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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急。”潘平安摆摆手,笑呵呵道,“我也晓得,你自家开着饭馆儿,每月挣得盆满钵满,这二十几两银,入不得你的眼。喙,你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大头哪!”
一边说,一边就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往花小麦面前一推,絮絮叨叨地道:“那七八间食肆,一个不落,全同咱们签了订单,最少也有一年,还有五六间规模小一点的饭馆儿,因来得迟了,没抢到上月送去的酱料,急得直挠头,赶忙也与咱们签了订单。啧啧啧,拢共十四五张单子呀,小半个省城都被你攥在手心里了!再加上其他地方的订单——丫头,你可真要发财了!”
花小麦也是直到这时,方真正觉得欢喜,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旁的地方不算,只看省城一个地界的单子,她一年便可有五六百两银子入账,这些钱对于富裕人家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却真真儿是她自打来到火刀村之中,挣到的最多的钱!将其中的四成利润分给吴文洪和潘平安之后,她还能剩下不少,加上小饭馆的收入,这些钱,想拿来干点什么都行啊!
想到这儿,她突然省起一事,猛地一拍手,高声道:“啊呀,糟了!”
“我说小麦丫头,你还能不能说点吉利话了?”潘平安对此十分不满,拧了眉道,“明明是件大好事,你却偏要说甚么‘糟了’,你不嫌晦气呀?”
“不是!”花小麦有些发急,使劲摇摇头,“这一向我太忙,脑子都糊涂了!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去看过我二姐,小饭馆赚得的利润,也忘了拿去分与她。哎呀不行,平安叔,要不你先坐会儿,趁着我眼下有空,我得赶紧去瞧瞧,再晚些,又得忙活晚市的饭食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潘平安了然道,“你是啥样人,你二姐姐夫心中都是有数的,决计不会同你计较,况且,他们也不缺钱使。你这会子既要去,我便同你一起走吧,此番我将大虎二虎也一并带了回来,那两个愈加皮了,我不在家,我爹我娘镇管不住的!”
他心思极细,人已站了起来,还不忘嘱咐一句:“对了,你这小饭馆儿平日来来去去都是人,这些银子和订单,你可得收妥当,万一遗失了,哭都来不及哩!”
花小麦应一句“我省得”,将桌上的钱银和订单一股脑儿抱了,先到楼下内堂将这两个月的利润均分,取了其中一半揣在褡裢里,又同潘平安一路去酱园子走了一遭,将东西收存妥当,然后便趁着天儿还早,急匆匆赶往村西。
此时正是下晌,入了四月之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景家小院门口的那棵佛手柑,也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偶尔有几片深绿的叶子从树顶上随风飘落下来,沾在人身上,浑身好似都被那股香气拢住了一般,让人格外舒服。
花二娘临盆的日子将至,肚子已变得非常大,步履也有些蹒跚,正在院子里慢吞吞地走来走去,看样子,似乎是在收拾什么东西。
花小麦许久不曾回来,从院子外朝里望了望,立时便觉得无比亲切,原想进门悄悄摸摸往花二娘身上拍一掌,转念一想,又怕吓着她有个甚么闪失,只得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含笑叫了声“二姐”。
花二娘应声回头,眼睛登时就亮了,几步赶上前来狠狠在她脑门上凿了个爆栗,半真半假地怒声斥道:“你这死丫头,你还晓得回来?嫁了人,便将你二姐姐夫丢到脑袋后头,只怕许久都不曾想起我们来了吧?好没良心的东西,我若不是身子不便,非请你尝尝那烧火棍的滋味不可!”
“你冷静点不行吗……”花小麦哭笑不得地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将她领到桌边坐下,一脸诚恳地道,“我怎会不惦记你和姐夫?只我最近事情好多,成天脚打后脑勺,许多事真顾不上。你要挑我的理,我半个不字也说不出,但你好歹先把这钱拿去收起来再说。”
说着便将那褡裢递到花二娘面前打开,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褡裢中,大抵有三十余两银子,被日头一照,便烁烁发光,因全是碎银,堆在一处,就像座小小的银山。
花二娘吃了一惊:“这么多?咱俩不是对半分吗?你拿这么些来给我做什么?”
“这是最近两个月你和姐夫该得的利润啊。”花小麦很得意地一挑眉,“自上月起,小饭馆儿每月都能挣到三十多两,铜钱太多,我便让郁槐拿去县城都给我换成了银子,你若是嫌不好花使,我再拿铜钱来和你换。”
“你巴巴儿地来一趟,就为给我送钱哪!”花二娘倒也高兴,摸摸她脑袋道,“小饭馆儿能挣钱,我自是喜欢,但我和你姐夫也不等着这钱吃饭,你不必总惦记着。”
话说到这里,竟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花小麦不明就里,左右看看,又见她仿佛搬了不少箱笼出来,都堆在院子里,便疑惑地道,“你怎地将那万年不用的东西都拾掇了出来?保不齐哪天就要生,你就不能好好歇歇?”
“我倒想了!”花二娘翻了个清晰而硕大的白眼,“想起这事儿我就发烦——你姐夫爹娘说,我肚子里那娃娃马上就要落地,两口子单过,难免照顾不周,让我同他回老宅住去哩!”
第二百零四话 真有此打算?
自家二姐与婆婆不对付,这是花小麦一向就知道的事,但倘若真个要论起来,那景老娘其实也并不是甚么凶猛残暴的人,最多是有些碎嘴讨嫌罢了,倒没有什么坏心。花二娘眼下是即将临盆的人,肚子里揣的,可是他老景家的宝贝疙瘩,就算是看在这一点上,景老娘应当也不会轻易给她气受。
想到这里,她便笑着拉了拉花二娘的手,软声道:“要我说,这还是件好事呐!你与姐夫在这小院里单过,他从早到晚得在铁匠铺里忙活,家中大小杂事全赖你一人操持,万一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哪儿,岂不多余的麻烦都来了?回老宅去住,身边有人照顾,姐夫也能放心些啊!”
花二娘也晓得这个道理,只是心中那道坎始终过不得,垂了头小声嘟囔:“我自个儿小日子过的上好,哪里需要他们照应?我甚么都不要,就求个舒心,她莫成日寻我晦气,我便要敬谢漫天神佛了!”
话虽说得不情愿,却分明已松了口,此刻倒更像是在使小性儿。
花小麦也有些觉得了,不由哈哈一笑,挽住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道:“其实你们搬回去,也不是半点好处都没有呀。景家老宅与孟家院子近得很,往后咱俩成天都能见面,若我婆婆欺负我,你在家听见动静,立时便能跳出来给我撑腰,多少便宜?我……”
“你婆婆欺负你来着?”花二娘迅速从她话里揪住重点,眉毛一立,“我就说那那姓孟的老婆子不是好相与的,早早便提醒过你莫要与郁槐走得太近,如今怎么样?你快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哈,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花二娘是什么人,连我的妹子都敢……”
花小麦自觉失言,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忙摁住她道:“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你干嘛当真?莫说我婆婆其实也没把我怎么样,就算她真有什么想头,不还有个郁槐在那里杵着吗?好了好了,你告诉我,几时预备搬回去?到时我同郁槐一块儿来帮忙抬物事呀。”
“你可别哄我。”花二娘似信不信地朝她面上打量一眼,两条柳眉微微一蹙,“最近这三两天,我夜里总是有些不踏实,睡不上一个更次,便猛地惊醒过来。一颗心跳得如擂鼓般。一阵阵地发慌。总觉好像有甚么事要发生。我知道我那妹夫待你应是不会差,用不着太过担忧,可我……总之你要是遇上了什么难解的事,一定要老老实实地说与我听。万事有你姐姐替你撑着,你千万别一个人硬抗。”
花小麦听得莫名,蹭蹭自己的太阳穴:“我真挺好的呀,不诓你……我估摸着,你这心慌,十有*是因我那小外甥等不及要出来了,你且好生养着,旁的事,一概莫操心。啊?”
姐妹俩坐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子闲话,花二娘身子沉重,没一会儿便觉得乏,花小麦便将她送回东屋里歇下,捎带脚地替她将院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物事归置了一回。眼看时辰差不多,便掩上院门,静悄悄地回了村东。
……
不上两日,花二娘与景泰和两个果真搬回了村子南边。
她一门心思地想着,待肚子里那孩儿生下来之后,稍大一点,便还要回自家住,因此便找了几张大油布,将院子里的一应物件都盖了起来,那几只鸡则送去潘太公家,托他老两口暂时代为照管,只收拾了些常用之物,用板车推上,一股脑儿地运回了景家老宅。
搬家那天,孟郁槐在连顺镖局告了一日假,特特赶回来帮忙,花小麦则在村东的小饭馆里置了一桌酒水,将景老爹、景老娘和老太太一并请了去,又把孟老娘也扯了来作陪,在楼上开了个雅间,满满当当坐了一屋。
席间还算热络,景老爹向来挺喜欢孟郁槐,拉着他便说个不休,来来去去,也不过打听些他走镖时的各种奇谈怪事;景老娘与孟老娘素来关系还算过得去,凑在一处,便立刻交头接耳地咭咭哝哝起来,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在说她姐妹俩的坏话。花二娘是没那个力气去管她们在说什么,花小麦,则是压根儿没打算搭理,只在心中盼着,看在这一桌好饭菜的份上,景家那几位老的,能对花二娘好一点。
虽说……唔,这样的想法,或许的确是太简单幼稚了些,不过人嘛,有点盼望总是好的。
无论如何,想到今后便能和自家二姐经常见面,她还是比较开心的,虽得时不时地楼上楼下奔波,却仍拨出空儿来替孟老娘搛了两回菜,对着景老娘又很说了几句好听的,一顿饭下来,竟是没出半点纰漏,气氛出奇地和谐。
戌时中散了席,景老爹吃了不少酒,一张脸红成猴儿屁股一般,被景老娘骂骂咧咧地搀着,同孟老娘一块儿往村子南边去。花二娘嘱咐了妹子几句,也由景泰和扶着回了老宅,花小麦跑去厨房里张罗了一阵,好容易大堂之内的食客们尽皆离去,她脱了围裙从走出来,却见孟郁槐兀自坐在靠窗一个偏僻的小桌边,似有些乏累,正眯着眼假寐。
花小麦偷偷笑了一下,便抬脚走过去,在他肩上一推,勾唇道:“我还以为你同娘一块儿回去了,却怎地还坐在这里?今日你陪景大伯吃了不少酒,只怕不会舒服,这会子可要我去替你熬一碗醒酒汤?”
春喜和腊梅识趣,见他两口子还有话说,便快手快脚地将店里拾掇干净,窃笑着携手离开,周芸儿也躲进了内堂中,偌大的大堂里,倏然便只剩他二人。
孟郁槐缓缓睁眼,对花小麦一笑,顺手揉了揉鼻梁,摇头道:“我是喝得多了些,真有点不舒服,若不费事的,有一碗醒酒汤也使得。”
花小麦便摸摸他额头,返身又回了厨房,切两片风姜煮水,热气腾腾地端出来,笑道:“其实若用那鳙鱼头做碗辣鱼汤,倒真个又醒酒又好喝,只是我嫌麻烦,你就将就点。喝了这个,明早我再熬点暖肠胃的小米粥,你吃了就觉得舒服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孟郁槐端起碗来吹开热气啜了一口,顺便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我的酒量,应付这两杯还行,只是不常喝,冷不丁一口闷下去,是有点不惯。”
这家伙喝多了酒,显得有点醉眼朦胧的,瞧着比平常格外多了两分可爱,花小麦忍不住,见四下无人,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