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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悲哀,这真是无可奈何之极的事。极度的懊丧,甚至使他们忘了「进食」。又不知过了多久,原振侠才反手探向背囊。
而就在那一刹间,他和海棠两人都陡然震动了一下──有甚麽变化发生了!
究竟是甚麽变化呢?他们两人在一时之间甚至说不上来,只知道是有极巨大的变化发生了。他们不约而同叫著对方,等到他们一开口,听到对方的声音是如此响亮,他们才明确地知道发生了甚麽变化──震耳的风声,就在刚才一刹那之间消失了!四周围变得那麽静,简直是一片死寂。
风停止了!非但没有强风,甚至连一丝微风也没有了!
正由於变故是如此突然,如此不可思议,所以当一静下来之际,他们错愕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麽变故。
又黑,又静,他们可以听到互相之间的呼吸声。
海棠要行动,原振侠忙按住了她∶「照明!」
头罩上,有著一苹同矿工一样设备的照明灯。原振侠话才一出口,两盏灯就亮了起来。
在云层中,灯光射不出多远,但至少已可以使他们双方,互相看到对方充满了疑问的眼神。
海棠急遽地道∶「快攀上去!」
原振侠的行动比她的话更快,已经攀上去了,海棠在他的身边一起向上攀著。他们急速地交谈著──在风静止了之後,「真空带」的空气流量也回复了正常,可以供他们自由呼吸。
海棠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异样的兴奋∶「风停了!风会停的,原来风会停止的!」
原振侠因为身体的急速运动而喘著气∶「海棠,只是间歇性的停止!我们不知道风隔多久停一次,也不知道每次停止多久!」
这实在是十分重要的──他们只知道风停了,却不知道隔多久停一下,每次停多久?如果风停的时间十分短暂,当他们还未曾攀到峰顶之际,强风陡然再起,他们连一点生存的机会也没有!
而且,就算攀到了峰顶,那又怎麽样呢?他们还需要寻找那个通到「鬼界」的通道,要是找不到的话,他们也不能长久留在峰顶。强风终会又陡然吹刮起来,就像它陡然停止了一样!
可是海棠却全然不理会这些问题,她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向上攀去,一面几乎是在叫嚷∶「不去管那些问题,这是唯一到达目的地的机会,我无论如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当年,第一代大祭师,一定是趁风停止了的机会到达鬼界的!」
原振侠几乎有点追不上在异常亢奋状态中的海棠,他也加速攀缘∶「还有回程呢?海棠,还有回程呢?」
海棠叫嚷得更大声∶「我不管回程,不管,先上去了再说!」
他们攀得如此之快,只用了上次的一半时间,就攀过了「真空带」,进入了「强风带」。这时,刚才如此可怕,几乎可将人连皮带骨一起吹化的强风,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连一丝微风也没有!
原振侠不知道强风何以会忽然消失,大自然中的变化,有许多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自然,那和气流、气压等等有关。可是一下子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变得如此平静,真是难以想像。
和他们刚才的估计一样,由於近峰顶的那一段,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有著相当的倾斜度的,所以,虽然没有山藤可供攀缘,他们要向上去,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
他们手脚并用向上爬著,眼看离山峰的顶端,已经越来越近了!
海棠一面向上爬著,一面大口喘著气,一面还不时叫著∶「快到了!我们快到了!」
她这时候语调之兴奋,和刚才退回浓云中时的沮丧和绝望比较起来,根本像是两个人!
天色依然浓黑,他们只靠著头罩上的灯光照明,虽然说有倾斜度,但向上攀缘仍然十分危险。如果忽然之间,强风再生¨¨¨
原振侠根本无法去设想,而且,海棠的动作是如此异乎寻常地快捷,为了要追上她,他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甚麽了。
海棠的叫声越来越是兴奋,当她终於高叫出∶「到了!到了!」的时候,原振侠还是比她迟了一分钟左右。而当他也攀到了峰顶时,他呆住了!
眼前的景象,正是诡异之极,在灯光的照耀之下,他们可以看到自己身在甚麽样的境地之中──他们半伏在一根尖锐的、向前俯伸出去的石梁之上,而在他们的四周围灯光可及之处,全是这样一股股俯伸向前的石梁。他们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存身之所的对面,山形也是一样的──数十道石梁一齐伸向前,在中间是一个缺口,那缺口呈不规则的圆形,其直径不会超过三公尺。
海棠还没有缓过气来,她一面喘息,一面指著那个缺口∶「「缺口的天哨」,原,一点没有错,这里就是「缺口的天哨」,我们终於来到了!」
原振侠道∶「我们该怎麽办?」
海棠毫不犹豫地向那缺口一指∶「下去,我们从这里下去!」
其实,当原振侠在问她「怎麽办」之际,也早知道这是唯一的去路。可是他又实在不愿意想及,进入那个缺口之後会有甚麽结果。
他向前俯身,好使头罩上的灯光,向下面照射下去。他看到的是一片黑沉,灯光投入了缺口之後,只不过照亮了几公尺,根本无法知道缺口下面是甚麽。看起来,那缺口下面像是其深无比的一个洞穴,不知通到甚麽地方去,或许正如传说一样,是直通到地狱鬼界去的。
海棠道∶「还等甚麽?」
她已经从背囊之中取出绳子来,把绳子的一端,固定在石梁上。
当原振侠也要那样做的时候,她道∶「我们不知道要下去多深,绳子可以负担两个人的体重,把你的绳子省下来,在还需要向下去的时候,可以接上去。」
原振侠没有表示异议,只是深深吸一口气。
海棠双手用力一挥,把那盘绳子向缺口之中挥了出去,绳子自然立时向下落去,不一会,绳子已经放尽了。海棠回头向原振侠望来,眼中闪耀著狂热的光辉。
原振侠心中暗叹了一声,他知道事情已到了这一地步,不会再有甚麽力量可以阻止海棠。而他也看不出,自己除了跟著海棠一起行动之外,还会有甚麽别的途径,可供他选择。
海棠不但目光是灼热的,连带声音也是灼热的∶「来,我们一起缒下去!」
原振侠和她一起抓住了绳子,跨进了缺口。先令得自己的身子,迅速地向下滑下了至少三十公尺,才止住了滑轮。
这时,他们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的。绳子晃动著,令得他们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转动著,所以头罩上的灯光也在移动,可以使他们看清,他们是在一个直径大约三公尺,直上直下的一个「井」
内。
向下看去一片漆黑,甚麽也看不到,向上看去,依稀可以看到缺口在他们的头上。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至少,在强风再来之时,我们是安全的!」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就听到上面传来了一种「嗡嗡」的声响。
那种声音才传入耳时,还是细微得难以辨认,可是一刹间,声音以雷霆万钧之势加强。海棠发出了「啊」的一下低呼之後,前後还不到十秒钟,声音已经变成了轰然巨响。同时在轰隆声之中,尖厉的呼啸声也已断续地传了过来,再紧接著,呼啸声已经没有间断,变成了连续的、尖厉的啸声,像是为轰隆的巨响在作伴奏一样。
原振侠和海棠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强风又开始了!
离他们进缺口,不到三分钟!如果刚才他们的行动慢上几分钟的话,他们就已经不再存在於世上了!
绳子还在晃动,有一小半,是由於他们两人的身子,都在不由自主发抖的缘故。
过了好一会,海棠才吞了一口口水,沉声道∶「你有没有留意,强风静止的时间是多久?」
原振侠道∶「两小时¨¨¨要是强风隔得很久才停一次,我们就¨¨¨」
原振侠并没有说完要说的话,那是不用说出来也可以知道的。强风不必隔一年才停一次,只要隔十天才停一次,他们就回不去了!
海棠吁了一口气∶「那第一代大祭师能回去,我们就也能回去!」
她虽然那麽说,可是语调之中,一点也不像是充满了信心,反而有点无可奈何∶「现在绝对无法再上去,唯有向下去了!」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们同时放松了滑轮,身子又迅速向下缒去。
自上面传下来的风声极其惊人,但是在山腹之中,倒是一点不受影响。而且,多少天来,他们第一次感到,吸进来的空气是乾燥清凉的,令人有清新舒服的感觉。
不消多久,他们已滑到绳子的尽头。海棠低声道∶「两百公尺!」
向下看去,和他们才进入缺口之处一样,黑沉一片,甚麽也看不见。
海棠一手缠在绳上,一手取出了另一盘绳子来,和原振侠合作著,把绳子接上之後,松开了手。另一盘也是两百公尺的绳子,迅速向下落去,直没进了黑暗之中。
原振侠定了定神∶「我不认为第一代大祭师,会有那麽长的绳索。」
海棠「嗯」地一声∶「我早就注意到了,你看,山壁上有供踏脚攀缘之处,如果没有绳子,一样可以下来,不过当然费劲得多。」
灯光所及之处,的确可以看到洞壁有不少嶙峋的石角。在下来了两百公尺之後,仍然是直径约莫三公尺,直上直下的「井」
,看起来,倒有点像是一种巨大无比的力量,开凿出来的一样。
海棠又道∶「如果绳子用尽之後仍然没有到底,我们也可能要攀下去!」
原振侠苦笑了一声,咕哝了一句∶「我们现在的情形,真应了一句话∶「地狱无门闯进来」。」
海棠道∶「要是真能闯进地狱那倒好了,这正是我们千辛万苦想达到的目的!」她说著,又深深吸了两口气∶「这里的空气好清新,我看可以不必用头罩了!」
原振侠道∶「还是戴著的好。」
海棠沉默了片刻,才用甜腻得化不开的声音道∶「可是¨¨¨我想你吻我!」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海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原振侠对海棠的要求感到过分吗?一点也不,那正合乎他浪漫的性格。而且,他也不知多麽想吻海棠,离上一次的热吻,好像已经有几个世纪了!
他们两人一起揭了头罩,然後,四片灼热的唇立刻紧贴在一起。互相闻到对方的气息,感到对方的心跳,那麽甜美,那麽酣畅,令得他们在热吻的时间中,全然不觉身在何处。
当他们的唇终於分开来之际,他们一起喘息著。在闪耀的、并不是直接照射在她脸上的灯光掩映下,海棠双颊酡红,像是才喝下了醇醪一样地甜蜜。原振侠有点痴痴地望著她,她也有点痴痴地望著他。
过了好久,两人又同时吁出了一口气,又各自把头罩罩上,不约而同又一起向下滑去。
两百公尺的绳索又到了尽头,海棠的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