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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叹了一声,“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便是当真说给大家听,又有谁在意这些呢?”
宝钗半晌不说话。
只是听说受灾罢了,又不干她们的事,在宝钗看来,她们衣食无忧的,实在犯不着考虑这些。甚至她还听说,这灾年之时,也是极好做生意的,只看把握得准不准罢了。可惜她到底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虽然从小学着看看账,真要谈正经买卖,总是不通的。
现在的薛家也不过就是经营祖上传下来的那些铺子罢了,反要受灾年的影响。宝钗自己不懂,不敢轻举妄动,自己那哥哥,母亲和她又放不下心,也只得如此了。
不过,听黛玉的话,却是和贾府的兴衰有关了。这倒是要好好想想的。只不过,想了半天,宝钗倒笑了。
“妹妹这两年不落泪,才说好些,倒又伤春悲秋起来。那些灾区灾民你可见了?就这样担忧起来。朝廷既然派了人去,自然就能好好安排。我们在这里,吃的喝的,难道就不花钱不成?放眼京城,今天这家、明天那家,房租、地税、铺子收益,不过是这几样。这府里素来都是宽厚的,也不曾克扣别人,花自己的钱乐一乐罢了,这也能犯什么事不曾?便是朝廷,也没有下旨说莫要取乐啊。”
这番话倒说得黛玉哑口无言了。倒不是多有道理,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是公认的俗理。
别的地方受了灾,关他们什么事呢?不过也就是听听罢了,这天灾也不是他们能管得的。心好的,放点粮赈灾,都还不敢越过了朝廷的分例去。所以自然是该乐的乐,该玩的玩。
就算是在后世,能够从电视网络上面看到天灾后的惨状,绝大部分的人,也顶多就是同情悲悯一番,掉几滴眼泪,捐些钱,然后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了。还能把那些天灾的发生地当作旅游景点去参观呢。
现在在京城中,到处一片歌舞升平,什么都看不到,要是能有什么感触,那反而奇怪了。
于是,黛玉也无法反驳宝钗什么。
只得说了一声,“宝姐姐说的也是。”
至少从帐面上看,对比一下林家的情况,在京城这地儿,贾府的房租、地税,确实是不算高了。祖上留下来的产业,依此生活,只要不欺人,那么不管放到哪个时代,都称不上错误。
虽然就她看来,被这日益增大的开销给弄得发晕的贾琏凤姐,都有想要增加这份收入的意思。
宝钗见黛玉这样说,便拉了她的手,“既如此,我们便进去吧。这酒也罢了,戏听来也要散了。可别再说这话了,老太太正想要好好的乐一日呢,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黛玉也没反对,两人才要回去时,却远远的见凤姐扶了平儿从后廊转过来,从后面出去了。
宝钗远远见她脸色晕红,叹道,“还是喝多了,这样可对孩子不好。想来她也是明白的,所以要避开呢。”
黛玉也跟着叹气,“我倒是劝了她几次,只是她最是要强的,总不听劝。凡是有人劝酒,她不肯落褒贬,就难免要喝一点儿了。那些仆妇婆子也是,竟一点儿眼色也没。”
宝钗听她这样说,笑道,“这些事情也是没法儿。喝了这个人的,不喝那个人的,那个就要以为自己没脸面了,非但自己以为,日后说起来,这个也要说那个没脸面的。都在一个府里办事,难免好这些东西。妹妹当那些人真把我们这些主子放在心上,事事为我们想着?凤姐若是想要不喝,惟有第一杯就不喝才好。人家是敬酒,说不出她们的错处来,若是得罪了,以后要她们办事也要推三阻四了。”
黛玉听着,宝钗似乎在传授治家经验的样子?
不过那些仆妇婆子的心态,她确实是看得满准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原因宝钗即使是知道,也是说不出口的——贾府的情弊到处都是,可是如果严厉整顿,未必不能弄好。就好像当初凤姐在秦可卿死的时候,凤姐治理宁国府那样。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是能出老实的仆人的……可惜,荣国府的当家,到底是王夫人啊。凤姐哪里敢真的大动干戈?
两个人正要走到前面的房中去,湘云却已经找过来了,“我说你们在哪儿呢,原来抛下我们跑到这里来了!说什么知心话呢,也不让我们听听!”
宝钗笑而不答,才要另找个理由,就看见湘云把袖子挽得高高的,连忙迎了上去,把她的袖子放下来,“这像是什么样子。虽说这是后院没有男丁,也该小心些。”
湘云倒也不反对,只是说,“里面又是吃酒又是划圈的,热也热死了。还是外面凉快。好姐姐,该不会你们就是出来乘凉的吧?也不叫上我们!”
说到一半,她自己反应过来,只是不依。宝钗也就顺水推舟了,“恰巧我们才见凤姐出去了,想是要换衣服或者清洗一番,没了主角,接下来也闹不起来。你就在这外面坐坐得了。”
湘云连忙说好,随便找了一块干净的山石就坐了下来。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红,看来倒是不在乎弄脏。
黛玉想了想,在她的记忆中,今天是要发生些事情的。可是贾琏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办法插手,只能全不吭声,现在见湘云就在后面坐着了,稍稍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看她那娇憨的用袖子扇风,快快活活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找到理由让她们快些进去。加上虽然也知道宝钗说的不错,却终究提不起玩乐的心思来,干脆也就站在那里了,听宝钗和湘云说话,偶尔插上那么几句,一边在心里希望,蝴蝶效应发生……
凤姐人虽然泼辣,对贾琏却是真的有真情,没有真情,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醋味?可惜贾琏却和大部分男人一样,都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他的症状似乎还特别严重。
黛玉的祈祷没有成真,姐妹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便见凤姐一边哭着一路小跑了进来,便连黛玉看了都唬了一跳,忙拦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你身上有身子,哪能这样快跑?”
凤姐泣道,“命都没了,还要拿天杀的孩子做什么?”话虽这样说,她这样一边哭,却还是慢下了脚步,要往贾母那里去,湘云还要问个明白,宝钗却是拉住了她,不让她多问。待得凤姐过去了,湘云才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啦?”
宝钗只是摇头,她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也隐约猜到了,凤姐本是回自己的院子,会这个样子,多半和贾琏有关系吧?
果然,她们几个姐妹才要跟着凤姐的脚步往里面走呢,后面就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守门的婆子竟是连拦也没拦。回头一望,却是贾琏手中提着一把剑,很有些歪歪斜斜的冲了进来,而在他的后面,还跟着尤氏等一干婆子仆妇,以及笔凤姐哭得更委屈的平儿——她的脸都有些红了,这分红,却不是吃酒吃出来的。
她们跟在贾琏后面,只是赶他不上,或者,也是不敢赶?
贾琏虽见了这几个客居的姐妹,却瞧也没瞧一眼的,口中嚷嚷着要杀凤姐一路往前冲,直把湘云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宝钗忙拉了湘云让到一边,黛玉思忖了半晌,也没有拦,便见着贾琏自身边冲了过去。
待得他去了,湘云这才回过神来,拉住了尤氏问是怎么回事。
尤氏一听她问起,便有些唉声叹气。
不过,她也是后到的,不明白前因后果,还是拉了平儿来说,才把话说清楚了。
贾琏这家伙,饱暖思□,事情也不曾做的严密,就找了鲍二媳妇,在自己的房里面白日宣淫,要说他往常害怕凤姐,断然不敢在家里做这种事的,这次吃了酒,非但做了,还和鲍二媳妇商量着,要杀了凤姐。说要杀了凤姐也就罢了,两人偏又都把平儿带上了,说她好,要把她扶正。
倒使得平儿受了凤姐的打,平儿自己气不过,跑去打鲍二媳妇,偏又被贾琏打了……
湘云听得大为诧异,虽说知道平儿不是会撒谎的人,后面的事又有尤氏等人作证,却还是有些不信,便拉了宝钗黛玉绕了一圈到窗外去听——三春姐妹已经在这里了。
只听贾琏还在那里借酒装疯,直说了一堆凤姐整治他房里人,不让她娶妾,又不能生儿子的话来,一边说要休,一边又说要杀。
黛玉听得暗暗点头,她倒是希望,凤姐能听这番话听得明白过来。酒后吐真言,这就是贾琏的“真言”啊!现在能够挟制贾琏,是没有用的……
不过,贾琏说的是真话,老太太并邢夫人王夫人却都被他拎剑进门的举动给气坏了,并没有注意这些,劈头盖脸的就狠骂了一通,贾母一边让找贾赦,把贾琏吓退了,一边又来安慰凤姐。
出于各自的某些私心,这几个人其实对凤姐生不生儿子倒都不是那么在意,只不过,在他们的眼中,男人嘴馋那是正常的——谁让凤姐你要死霸着他呢?他就只好偷腥了。
凤姐约摸也听出了这个意思,哭泣声渐渐的停了。
见事情平息下来,这生日也没法再闹下去了,大观园的姐妹们便相互邀约着,往园子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
湘云首先就很感叹,“我还以为琏二哥哥是个很和善好相处的人呢,也听说他又会办事,脾气又好,不料竟还会做这样的事。”
贾琏确实不算坏到家的人。当初虽然谋算了她的钱财,但至少还给她留了可供她一生的银钱。所以黛玉基本上赞同这一点。
不过要说“脾气好”这一点嘛……只能说他素来惧内吧?所以看来才“脾气好”,但就如同老实人发飚的时候会很可怕一般,怕老婆的人也是有发威的时候的,这种时候还通常很厉害。黛玉想想贾琏当初听见凤姐有孕时那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贾琏对凤姐并非无情,这是这份情……
或者几个姐妹也有类似的心思吧,没人搭湘云的话。
湘云自己倒是不在意,又说道,“可惜我明儿就要走了,也不知会怎样。你们说,这次凤姐不会有事吧?我看今天琏二哥很生气的样子呢。”
宝钗这次搭茬了,“老太太护着她呢,能有什么事。”说着,她又叹道,“只是凤姐也该学着些儿了。如今虽有老太太护着她,却是犯了七出之妒,这个就连老太太都不能说什么的。若是这次能顺当的有个哥儿,倒还好些。”
说起这个,众姐妹也不免讨论起来。
凤姐的“妒”,在于不允许丈夫有别的女子,如今连平儿都不怎么让贾琏碰了——虽然这等闺房之事贾琏可以说,姐妹们不好出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避开那些明白的词汇,用隐讳的语言来讨论——这一点,在现在,在众姐妹的心里面都是属于不可理解的范畴的。虽说如贾赦那般不停的娶妾不是好事,但男人有几个房里人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连这一点都不能容忍的凤姐,确实是有些过了。
黛玉没怎么参与讨论,只是细细听来,虽然没有人明说,可是,在这些大家闺秀们的言词里面,不免隐约透露着同样的意思:贾琏被凤姐管得太紧了一点,所以今日之事,也算是难免。凤姐未免太“妒”了一点,如今虽然有老太太护着,日后却难保无事。
可以说宝钗开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