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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也顺便带点给伯仁好了,我看他上次回来好像睡眠不足的样子,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年轻人大概听不进去。你就帮我说说,要他在功课上别太认真了,多休息才是真的。学业嘛,别不及格就好了。”
天底下大概只有村长会要自己的儿子别认真向学,不过,伯仁能给父母操心的事实在不多,他要再乱挑剔,恐怕又要引起家中其他成员的不满了。
也好,反正只是带东西到学校,能拿到村长调配的伤药,就像白白赚到的,也不错,这回可又沾伯仁的光了。
老家南方的这座小山主要种植水果,同时也开发了不少产业道路。半山腰还有片平坦的空地,正是登山休息的中继站,也是郊游烤肉的好地方。山上的风景还算不错,相当受到附近民众的喜爱,是附近乡镇居民假日运动休闲的好去处。不过,这对当地人而言,却是个小小的灾难。
登山就登山嘛,为什么就有人喜欢随手采收沿路的水果,路边的水果可是当地人辛苦栽种的成果。游客一多,顺手摘食的情况也就不曾间断,这让辛苦的农夫相当气愤,可是路过的人摘个几颗,要追究又显得小气;不追究,一人摘个几颗,假日一到,几百人登山游玩,每周都遭逢可观的损失,倒也叫人心疼。
身为农家子弟的我,当然知道种植水果的辛苦,一再提醒文康社的同学们别糟蹋农夫的辛劳。这个时节,路边的水果都还没熟透,摘了也只是浪费。
当然,身为地头的人也要端出点东西招待客人。我也应承文康社的同学,晚一点要带他们到开放的果园采点饭后的水果。
然而,我这个作为地头的人说完了注意事项,就成没人理的孤儿了……
这就是现实。在文康社,我也没认识几个人,而学姊虽然不是这个社团的人,可是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她。尤其是文康社的社长——那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学长,更像只蜜蜂缠在学姊身旁。
还好这个文康社是校内人数最多的三大社团之一,来参加这个露营活动的人自然不会少,其中就有一位是系上的同学。
我跟这位同学倒是不熟,只记得他的外号好像叫蜗牛。
被人称为蜗牛,倒不是他的动作慢,而是开学不久,就让人发现他竟然把蜗牛当宠物。这种特殊的行径,让他获得“蜗牛先生”的称号。而且到后来,我们发现他不只养蜗牛,还养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昆虫。这位同学似乎对昆虫特别感兴趣,像他这样的人,怎会加入文康社这种专办艺文、康乐活动的社团,倒是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在一堆陌生人中,又没人要收留我,在毫无选择之下,我便到蜗牛这组来帮忙。
来了之后,我才心生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怕生,应该打进别的圈子。各组都有好几个人,而蜗牛这组,却只有他一个人在搭帐棚。既然来了,也不好意思中途抛下蜗牛一人,只好两个人努力地做四、五个人的工作。
待在我身旁的丝丽儿看我辛劳地做事,就说起风凉话了。
“原来你是来这当苦力的?”
“别乱说,什么当苦力的?我这可是自动自发地协助需要帮助的人。不然,蜗牛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没办法把这帐棚搭起来。”
“可是,多了你也好不到哪去啊?不对啦,那绳子是门的,不是用来固定的啦!”
“喔……”
只看到其他人的帐棚都搭起来了,甚至已经开始升火,准备野炊,蜗牛的这个帐棚却只搭到一半……
这个状况总算被学姊注意到。
她走过来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在忙。我记得每一组不都有四、五个人吗?”
蜗牛应道:“是啊,不过一个在学姊身旁,还有一位是采买,到山下买东西了。”
学姊不满地看了一眼缠着她的社长,然后又问:“那还有两个人呢?怎么把事情都丢给你在做?”
蜗牛应道:“我也不知道。奇怪了,他们说要先去提水,怎么一去就不见人影?”
听到蜗牛的话,学姊不悦地对社长说:“文祥,你这个社长做得不合格,连自己组里的成员都掌握不住,人丢了都不知道。晚上你想以地为床、天为被地睡吗?”
文祥学长陪笑道:“我是忙忘了。蜗牛,你去把彩凤和牛大找回来。”
“可是……”蜗牛看着尚未完成的帐棚,显得相当为难的样子。
看到这个情形,让我觉得这个文祥学长真不是个好东西。他是社长,要找别个帐棚睡一晚自然简单,想四处打游击,走到哪,社员也不会吝啬于贡献午餐。可是,蜗牛这个个性怪怪的同学可就不一样,我可不认为他在这个社团会吃得开。
当我想说句公道话时,学姊倒先帮蜗牛说话了。
“蜗牛学弟,你放心地去找人吧。这个帐棚,你的文祥社长会负责搭好的。”
“我?可是……”
“这对你而言,是小事一桩吧?”
“哈,当然……小事,小事。”
“好,那我走了。”
看这个样子,这位社长好像对学姊相当“尊重”,这种情形似乎已经超过一般追女孩子该有的态度。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可是看这种靠着一张帅脸的人吃鳖,感觉倒也蛮爽的。
文祥学长眼睛转着转着,就转到我头上来。他道:“那个……呃、学弟,你先把桩钉钉起来……”
这家伙,连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想指挥我。看他这态度,我可不满了。
“什么嘛,趾高气扬的样子,他怎么可以这样指使你呢?”这个学长的态度,连丝丽儿都看不过去了,她继续骂道:“他算什么,别听他的。要指挥小武,也只有我才可以,哪轮得到这个灵格低等的人类。”
丝丽儿的声援只有我听得到,自然也没有效用。不过,也还好只有我听得到……
连学姊也看不惯他的作法,便道:“你找别人帮忙吧。武成学弟可是我请来的客人,而且又不是文康社的人,晚上也没要睡这儿,你怎么好意思要他帮忙。”
学长先是笑着对学姊说道:“啊,玉芳啊……反正他也是闲着。”然后又变个脸色,对我说:“对吧?你不会介意出个力吧?”
这家伙还真讨厌,当我考虑要不要不给面子地拒绝他时,学姊却先帮我说话了。
“谁说他没事。我才想请他带我四处走走,看看这里的风光。”
“这种事让我来就行了。”
“你又没空。你走了,这帐棚谁来搭?”
“这……”
“武成学弟,麻烦你了、请带路。”
“好的。再见了,文·祥·学·长。”
我故意装出胜利的样子,愉快地向这名社长道别,看他气得牙痒痒的,心情不觉中就变得相当爽快。
走离了文祥学长,学姊对我合掌低头,说道:“真是抱歉,拿你当藉口。”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看不惯那个学长的作风。”
“不过,我也得到山下看看。我担心东西多,负责采买的人拿不上来。”
“那我带你走省时的小路下山。等会儿再借台爬山虎,要上山时,就可以省时又轻松地上来。”
“谢谢你。今天你看起来还蛮可靠的嘛。”
我装出受伤的表情说道:“只有今天吗?”
学姊掩嘴笑道:“是今天特别可靠。”
看到学姊的笑脸,真叫人心花怒放。来这里果然来对了。
今天的运气还不错,正好遇到邻居的李伯伯要到山上工作,也就顺便搭他的便车,省去我们搬东西的辛苦。不过我却觉得蛮奇怪的,一般而言,这种活动所要用到的东西不是都事先准备好,怎么会到了目的地才再想办法采买?更何况,像我老家这种乡下地方,买东西又不方便,东西也比城市的大卖场贵。再说,将四十多人要用的东西大家一起带上山,不是方便多了,实在找不到理由要再多走这一趟。
本来我是没想这么多,不过,当我看到文康社的采买看着小山般的补给品,不知如何是好时,让我怀疑那位文祥社长是不是没长脑筋。
“真是太感谢了,学姊……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位负责采买的学姊差点没抱着玉芳学姊的大腿痛哭流涕。
“别谢我,这车子是他借,东西也是伯伯跟小武搬上车的。我什么也没做,只是陪他过来罢了。”
“喔,谢谢……你。”
感觉上,这位学姊的感谢不大有诚意。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某种害虫,而且原本我坐在学姊旁边,她却硬挤入中间把我隔开。
学姊又小声地提醒道:“小天,你忘了还要谢谢帮我们载东西的伯伯。”
这名外号叫小天的学姊这回甜甜地向李伯伯谢道:“伯伯,真是谢谢你。还好有这台车,不然我可惨了。”
李伯伯回过头来,和蔼地说:“没什么啦,顺路而已。你们是小武的同学吧?大城市来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长得就是特别标致,不过好像瘦了一点。”
“没有啦……”
“李伯伯,这样刚好啦。现在就流行这样。”
“是吗?难怪我家那野丫头也在跟人减肥,明明就没什么肉了,还减什么肥,真是搞不懂。”李伯伯抱怨了几句,又转回去专心开车。
学姊问道:“小天,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买这么多东西?难道你没想过搬运的问题,而且这些东西不是早该买好了”
小天学姊埋怨道:“玉芳学姊,我也不愿意啊,都是死社长啦。东西的清单早列好了,本来也找好大卖场要去买了,社长却又临时喊停,改成今天才买。说什么东西才会新鲜,见鬼了,哪有差这一天的,只会给我找麻烦。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玉芳学姊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如此,他果然有问题。”
“咦!社长有什么问题?难道学姊这次参与我们的活动还别有目的吗?”
玉芳学姊不置可否地说:“是啊!你说呢?”
“呃,我原以为学姊只是来做社团评监的……”
社团评监?学姊究竟是什么身分,怎么还会身负社团评监的工作?她们的对话让我听得一头雾水。
小天学姊讶道:“啊!我知道了,难道文祥真的挪用社团的经费!”
“也许,我只是合理的怀疑。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所见到帐目都与活动计画书的内容相符。不过你来这里买东西,价格至少差了一成。我大概已经知道他将帐目灌水的方式,你们社上没有管帐的财务或会计吧,只有你这个采买是吗?”
“呃、有……有、有啦……不过,社上的财务好像是海鸥社员,帐好像由社长兼管的样子……”
小天学姊突然很激动地说:“社长干什么好事,可都跟我无关喔!真的,你要相信我!”
学姊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道:“当然,这我知道。你只是依照社上的需求去买东西,帐目的事你向来没经手。”
小天学姊闻言,开心地说:“我就知道学姊最好了!要是得举发文祥那个酸货,只要学姊说一声,我一定出面!”
“她好像很厉害、很伟大的样子,有点像是我的指导老师耶……”看到这一幕的丝丽儿,飞到我耳边偷偷地说。
“是这样吗……”我对于这个情况也感到相当惊讶。看这情形,学姊不只是弹了一手好琴的优雅女子,还是很精明的监察人员。越是与学姊接触,就越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