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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羽冲不作声。
这马车跑的飞快,赫连清波沉默了半个时辰,忽道:“我和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要骂我就尽管骂吧,我让你骂个痛快!”
檀羽冲忽道:“你别说了,我把我这条性命还给你!”
赫连清波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檀羽冲道:“我这条性命是你替我捡回来的,按照江湖规矩,我是应该任由你来处置了。”
赫连清波道:“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回京了?因为我并不是想是你的性命。”他目光射到檀羽冲面上,但见檀羽冲的面上毫无表情。
檀羽冲淡淡说道:“我的性命的都是你的,你要怎么就怎么样,何须问我愿不愿意?”
赫连清波道:“其实我这样做了是为了你的好。”
檀羽冲淡淡笑道:“我知道,你和柳元甲说话的我都听见了?赫连清波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存心害你?”
檀羽冲道:“不错,你是不许柳元甲害我,你只不过是要他废掉我的武功。你现在不是要我自行废掉武功,你才能放心收我做你的扑人?”
赫连清波花容失色,半晌,颓然道:“我本来可以和你解释的,但不想到你对我的误会竟是如此之深,多说也无益了。好,你说,我想怎样,我都依机。”
檀羽冲道:“我还是好句老话。”
“什么老话?”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赫连清波冷冷笑道:“我走的未必是阳关道,不过现在也不是你走独木桥的时候。“她移开目光,望向车窗外。有一队的金国士兵,正从前面走来,原来赫连清波已经绕过边关,踏入金国的辖区了。
她的马车已经竖起完颜王府的旗号,士兵队长也是见过她,的慌不迭叫兵士躲过两旁,给她让路,赫连清波理也不理那个队的“问安”只是摆一摆手,就飞车直过。
钟灵秀仍然昏迷在檀羽冲的怀中,檀羽冲对外间的一切,更是视而不觉,听而不闻。
路上碰见的金兵越来越少,终于见不到了。他们已经进入“无人地带”的山区。
赫连清波停下马车,说道:“我把这辆马留给你,你可以和你这位姑娘走你的阳关道了。”
檀羽冲道:“用不着,我还能走路。”
赫连清波陪他走下车,叹口气道:“你连我的一点点心意,都不愿领受。”
檀羽冲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得把话说个明白,你今日救了我的性命,我会报答你的,但我却不能让你利用。”
赫连清波道:“我不要你的报答,你也无须使报答。去年在归云庄,你也曾经数救我一条性命,如今我只不过是还了这笔帐而已。”转身回马车。
檀羽冲呆了一呆,目送她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一点惆怅之感。
赫连清波忽然回过头来,说道:“我几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我知道你有碧灵丹,可以保全这小姑娘的性命,但有了我这枚解药,功效可以更好一些,而且可以永绝后患。”说罢。拿了一枚解药给檀羽冲。
四目相交,两人都不禁颇多感触。檀羽冲避开她的目光,说道:“你怎么还不走?”赫连清波道:“咦,你的面色好像有点不对,是受伤了吧?”
檀羽冲道:“没什么,多谢你的关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赫连清波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样散了也好。你自己多保重吧。”
檀羽冲目送马车远去,心里想道:“是啊,我也该走了,但天地虽大,何处是我容身之地?”不错,赫连清波如今已是站在和他敌对的地位,但他们毕竟曾经是朋友,他初懂人事,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如今是连最后一个“朋友”也失去了。
他来到江南,本来是想结交朋友的,哪想得到会弄成这个局面,江南的侠义道不当他当作朋友,而是把他当作敌人了。
他想起了母亲的遗愿,真是欲哭无泪。“娘亲一生的心愿,就是盼望宋金两国修好,永绝干戈。但在我今天的处境,又怎能完成娘亲的心愿呢?”
迷茫中他的耳边响起了母亲临终的吩咐:“儿啊,你要记着,你的爹爹是金国人,你的娘亲的宋国人,你要做了一番事业,让金宋两国的百姓如同一家。”迷茫中他好像看见文逸凡指着骂他:“奸细,奸细,你这个金国奸细!”好像看见了伤在他手下的江南侠义道对他怒目而视。
迷茫中,他听见了钟灵秀发出一声呻吟,这才霍然一省,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个义妹可不能让他再失去了,钟灵秀还没有醒来。他给她把脉,脉搏正常,他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当下把赫连清波交给他的那颗解药纳入钟灵秀口中,心中苦笑:“从今之后。恐怕也只有这个义妹陪伴我了。但我还能够连累她吗?他着钟灵秀继续前行,胸口郁闷越来越甚,他是在山上朝北走的,山路崎岖,他抱着他,很感吃力,有次还险些摔倒。他不禁心头一凛:“我怎的这么不济事?”试一运气,只觉丹田隐隐作痛,他明白了,他是受到严重的内伤。如今己是筋疲力竭了。
原来他在千柳庄扑救钟灵秀之时,后心受了柳元甲劈空掌力所伤,跟着又以寡敌众,当时强运玄动抵御,内伤今始发作。
他抱着钟灵秀,走上前面山头,想要找个地方歇息,运气自疗,忽地听得树林中有人大声吆喝。隐隐还听得兵器相击之声。
檀羽冲将钟灵秀藏好,悄悄走入树林偷看。
只见树林里只有三个人,都是他认识的。一个是黑石庄的庄主石雷,一个是常州大侠金刀刘天化,一个是王宇庭的三寨主焦挺,檀羽冲上西洞庭山拜会王宇庭那天,这三个人曾经联手与他为难的。
檀羽冲一看之下,不觉大为奇怪!
只见刘天正在挥舞他那把重达三十六斤的金刀,追斩石焦起来了。
檀羽冲大为奇怪,他们本来是好朋友的呀,怎么的自相残杀起来的。
焦挺叫道:“刘大侠,你不认得我了吗?”
刘天化喝道:“我认得你,你变了灰我也认得你!你这小妖女,害得我好苦,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焦挺是个虬髯大汉,竟然被叫做“小妖女”,在旁边偷看的檀羽冲都忍俊不禁,焦挺本人当然更是给他弄得啼笑皆非了。
但谁也笑不出来。回为刘天化的话虽然好笑,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好笑,他真是一刀向焦挺劈下来了。
焦挺的狼牙棒也是重兵器,但气力不及刘天化,刀棒相交,当的一声,狼牙棒歪过一边,险些脱手,焦挺虎口已给震裂。
石雷叫道:“刘大哥。你醒醒!我是……”
他和刘天化是结义兄弟,按说刘天化即使怎样神志不清,也该认得他的,那知还未说了姓名,刘天化已在喝道:“檀羽冲,你这小白脸,兔崽子,我晓得你是妖狐的帮凶,如今却想来哄我上当么,我一刀劈了你!”
当他叫出“檀羽冲”姓名的时候,躲在一旁偷看的檀羽冲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听下去知道他是把石雷当作是“檀羽冲。”
石雷面如锅底,身高六尺,和檀羽冲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竟然给骂为“小白睑”“兔崽子”,不禁摇头苦笑,说道:“刘大哥,请你仔细看清楚。我这张脸是玄坛脸不是小白脸。”
刘天化喝道:“我知道你改容易貌,玄坛睑也好,小白脸也好,总之你是那混帐小子檀羽冲,有胆的别走,吃我一刀!”声出招发,不仅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都向石雷斩下来了,一面追斩,一面大骂“妖狐”与“小白脸。”
檀羽冲没和他交手,但他这样明骂一通,不觉也是啼笑皆非。“怪不得在千柳庄没有看见他们,想必他们以为我已经过了边界,所以追到这里来了。”但刘天化怎的会发了疯呢?”
檀羽冲猜得没错,追兵是分成几路的,这三个人武功较高,是以他们自愿冒险深入金国这方的边境、山区,搜查檀羽冲的踪迹,却不料碰上赫连清波。而赫连清波也正是因为碰上他们,知道檀羽冲身处险境,这才特地赶来千柳庄的。
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了,焦挺皱眉道:“他早不发作迟不发作,偏偏在这个时候患起失心疯来,这里已经是金国的地界,怎么办?”
石雷避开刘天化的连环三刀,说道:“要是惊动了边关上的士兵可不是好玩的。只好将他制服再说了。”
石雷正当盛年,论武功也不在刘天化之下,再加上焦挺按说是足以制服刘天化有余的,但刘天化发了狂,力大如牛,石焦二人又怕失手伤了他的性命,反而给他的金刀乱劈逼得手脚乱,狼狈非常。
焦挺叹挺道:“他实在疯得厉害,咱们又不能伤他,这样闹下去,咱们即使不被他所伤,迟早也会给金兵发现。那时咱们可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石雷道:“话是不错,但咱们总不能抛开刘大哥不理!”他突然抓起一把泥沙,向刘天化洒去,捏着嗓子,扮女声道:“老匹夫,你给我乖乖滚回去!你若是再像猎狗一样追踪檀羽冲,当心我取你的性命!”
刘天化舞刀防身,叫道:“小妖女,别人怕你的毒香,我不怕!”说时迟,那时快,石雷趁他眼睛未敢睁开之际,一掌击中他的小腹,刘天化大喝:“小妖女,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但他着了这一掌,却好像打掉锐气似的,锐气一泄,脚步踢跄,登时出现不支之象。
再过片刻,只见他口吐白沫,金刀劈出,刀道大减,焦挺的狼牙棒猛地一磕,把他的金刀打落。石雷扑上前去,将他抱住。
焦挺卸下腰带,说道:“刘大哥,对不住,我们要背你回去,只好请你受点委屈。”
他用腰带来缚刘天化的双手,刘天化本来是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靠着石雷的此时突然大喝一声,反而一个肘锤撞向焦挺,石雷刚刚松手让焦挺缚。没料他竟“死灰得燃”,要救焦挺已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刘天化撞翻焦挺。立即骑在他的身上,扼着他的喉咙,哈哈笑道:“小妖女已经给我捉住了,谁敢过来,我就扼死这小妖女!”
石雷忙道:“他是帮你的,你若杀了他,那小妖女追到,谁人帮你抵挡。”
刘天化似乎稍微清醒了些,说道:“我抓住的不是小妖女吗?”
石雷道:“当然不是。小妖女是有长头发的,你摸摸他的头看,他可是光头!”
刘天化用不伸手去摸光头,眼睛也看得见的。但他仍然说道:“小妖女是妖精,妖精会七十二变。”
石雷道:“刘大哥,你总该记得太湖七十二家寨主王宇庭吧?他是你最敬重量的人呀!”
刘天化也不知是否记得,他眨眨眼睛,说道:“那又怎样?”
石雷道:“你抓的这个人,他是王寨主手下的三当家焦挺呀!你不买我的帐,也该买王寨主的帐!”
刘天化喝道:“我不知你在胡说什么,天王老子的帐我也不买!”
他的呼吸气息越来越重,脸部青筋暴起,神情极为恐怖。石雷虽然不是使毒的行家,也知道这是毒性就要大发作的先兆。生怕他控制不住,真的一下就扭断焦挺的脖子。
忽地隐隐听得远远处有号角声传来,边境的金兵似乎是已在出动了。
焦挺说道:“石庄主,金兵恐怕就要来了。别理我,你快走吧!”
石雷涩声道:“咱们三个人一起出来,只我一个人回去,活着也是没有什么意思。”
焦挺道:“刘大哥中了那妖女的毒香,已是迷了本性,而且那毒香还不是普通的迷魂香,即使他能够暂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