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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在府里面发生的事情啊,这一点极好,事情也好办许多。虽说官府肯定要应景来看看,却不至于找人去仔细盘查的,多准备几两银子也就没事了,不过,准备工作还是要做好,风声还是能不泄露就不泄漏,这边做得圆满了,那边拿银子也能拿得安稳些不是?
黛玉和宝钗慢慢的走了回去,因为有丫鬟,所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到了房中,惜春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脸色苍白至极,明显神思不属的样子,身边只有入画彩屏在服侍。这个时候黛玉是不好说什么的,慰问了几句,听她说要休息,便跟着宝钗到了她的房中。
不多时,凡是宁府的丫鬟全部都被叫走了,紫鹃和莺儿两个回来,虽然也对听见的那些只言片语很是好奇,可是看到两个姑娘的脸色,却是没人敢说话,由宝钗把她们都打发出去了。
宝钗似乎还在回味之前的事情,也不动,连茶都不碰,怔怔的坐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开口问道,“这件事,莫不是四丫头挑动的吧?”
黛玉一愣,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来,思忖了一番。
惜春之前的表现,宝钗是看到了的。之前没想也就罢了,如今回过了味来,就很难瞒住她。非但是她,比如说贾珍尤氏,如果心中起了疑,稍稍查探一番,也是能查出蛛丝马迹来的。当然,不管是宝钗也好他们也罢,都不会有确切的证据。
因此,想明白了的黛玉便不发一言,再次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起来,只当宝钗是在自言自语。
宝钗见她这个样子,也就明白了。
说“不是”,她不会打消怀疑,说“是”,这不等于是指正惜春么?再说了,这也是在说,她本人从头到尾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想了想,她就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论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葛、柳二位,也死得不冤……”
黛玉听了这话,顿时就抬头看她,想看出个蛛丝马迹来,看看她是不是受到了惊吓之后,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但很可惜,宝钗的神情清清楚楚的说明了,不是。
她说得相当坦然。虽说葛姨娘的死状确实是吓到了她,但这不能影响她的坦然。因为她站在了“公理”上。
就如同当初的金钏儿之死一样。而那两位姨娘在礼法上的错误比起金钏儿来,又何止大了百倍?
女子作出了这等逾矩的行为,死亡,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里面,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处置。尽管明明男人的错误大些,但即使同为女子,也不会产生任何同情。
这就是从小生活在这个社会环境,从小耳濡目染看到听到的一切形成的观念,根深蒂固、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所以,甚至不能说是“错”的,简直还可以说正义无比。
宝钗,当然也不会处于“错误”之例。
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宁府不是不想把这后院中“□”的事情给暴露出去,毁坏名声,若是把一切的事情都说明,那根本就不用编造什么“误杀”、“吓死”的谎言,也不用递太多的银子封口了。
黛玉在这里思绪联翩,那边的宝钗却在思考了一阵以后,又慢慢的,以一种自言自语的态度说道,“知道这样的事情,四丫头年纪小,还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颦儿你还要好好的开解一下四丫头才成。”
黛玉依然没有回这句话,她反问道,“宝姐姐,那柳姨娘、葛姨娘也就罢了。只是你说那那珍大爷,那蓉哥儿,可能吸取点儿教训,为人收敛上一些?”她顿了顿,把“论理”二字重重的说了出来,“论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们两个也该得些教训了吧?”
呃……
宝钗稍稍有些僵硬了。
本来她的“自然”、“平静”的姿态,在这个现在依然心绪不宁的时候,就是强撑出来的。自然轻轻易易的就破功了。
她只能幽幽的回答了一句,“谁知道呢……”
这句话再次让她想到了她那兄长,当初香菱的事情。她可以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说葛姨娘、柳姨娘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但不管怎么说,自小的教育,她的良心,都在告诉自己,她的大哥、还有贾蓉,那是绝对不能说没有错的。只不过,在权势面前,对错似乎没有什么意义罢了?
在这个时候,宝钗的心里忍不住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难道说,葛姨娘她们的错误不在于她们做错的事,而在于她们没有权势?
也是……她为自己的未来争取婚姻,所做的一切,一样不能说是符合闺阁规矩的啊!
她不由得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模模糊糊的,却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重要的道理,自己的母亲,也不会直白的告诉自己的道理,或者说,生存于世的法则……
就在两个少女似乎都陷入了沉思的时候,莺儿敲了敲门,并且大声的说道,“姑娘,林姑娘,老太太来了,正在前面呢,叫两位姑娘也过去!”
薛林两个连忙站了起来,对望了一眼。宝钗忙打开了门,道,“这就去。”
宁府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贾母的耳中。比起薛林两个在现场看了中后部分的人,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怕知道的还要详细些。
毕竟一开始,在宁府的范围内,或者说,在贾府的范围内,这件事就闹大了。
但是贾母一开始还没想着要来。她知道,她来,很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乱、更大。可是,听到“出人命”了的时候,她就彻底坐不住了。
那个时候,贾珍尤氏两个能坐主的都被“困”在了海棠院内,丫鬟们和一些年轻媳妇们受了惊,飞奔开来,口中禁不住的嚷嚷着“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哪能一点儿反响都没有?
整个后院,一下子就乱了。
戏台上也被吓到了,那些贵妇人们也顾不得听戏了,纷纷走了出来,打听是怎么回事,远远的见到那些走进后院的王孙公子们的时候,少不得又是一阵慌乱。
还好的是,戏台那边本来就靠近外面,那些丫鬟媳妇也还是知道一点分寸的,能在这府中的,又能让围着海棠院看到那一幕的,哪个能没有几分眼色?倒是都避开了这些贵妇人。只是,虽是如此,听得人命二字,却依然是弄得一阵人心惶惶,又让八卦之心大大滋长,还有些,也不免感慨在寿筵里面出这种事,实在是晦气等语……
贾母哪里能让这样的混乱持续下去?
立刻就摆了轿子,带着邢夫人王夫人并贾琏到宁府来了,尤氏还没出来的时候,就把这些贵妇人安抚了一番,又难免说些“小孩子家家的,治家不严让人看了笑话”等语。
论辈分,她是此时在宁府的所有诰命的长辈,在京城的这个圈子里面,也称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被她这么一安抚,别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贾母便又让邢夫人王夫人和贾琏在内外各代行主人之职,总算是基本安定了局面。但事情一稍稍定下,她自然就要做些别的事情了……
待得薛林两个到了宁府议事的抱厦内的时候,贾母正坐在首位,身上自有一股时间沉淀出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势。王夫人邢夫人倒是不在侧,但贾珍尤氏贾蓉乃至于贾蔷,却是一个不拉的全部都在了。
而荣府中的人,或者是为了给这几个留下一点面子的缘故吧,倒是只有李纨在场。
黛玉见了,不由低下头去微微一笑。
惜春设了这局,也是料了开头没料到结尾。若事情就此作结,非但枉搭了两条性命,原本的目的却也达不到多少。现在的贾珍贾蓉等,还无法得到任何报应。
但是贾母这一来……
她明显是打算借机会,给宁府一点颜色了。
这一点,极好。
看到黛玉,贾母的神情也稍稍的缓了一点儿,稍稍带了那么一点点地笑容出来,向正在行礼的黛玉招手道,“玉儿,还有宝丫头,你们都过来到这里坐着……今儿你们是真受委屈了,听老婆子给你们讨一个公道。”
这话可是说得颇重。
作为贾家的长辈,又是在刚做了亏心事的时候,贾珍等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但宝钗在这时也不敢多说,毕竟这是贾家内部的事情,只得也低着头,和黛玉一起走到了贾母的身边坐下。
贾母让她们坐下后,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站在下面的贾珍等人,眼神先是凌厉,不多时,便逐渐缓和下来,化作了无尽的的悲哀伤痛。
半晌,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拿袖子直抹眼泪,“我对不起国公爷啊!想当初,开国的时候,公公他们要上战场,后来连国公爷他们也去了,留下我这样的妇人家,直说要把这家中照顾好,好不容易挣来的基业、名声,不可轻易毁了。只是如今,我是老了,薛家妹妹也去了,虽说两公府同气连枝,但这府中我也早管不得了,如今竟出了如此丑事,让我到地下有何颜面去见国公爷!”
一听这话,“唰”的一声,贾珍父子兄弟三个,连着尤氏,都忙忙的跪下了,连呼不敢。
贾珍尚且强辩道,“老祖宗息怒!这是贱内治家不严,竟出了姨娘争风之事……”
贾母听了,顿时止了哭声,重重的在座椅扶手上拍了一下,巍颤颤的站起,手指颤抖着指了过去,悲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百十双眼睛看着呢,百十双耳朵听着呢!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鬼怪都看着呢!你瞒得了谁?你骗得了谁?你以为瞒过了,骗过了,还想继续做下去不成?要这两公府的名声被败坏到了怎样的地步,你才敢悔改!难道要到了抄家灭族之时不成!?”
这番话说得急了,贾母不免一阵咳嗽,一阵气喘,又瘫坐了回去,黛玉忙上前抚她的背,给她顺气。
贾珍他们这一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事到如今,他们难道还敢担上一个“气坏老人”的名声?还是尤氏勉强说道,“如今那王太医尚在府中,是不是让找来给老祖宗……”
“不用了!”贾母断然打断了她,“我还没那么容易死!”一边又偏头看宝钗,说道,“宝丫头,你们家的姑奶奶,也曾经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在时,这里是何等的有条理!如今乱成这样了,却还想要瞒着我呢,你且来告诉我,你之前在那海棠院看到了什么?”
宝钗一惊,又是一叹。
结果,还是扯到我身上来了么?夹在姨娘和老太太之间,真是不好做啊!
第七十九章
贾母明显已经知道了一切,炯炯的看着她,她能说谎么?
贾珍他们在下面时不时的传个祈求的眼神过来,她能置之不理么?
宝钗深刻的感觉到,到这宁府来,果然是一个错误到了极点的决定。竟是让她一天两次,尝到了什么被放在火炉子里面烤的味道。想来,古之刑罚炮烙,大概也就是这个味道吧?
又一抬头,她就看到了黛玉略带些同情和无奈的眼神,心里再次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若是王夫人在此,那被揪出来的,大概就是黛玉了。但王夫人,却尚且没有如此的地位和声望来质疑宁国府的家事呢。
虽说心里面为难到极点,宝钗却还是不得不站了起来,勉强的站到了尤氏的身边去,用慢腾腾的斯文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