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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邪待身边几个雇来帮着赶马的漠北人走开了,才道:“林家不知什么原因对江家下手了。现在我冒然写信回去,只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分号的张掌柜是爹手下的老人了,他一定会把我的玉佩和亲笔信送回府中。笑嫣她见了,会明白的”。。。
第114章 援手
五月中,江家有米粮从南边陆续运到各地。上京米铺也得到了充盈。只是家主江无邪仍是音信全无。负责押运米粮的都是江家募来的伙计,上京负责安顿他们的自然就是虞之远了。他们说是由一个祁姓男子拿着家主的手书来调动源州一带人马的至于家主,他们谁也没有见到虞笑嫣得了这样的消息,虽不甚满意,但也安心了不少。至少,江无邪还能写出书信,还能托人办事而江家打着运粮的旗号,从南边转移进京的人渐渐多起来。再加上灾后流民安置,有不少要回乡的,也有不少从漠北边境到上京来讨生活的。江家为太子训养的兵马混在人流中进京出奇地顺利新麦丰收,江无忧忙于在上京一带和西边收纳新麦着人遣送到南边。南边产谷不产麦,这对江家来说,是除了谷米以外最大的一笔进项了。新麦入库,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江家的荷包。江无忧喜滋滋地让虞之远派人将新麦押送到南边。虞之远却推三阻四。这让江无忧大为恼火盛怒之下,他再次找到了虞笑嫣。
虞笑嫣当然是站在虞之远一方的。最初,她还温言相劝,不外乎说些时日尚早,不如等南边新谷丰收,南下收粮时一并押送下去的好江无忧哪能听得进去?六七八月,这三个月对南边不少人家来说,新谷未出,陈谷告罄。新麦是最能卖得出价钱的时候。且漠北方向年初遭灾,安河、源州一带也吸纳了不少流民,粮食尤其紧缺江家怎么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孝嘉帝龙体一向不好。虞之远、江无邪和太子密谋的不就是防止四皇子在皇帝驾崩时出乱子才暗中屯兵的么?虞笑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无邪好不容易才调派进京的人马再回到南边去的江无忧闲话几句,也明白了虞笑嫣的意思自从江无邪离京以来,但凡他赞同的事,虞家兄妹必定反驳他气得不行,忍不住又对虞笑嫣恶言相向末了,扬言再也不管江家米粮的事了只等江无邪回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对于江无忧的怨怼,虞笑嫣一笑了之。江无邪几乎是拼了性命才将良驹多漠北买回来而现在他和虞之远精心谋划的事才起了个头,大批的人马被安顿到上京周遭的郡县,只等一声令下比起这事来,江无忧的怒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无忧的盛怒表现在他不管江家米粮的事了,并且也不让兰慧君过府了虞笑嫣在上京真正说得上话的朋友只有月成华和兰慧君。而月成华因着和虞之远定了亲,反倒不好意思再多往江家走动。十天半月地能来一回便是不错了。而且她一来,虞之远必定陪同一起过府。虞笑嫣总是识趣地称累了,让小两口多些相聚的时间。兰慧君这人虽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她对虞笑嫣的关心是真挚的。再加上江无忧的小妾秀莹与虞笑嫣几首是同时有孕,兰慧君过府时,总会带上平日里为秀莹备下的稀奇吃食。如今兰慧君不来了,虞笑嫣在府中的日子越发难捱了不过,江无忧的放手着实让虞笑嫣无暇自怜自艾。江家收的新麦屯在库中的确不是个办法江无忧说的其实极在理。如果真到了九月收新谷时再运到南方,再好的麦也卖不起价了江家暗藏的兵马是不能动的。虞笑嫣只有把主意打到了金家漕运之上。
“你要去求金鸣执么?”虞之远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江家暗自遣送回京的人马要安顿,且不能让四皇子瞧出端倪。更别提公务上的事了。四皇子因着与江无邪达成了协议,自然将虞之远归为他可以利用的人了。大小事务,有意无意地试探,利用。虞之远疲于应对。
“只有金家这条路行得通了”虞笑嫣认真地书写着一张礼单。江北已经打听过了,五月二十一是金夫人寿辰。正好借这个机会拉拢金夫人。“江家新麦必须在八月之前运送到南方。而我不能让无邪这些日子的罪白受了”
她没有说家国大计,没有说四皇子得了皇位后江家便只有覆灭的命运。她只说到了江无邪所受的苦虞之远有些怅然,又有些欣慰,末了都只化着深深的忧虑:“金家与江家已撕破了脸,再想重修旧好,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虞笑嫣写好满满一页,东西不算太贵重,胜在新奇,“这倒不是难事。商人有利可图,便没有永远的仇家何况,你看我现在重着身子,出面去求金夫人,她多少会有些触动吧?对了,哥哥你看看,送这些东西去金家应该会觉得江家是穷图末路了才求上他们的吧?我已算过了。如果用自己的人马,只饷钱和粮草上的开支便会比用漕运贵出四成漕运船只南下,是顺风顺水的。刨除了给金家送的礼,江家还可能落下两成的运费”
虞之远哑然失笑。江家倒底有多少银子他不知道。不过,虞笑嫣去年大张旗鼓地去宝和当当了几件珍玩,江家银钱周转不过来已是上京众所周知的事了。再加这几个的赈灾,虞笑嫣拉下脸去求金夫人,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五月二十一这天,大好的晴天。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被晒得发白。快到正午时,街面上便行人稀少了。江北坐在车沿上,车内是虞笑嫣和抱月。现在虞笑嫣每每出府,江北必定跟上,生怕她出点差错。
虞笑嫣惧热,为了彰显对金夫人的敬重,她特意穿上了比较正式的缣衣。繁复的样式,喜庆的色泽,让人更加觉得燥热难挡还未到金府,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汗湿,粘乎乎地贴在背上极为难受。
“二夫人,要喝点凉茶么?”抱月不停地为虞笑嫣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虞笑嫣摇摇头,话也不想多说。没想到五月的天能热成这样年初漠北之灾,已让有心人说成是天生异象了。这次的早热,会不会又被人拿来大做文章呢?
“跸——”远远的,传来一众男子的喝声。
这种时候皇帝出行了么?江家马车正行在铜陵街上。这条街上住的人非富即贵。王太傅和钱太师的府坻都在这条街上。难道皇帝是突然来了兴致要到某个官员府上去么?
来不及细想,江北已在小声地请虞笑嫣下车。街面上不多的行人已跪在了街边上,低头敛声,恭敬而又小心。虞笑嫣拉着抱月跪在了滚烫的石板上。脚步走,马蹄声,车轮辗压路面的声音由远而近。其间还夹杂着兵刃碰撞甲胄的声音。
虞笑嫣腆着肚子,将头埋得紧紧的。抱月突然小声地惊叫道:“舅爷舅爷也在队伍里呢”
虞笑嫣本能地抬起头,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虞之远。一身暗紫的朝服,白玉高冠,一脸肃穆他站在几个官员中间,分外显眼。
跪在虞笑嫣身旁的江北吓得白了脸,大力地拉了拉虞笑嫣的衣袖。虞笑嫣回过神来,慌忙拉着抱月再次低下了头。烈日当空,汗珠从她额角上直接滴到了白晃晃的石板上,只一瞬便被晒干了。
好容易等到皇帝的车驾走过,街边跪着人行人才敢战战兢兢地起身来。虞笑嫣在地上跪了太久,已经瘫软在地上,抱月用尽力气也搀她不起。江北顾不得避讳,帮着将她拉了起来。
忽地,一道青灰的人影闪到了眼前。虞笑嫣还没看清那人是谁,便听得他劈头盖脸的痛骂:“你这女人不要命了么?这么热的天不在家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虞笑嫣揉了揉被太阳晃花的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莫言。这些日子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自从江无邪让一个姓祁的男子带着他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在江家分号支取了银子之后,莫言便极少来江府了。
“柳小王爷,请容我家夫人上车回话”江北冷冷地搀着虞笑嫣往马车上走。莫言对江家有恩,与江无邪情同兄弟,且是江容的干爹,江北对他向来敬重。可是,他这样对虞笑嫣说话有些过头了江北想到了之前江无忧对虞笑嫣的诟病,不自觉地挡住了伸手欲来搀扶虞笑嫣的莫言。
莫言视而不见,在虞笑嫣登上马车之后,他也跟着上了车。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你亲自出府呢?”莫言这才看到虞笑嫣身上穿着正式的缣衣,车壁处还垒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均被缠上了红色的丝带。
虞笑嫣喝下一杯凉茶,缓过气来。将要去给金夫人祝寿的事说了出来。莫言默然。他在上京也只是空有小王爷的名号罢了“这事你别急,我去想想办法……”莫言说得力不从心。
“不知道表哥如何能帮得上这个忙”车帘被人从外面撩起,月曦然一身白衣,骑着一匹白马在车窗外望着车内的人笑着。
“你”莫言让他说得恼怒不已,恨恨地道,“这不用你操心”
江北随虞笑嫣南下收粮见识过月曦然的无赖,当下沉下脸对月曦然道了句不是,吩咐车夫赶车了。
月曦然也不生气,拍马追上来道:“这事江二夫人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做好的”
虞笑嫣顾着月成华的面子淡淡地应道:“不劳侯爷操心了江家大大小小的事太多,侯爷若是一一帮来只怕也帮不完。这事,江家自有主张”
月曦然倒没再纠缠着不放,只是肃容道:“曦然之前对二夫人多有得罪,望二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虞大人与家姐结亲,我们便是亲戚了只求二夫人将来念着曦然如今的诚心,对我二姐好些”
虞笑嫣一怔,待要说些什么,车夫已将马车赶远,而月曦然并没再跟上来。
“或许,整个月家只有他是清醒的了”莫言若有所悟地叹道。。。。
第115章 骤变
虞笑嫣回府时,莫言已请了李大夫来府中例诊。幸而她只是受了些热,并无大碍。李大夫开下一副清热解暑的方子,例行关照几句便走了。
不多时,虞家二老来到府上。说是虞之远奉旨侍驾,随皇上的车驾去漱玉宫避暑去了漱玉宫是上京往西三百里地的一所行宫。孝嘉帝即位之初便开始修建。最初,皇帝是为了缅怀已故去的康顺皇后,即当今皇上之生母而建。后因漱玉宫清泉飞瀑,入伏后便清凉宜人,皇帝每年都会去那里小住两个月。今年热得早了些,但也不至于五月中就去行宫避暑的理且此番离宫走得太过仓促,随行官员皆没有机会回家告知家小,只着宫中阿监逐个去府中通禀。随侍的除了虞之远,还有丰邑王爷、四皇子、月贵妃。太子则被留在京中代天子执掌朝政。
虞笑嫣隐隐担心起虞之远来。
“笑嫣,你实话对阿爹说。无邪和之远是不是参与了朝中的嗣位之争?”虞敬儒从虞笑嫣的脸上看出了异样。
虞笑嫣一惊,矢口否认。虞敬儒是个固守礼数的人。对于虞之远当初执意要考取功名,他虽然没有明里反对,平时言谈也有些怅然。现在将江无邪和虞之远的密谋告诉他了,只能让他更加担心忧虑。
“无邪可有写信来说他什么时候回来?”虞敬儒又问。
在父亲面前,虞笑嫣佯装的坚强有些撑不住了。这几个月,她已经模仿江无邪的笔迹写过好些信回府了虞敬儒问得急了,她只推说江无邪就快回府了。至于什么时候,她也说不清楚。
虞敬儒不忍再追问下去。虞笑嫣撑着大肚子孤苦无依的样子让他心酸不已。此后每天,虞敬儒都会携陆氏到南院中陪着虞笑嫣。看她母女二人张罗些婴孩的小衣衫,小玩物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