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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免给大炮轰死了,但如叫他们一起出来,非给外面的官
兵瞧出破绽不可。”又想:“那日在五台山大家假扮喇嘛,救
了老皇爷的性命,今天用的还是这条计策。这一条乌龟脱壳
之计,先救老皇爷,再救小桂子,倒大大的有用。”
群豪拥着公主和阿济赤来到胡同外,但见官兵来去巡逻,
戒备森严之极,但大炮排在何处,一时却瞧不到。
韦小宝身离险地,吁一口长气,眼见师父和众位朋友都
免了炮火之灾,甚感喜慰,对赵齐贤道:“这阿统领犯上作乱,
大逆不道,你去把他押在牢里,除非皇上亲自要提审,否则
等我回来再发落好了。”赵齐贤答应了。韦小宝又道:“这人
是钦犯,皇上恨他入骨,一听到他名字就要大发脾气。你跟
众兄弟说,大家小心些,别让皇上听到这反贼的名字。”赵齐
贤接了号令,带领四十名御前侍卫,押着阿济赤而去。阿济
赤陷身天牢,此后何时得脱,韦小宝也不费心去理会了。
群豪默不作声,只往僻静处行去。走出里许,韦小宝舍
轿乘马。陈近南问他:“归二侠他们入宫行刺,后来怎样了?”
韦小宝道:“他们三个……”
突然间只听得砰、砰、砰响声大作,跟着伯爵府上空黑
烟瀰漫,远远望去,但见梁木砖瓦在空中乱飞。群豪只觉脚
底下土地震动,这时大炮声兀自隆隆不绝,伯爵府中血红的
火焰向上升起,高达十余丈。群豪和铜帽儿胡同相距已远,仍
觉到一阵阵热气扑面而来。众人相顾骇然,都想不到大炮的
威力竟如此厉害,倘若迟走了片刻,哪里还有命在?
柳大洪骂道:“他奶奶的,这么惊天动地的……”只听得
又是砰砰炮响,将他下面的话声都淹没了。远望伯爵府,但
见火光一暗,跟着火焰上冲云霄,烧得半边天都红了。
韦小宝心想:“这炮声小皇帝一定也听见了,要是他派人
来叫我去说话,西洋镜立刻拆穿。”走出轿里,对陈近南道:
“师父,咱们得赶紧出城。等到讯息一传开,城门口盘查严密,
就不容易出去了。”陈近南道:“不错,这就走罢。”公主当即
跃出轿来。
韦小宝转头对公主道:“你先回宫去,等得事情平静之后,
我再来接你。”公主又惊又怒,喝道:“你说甚么?”韦小宝又
说了一遍。公主叫道:“你过桥抽板,这就想撇下我不理了么?”
韦小宝道:“不,不是……”一言未毕,啪的一声,脸上已重
重吃了个耳光。
群豪尽皆愕然。适才炮火震撼天地,人人都想若非韦小
宝设计相救,各人这当儿早已化为飞灰,绝无逃生之机,因
此即使平日对这少年香主并不如何瞧得起的,此刻也不由得
不感激佩服,突然见到公主出手便打,当下便有人抢过来将
她推开,更有人出言呼叱。
公主大哭大叫:“你说过要跟我拜天地的,我才听你的话,
把你从皇宫里带出来,又叫那前锋营统领去救你朋友,你……
你这臭贼,你想抵赖,咱们可不能算完。我肚子里……”韦
小宝怕她口没遮拦,当众说出丑事,忙道:“好,好!你跟我
去就是。大家出城再说。”公主破涕为笑,翻身上了马鞍。
一行人来到东城朝阳门。韦小宝叫道:“奉皇上密旨,出
城追拿反贼,快快开城。”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三营官兵
是皇帝的御林军亲兵。在北京城里横冲直撞,文武百官谁都
忌惮他们三分。守门官兵见是一队前锋营的军士,那敢违拗?
何况刚才听见炮声隆隆,城里确是出了大事,当即打开城门。
众人出得城来,向东疾驰。韦小宝和陈近南并骑而驰,将
归辛树一家如何行刺失手、皇帝如何发觉自己的隐秘等情简
略说了。陈近南赞道:“小宝,我平时见你油腔滑调,很不老
实,可是遇到这要紧关头,居然能以义气为重,不贪图富贵、
出卖朋友,实是难得。”韦小宝笑道:“别的朋友也还罢了,大
义灭师的事,却万万做不得的。”陈近南道:“甚么叫做‘别
的朋友也还罢了’?只要是朋友,那就谁也不能出卖。‘大义
灭师’这四个字,也用得不对。”韦小宝伸了伸舌头,道:
“弟子没学问,说错了话,师父别怪。”想到往昔跟小皇帝胡
言乱语,甚是快乐,经过今日这一番,此后再也不能和他见
面了,不由得心下黯然。
陈近南道:“咱们冒充前锋营的军士出来,过不了半天,
鞑子就知道了。须得赶快更换装束才是。”韦小宝道:“正是,
一到前面镇上,这就买衣服改装罢。”
众人向东驰出二十余里,来到一座市镇,可是镇上却没
旧衣铺。陈近南于行军打仗、政事兴革等事极具才略,于这
类日常小事,一时却感束手无策,见无处买衣更换,便道:
“只有到前面市镇再说,只盼能找到一家旧衣店才好。”
一行人穿过市镇,见市梢头有家大户人家,高墙朱门,屋
宇宏伟。韦小宝心念一动,说道:“师父,咱们到这家人家去
借几件衣服换换罢。”陈近南迟疑道:“只怕他们不肯。”韦小
宝笑道:“咱们是官兵啊。官兵不吃大户、着大户,却又去吃
谁的、着谁的?”跳下马来,提起门上铜环,当当乱敲。
男仆出来开门,众人一拥而入,见人便剥衣服。户主是
个告老回乡的京官,见这群前锋营官兵如狼似虎,连叫:“众
位总爷休得动粗,待兄弟吩咐安排酒饭,请各位用了,再奉
上盘缠使用……”一言未毕,已给人一把揪住,身上长袍、袜
子当即给人剥了下来。他吓得大叫:“兄弟年纪老了,这调调
儿可不行……”
群豪嘻嘻哈哈,顷刻间剥了上下人等的数十套衣衫。那
官儿和内眷个个魂不附体,幸喜这一队前锋营官兵性子古怪,
只剥男人衣衫,却不戏侮女眷,剥了男人衣衫之后,倒也不
再干别的勾当,一哄而出,骑马去了。那大户全家男人赤身
露体,相顾差愕。
群豪来到僻静处,分别改装。公主、沐剑屏、曾柔三人
也换上了男装。各人上马又行。韦小宝只是记挂着双儿,说
道:“风大哥和我的一个小丫头,不知在京里怎样了,我想请
哪一位外省来的面生兄弟,回京去打听打听。”两名来自广西
的天地会兄弟接令而去。
群豪见并无官兵追来,略觉放心。又行了一程,沐剑屏
“啊”的一声惊呼,跟着格格笑了起来。原来曾柔所骑的那匹
马突然拉了一大泡稀屎,险些溅在沐剑屏脚上。
行不多时,又有几匹马拉了稀屎,跟着玄贞道人所骑的
那马一声嘶叫,跪倒在地,再也不肯起来。钱老本道:“道长,
咱哥儿俩合骑一匹罢!”玄贞道:“好!”纵身上马,坐在他身
后。
韦小宝突然省觉,不由得大惊,叫道:“师父,报应,报
应!这下可糟了。”陈近南问道:“甚么?”韦小宝道:“吴……
吴应熊的鬼魂找上我啦。他恨我……恨我抓了他回去,又抢
了他的……他的……”下面“老婆”二字,实在不好意思说
出口来。
他想到那日奉旨追人,只因吴应熊一行人所骑的马匹都
给喂了大量巴豆,沿途不停的拉稀屎,跟着纷纷倒毙,这才
无法远逃,给他擒回。倘若吴应熊那次逃去了云南,皇帝当
然杀他不得,追究起来,是自己派人向他的马匹下毒之故。现
下轮到自己逃跑,一匹匹马也这般泻肚倒毙,却不是吴应熊
的鬼魂作怪是甚么?何况自己带了他的妻子同逃,吴应熊做
鬼之后,头上还戴一顶碧绿翡翠顶子的一品大绿帽,定然心
中不甘。他越想越害怕。不由得身子发颤,只听得几声嘶鸣,
又有两匹马倒将下来。
陈近南也瞧出情形不对,忙问端详。韦小宝说了当日捉
拿吴应熊的情形,颤声道:“吴应熊阴魂不散,今日报仇来啦。
这……这……”公主怒道:“吴应熊这小子,活着的时候是窝
囊废,死了之后也是个脓包鬼,你怕他干么?”陈近南皱眉道:
“青天白日的,哪有甚么鬼了?那日你毒了吴应熊的马匹,鞑
子皇帝知不知道?”韦小宝道:“知道的,他还赞我是福将呢。”
陈近南点头道:“是了。鞑子皇帝即以福将之道,还治福将之
身。他怕你逃走,早就派人给你的马匹喂了巴豆。”
韦小宝立时省悟,连说:“对,对。那日拿到吴应熊,小
皇帝十分开心,赏了个小官儿给我的马瀰做,派他去兵部车
驾司办事。这一次定是叫他来毒我的马儿。”
陈近南道:“是啊,他熟门熟路,每匹马的性子都知道,
要下毒自然百发百中。”韦小宝怒道:“下次抓到了这马瀰儿,
这里许多烂屎,都塞进他嘴里去……”一言未毕,突觉胯下
的坐骑向前一冲,跪了下去,韦小宝一跃而下,见那匹马挣
扎着要待站起,几下挣扎,却连后腿也跪了下来。
陈近南道:“牲口都不中用了。须得到前面市集去买过。”
柳大洪道:“一下子头几十匹马可不容易。”陈近南道:“正是。
大伙儿还是暂且分散罢。”
正说话间,忽然得来路上隐隐有马蹄之声。玄贞喜道:
“是官兵追来了。咱们杀他个妈巴羔子的,正好抢马。”陈近
南叫道:“天地会的兄弟们伏在大路左首,沐王府和王屋山的
兄弟们伏在右首。等官兵到来,攻他个出其不意。啊哟,不
对……”
但听得蹄声渐近,地面隐隐震动,追来的官兵少说也有
一二千人,群豪不必问他这“啊哟,不对”四字是何用意,都
不禁脸上变色。群豪只数十人,武功虽然不弱,但大白天在
平野上和大队骑兵交锋,敌军重重叠叠围上来,武功高的或
能脱身,其余大半势必送命。
陈近南当机立断,叫道:“官兵人数不少。咱们不能打硬
仗,大家散入乡村山林。”只说得这几句话,蹄声又近了些。
放眼望去,来路上尘头高扬,有如大片乌云般涌来。
韦小宝大叫:“糟糕,糟糕!”发足便奔。公主叫道:“喂,
你去哪里?”紧紧跟来。韦小宝叫道:“你还是回宫去罢,跟
着我没好处。”公主骂道:“臭小桂子,你想逃走吗?可没这
么容易。”
注:本回回目中,“红云傍日”指陪伴帝皇,“心随碧
草”指有远行之念。
第四十四回人来绝域原拚命
事到伤心每怕真
韦小宝不住叫苦,心想:“要躲开公主,可比躲开追兵还
难得多。”眼见东北角上长着一排高粱,高已过人,当下没命
价奔去。奔到临近,见高粱田后有两间农舍,此外更无藏身
之处,心想追兵马快,转眼便到,当即向高粱丛中钻将进去。
忽觉背心上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跟着听见公主笑道:
“你怎么逃得掉?”韦小宝无奈,只得回身,苦笑道:“你去躲
在那边,等追兵过了再说。”公主摇头道:“不行!我要跟你
在一起。”当即爬进高粱田,偎倚在他身旁。两人还没藏好,
只听脚步声响,曾柔叫道:“韦香主,韦香主!”韦小宝探头
看去,见是曾柔和沐剑屏并肩奔来。韦小宝道:“我在这里,
快躲进来。”二女依言钻进。
四人走入高粱丛深处,枝叶遮掩,料想追兵难以发见,稍
觉放心。过不多时,便听得一队队骑兵从大路上驰过。韦小
宝心想:“那日我和阿珂,还有师太师父和那郑克塽臭小子,
也是四个人,都躲进了麦秆堆中。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