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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想着凤姐应该是有事儿找自己,却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件事。不由得皱了眉头道:“大太太要二姑娘回去,论道理是应该的,只是孙绍祖那边说好了吗?他若死性不改,二姑娘还不是死路一条?”
熙凤一拍手道:“正是这样说,所以我才犯难。奶奶若有主意,不妨指点一二,我委实是不忍心让二妹妹再去遭罪,何况传出去了,于我们府里的名声也未必好听。好歹贵妃还在宫里呢,府里的姑娘就被人欺负死,也没个人做主,这像什么话?”
金桂皱眉思忖了半晌,见熙凤眼中确是期待希翼之色,并无试探为难等意,方轻轻一笑道:“论理,府里的事情轮不到我说话。然而二姑娘的命也太不济了些,我这里倒有一些粗浅主意,二奶奶且看看能不能用?”
熙凤眉毛一挑,眼中露出喜色道:“大奶奶有话但说无妨,原本就是我求着你,何必这样小心?”
金桂这才点头道:“依我看,急着将二姑娘送回去的是大老爷那边,老太太到现在似乎还没放话呢。既如此,奶奶去老太太跟前说的时候,不妨也透露一下二姑娘如何如何可怜,想来老太太心疼孙女,自然要在大老爷那里敲打一番的。另外,再找一两个厉害的丫鬟随着二姑娘回去,一旦自家姑娘受了气,也有个敢说话的人,绣橘那性子,不要二姑娘保她就不错,哪里能为主子争辩些什么?从我那天所见所闻,这孙绍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真要有丫鬟不顾一切的帮着二姑娘,他或会收敛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放肆。咱们这边再时不时的派几个人过去探看。这虽于理不合,但谁让那孙绍祖行凶殴打虐待发妻在前呢?若咱们是普通人家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但究竟咱们还是公侯之府,贵妃现如今还住在凤藻宫呢,以着二姑娘被虐待为由,时不时派人去探看,谅那孙绍祖也说不出什么。”
金桂一边说,凤姐就点着头,待她说完,却又堆起几丝愁容,叹气道:“虽然如此说,但只两样难为。一是去哪里找肯为主子不顾性命的丫鬟呢?二则,那孙绍祖万一性子上来,休了二丫头,这可不是逼她去死么?就传出去,府里名声也受损。”
金桂冷笑道:“他敢休妻?我们便问问他用的什么理由?贾府百年望族公侯之家,向来都是名声清白的,二姑娘柔顺知礼,在孙府饱受蹂躏,也未必就被他们瞒的密不透风。他若真敢休妻,咱们稍微借一下别人的嘴,将他那些龌龊事传的天下皆知,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脸皮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露脸,且那个时候儿,我看哪个好人家的闺女还敢许他?至于这性子烈的丫鬟,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你听了先别惊讶,忙着拒绝,且听我细述情由。”
凤姐听了金桂这话,心中觉着快意的同时,也不禁暗暗发冷,心道怪不得薛蟠那样呆霸王似的人物都被她降服了,听听这手段,杀人都不见血的。只是她死了一回,如今却不似往昔传说的那般只是放泼撒刁了,竟还用上了借刀杀人之计,真真连我也得说个佩服二字。
面上却丝毫不露,笑吟吟对金桂道:“还是奶奶想的长远。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丫鬟人选是谁?若真有这样人,便多花点银子,也把她买过来伺候。唉,现如今也帮不上二丫头什么,这也算是一点心意吧。”
金桂笑道:“我说的那个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原先伺候二姑娘的丫鬟司棋。”
话音刚落,熙凤便惊得一下坐直了身子,但旋即便镇定下来,皱眉道:“奶奶说的是司棋么?这个事不妥,她之前犯了事儿,已经被撵出了园子,万万没有再重新招回来用的道理。”
金桂笑道:“二奶奶先别急,听我慢慢说缘由。”说完看了看左右无人,便小声道:“我知道司棋是因为什么被撵出去的,恰恰是为这个,我才有此提议。奶奶想想,绣橘洁身自爱,那孙绍祖淫威最盛的一个人,竟没办法拿下她,可不把火气全都撒到二姑娘身上了。偏我们又不能说什么,虽说跟着小姐的陪嫁丫鬟差不多都是通房丫头,但你看孙绍祖那人的行事,绣橘抵死不从也是情有可原的。司棋却不同,她在这方面的事儿上比绣橘还要活泛一点儿,若是遂了孙绍祖,也就替二姑娘解了一半的劫难,主仆两个也有依靠。且我听说这位姑娘的性子可不是顶好的,二姑娘面团似的一个人,当日多亏她在身边,才没能让人欺负拐骗到。如今咱们把司棋重新放在二姑娘身边,她们原本就是主仆情深,岂不比另买的丫鬟更忠心?若性子再泼辣些,姑娘遇难的时候能挺身而出,保不定就让姑娘少遭些罪。”
她说完,凤姐便也低头喝茶,一边慢慢寻思着,良久方道:“奶奶说的,倒不是不可行,只是这件事,怕老太太和太太都不会答应,咱们府里何尝有过这个先例呢?”
金桂笑道:“这没什么,你只告诉了我司棋住在何处,我去找她。到时候只说是我看姑娘可怜,送她一个性格泼辣的丫鬟伺候着。司棋那里也由我去说,只不叫老太太太太知道就完了。就算将来知道了,二姑娘活下去才是正经大事,想来老太太太太也不会因为这个难为我们。唉!说起来,终究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那孙绍祖三天两头的来接人,我们没办法不让二姑娘去的,就是老太太,也拦不住啊。”
熙凤叹气道:“既如此,那便拜托大奶奶了,务必将这事做的周全些。我这里先替二姑娘道谢了。”说完便要福下身去,金桂忙在她弯腰之前扶住,笑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亲戚,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倒生分了。”
凤姐也就重新坐下,又问薛蟠的事,听金桂说有门儿,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恰好这时候平儿进来,对熙凤道:“太太叫奶奶过去,说是有事情商量。”
金桂也起身道:“正是呢,我也该回去了,想来我们太太已经到家了呢。”一边说着,熙凤和平儿将她送出来,看她去远了,方转身往王夫人的上房去。
金桂回到家,薛姨妈果然已经回来,香菱却留在园子里和宝钗在一起,金桂笑道:“不必问,那个痴子定是又跟着林姑娘学写诗去了。”婆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当然都是围绕着薛蟠的,薛姨妈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只怕乐极生悲,一直说到亥时,方让金桂去睡。
第二日金桂起来梳洗了,去给薛姨妈请了安,便自在房中绣花,托前一世的福,她于刺绣极为精通,无论是苏绣湘绣乱针绣和其他各派的绣法,都有涉猎。她最向往的便是传说中的双面绣,可惜也知道那种绣法,不是浸淫一辈子根本无法做到,所以也只是在心中羡慕而已。
宝蟾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盘桂花糕和茶水,笑道:“奶奶累了一上午,先来吃些点心吧,当心累坏眼睛。”说完便走过来看,一看之下,便惊讶道:“奶奶的手艺真好,从前没怎么见过奶奶动手,还以为不太会女红……”不等说完,便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捂住嘴巴,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金桂却不以为意,故意得意笑道:“所以说,日后遇见什么事儿都别轻易下定论,我以前只是懒怠绣,谁说我不会来着?”说完,在那牡丹的花瓣上落下最后一针,将绣花堋子向旁边一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今儿太阳倒好,下午看看去找姑娘们说说话吧。”
宝蟾笑道:“奶奶是又惦记人家那园子吧?香菱去了那儿就不肯回来,如今奶奶也要被诳进去么?”说完听金桂笑道:“什么话?我没有家么?什么叫诳进去?连太太还时常过去坐呢……”
一语未完,忽听外面碧香的声音道:“奶奶,快……太太……太太请奶奶过去。”人还没到门外,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显然十分的急迫。
第十八章
金桂心里一翻个儿,连忙走出去,对碧香道:“干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有话怎么不好好说?”一边说着,却听碧香道:“奶奶快过去,那边府里的姨太太来了,说是大爷的案子又有了新消息。”
金桂点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你没听姨太太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碧香道:“姨太太刚坐下,就吩咐我去请奶奶,因此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一边说着,已经来到了薛姨妈的上房,只见王夫人和薛姨妈对面坐着,金桂只看到薛姨妈面上的笑容,心里便先松了一口气,面上也不禁露出笑容,上来给王夫人见了礼,就听薛姨妈笑道:“你做什么笑成这个样子?敢情倒是得的消息比我还快不成?”
金桂笑道:“媳妇镇日在家里,哪可能有什么消息?只是见太太面上笑容,心里便有数了。这么些日子以来,何尝看见太太笑的这样舒心?定是爷的案子有了转机。”
薛姨妈笑着点了点头。王夫人也笑道:“果然是个玲珑心肝儿。你说的不错,才老爷回府特意带给我的信儿,刑部要重审你丈夫的案子,且这案子上达天听,这一次断不会马虎行事,用他顶罪,只要他没杀人,必定可以冤情昭雪。”
金桂心道这王夫人挺爱说话的啊,怎么当初红楼梦中没感觉出来呢?难道是因为熙凤不在这里?面上也欢喜不尽,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赖菩萨和祖宗保佑,总算这一劫算是过去了。”
薛姨妈笑道:“你先别兴头,毕竟还没有下定论呢。我啊,只等到儿子回来那一天,这心才能好好的放进肚子里去。”
金桂笑道:“这么说,到了那一天,太太就好好地往肚子里安放一颗心就好,张罗接风洗尘宴的事儿,自然就是媳妇来了。”不等说完,王夫人和薛姨妈已经撑不住笑了,丫鬟们也都偷偷掩嘴扭头而笑。薛姨妈指着金桂道:“不消说,必是去园子里和凤丫头学的,看赶明儿我找她去。”
大家说笑一回,王夫人便回去了。金桂也自回到房里,想着狱里那个呆货总算有冤情昭雪的一天,心中也十分高兴。只是很快便又苦恼起来,暗道他是得救了,可我怎么办?我毕竟不是从前那个夏金桂了,要我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以夫妻的身份生活,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我和那薛蟠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一念及此,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当日在牢里,看他那可怜相,就忍不住了。没想到却给自己添了个大麻烦,不过却也不用后悔,从古至今都是邪不胜正,没有道理让真正的杀人犯逍遥法外,却让无辜的人替他受过。慢说这个薛蟠不像书中那般混账,就算真不是个东西,但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也不能教他替别人顶了罪。一边想着,又忍不住得意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皇上啊皇上,你该怎么感谢我?嘿嘿,我这个小小妇人,绞尽脑汁可是为了维护你们这个大庆朝的律法威严呢。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门外有人喊宝蟾,金桂听那声音有些熟悉,抬头看了宝蟾一眼,却见她已经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递给金桂一张纸条道:“这是贾府里琏二奶奶给奶奶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个纸片子,还能是什么东西?”金桂笑了一声,伸出手接过来,她心里已经猜出这是什么了,果不其然,那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金桂看完,默记在心里,便拿剪子将纸条剪得细碎扔了。然后抬起头问宝蟾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瓦儿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