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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胥见此情形精神大振:交锋以来他尚是首次把握到对方的思路,这等良机怎能错过?对方的心虚唤起他高昂的斗志,杀气腾腾地提起重剑,大步迎上前来。
沈尹戍见他气势惊人犹胜从前,心中暗暗佩服他遇挫愈强、百折不挠的性格。他脑筋一转已经识破对方的诈术,决定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不曾想伍员到他身前六尺处突然停步,压剑不发,使他的计划转眼落空。他早知对手机警过人,所以毫不气馁,更何况僵持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为有利,于是全力施展心曲来削弱对方的斗志和气势。
过得片刻,沈尹戍忽然察觉到对方的气势不但未曾减弱反而渐渐增强,面色又是一变。大惑不解之下他凝目望去,只见伍子胥双手擎剑如挽万钧,面色一片诚敬,而那柄重剑剑身竟已隐隐发亮。他猛然醒悟对方是借那断肋之痛在抗御自己的无响摄心!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骇得他竟忘了他的心曲。眼见着那柄重剑越来越亮,若是容他功力蓄满龙光射斗之时,自己必会剑下亡魂。他下意识地握紧长剑,同时双目神光四射搜寻伍子胥的破绽,想要先发制人。可是对手有如渊停岳峙,哪有丝毫可乘之机?他紧张得额角渗出了冷汗,脑海中闪过了适才两个高手被伍员无形剑气一举击杀的情景。
这一刹那脑际灵光一闪,沈尹戍身形一晃迅即回到原位,手中已多了一柄丈八长矛。只听他大喝一声挺矛疾刺,恰在伍子胥功力即将蓄满之际。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剑矛相击,虽然他兵刃大大占了便宜,可还是震得他心房狂跳双膀发麻。他哪容对手喘息,借分心之术一面奏起心曲一面揉身而上挥剑力劈伍员。
可惜对手又给了他一个惊喜。只见伍子胥瞬息之间剑式迥异,使出一路小巧、细密的剑法,那柄重剑在他手中就象闺中女儿的绣花针一样灵活。同时他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旑,砉然响然,奏剑騞然,仿佛跟沈尹戍排练过一般,无一不中那心中的琴音。
沈尹戍先机尽丧,节节败退,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杀得遍体生寒,心胆俱裂。这秘传的“空弦无响”心法临阵之际居然会为人利用反噬自身,搁在以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要说在心中换首曲子当然比对方换一路剑法简单,可现在他全神应付对方的攻势还忙不过来,虽有分心二用之术,竟也不敢疏神。于是他咬紧牙关拆招破式,定要熬过这一轮凌厉的攻势。
汪泽民在旁发现形势不妙,背后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散成个大圈,将伍员围在中心。那费书俭往日一向目高于顶,如今见了沈、伍二人身手,自惭之余嫉恨不已。他暗暗掏出三枚暗蓝色的毒针,扣于右掌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终于激斗中的两人转了过来。费书俭心中暗喜,瞅准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针发了出去,多出的一枚自然额外照顾了令他断臂的伍子胥。这三点寒星速度虽然不快,劲力却是十足,火光中人影交错,别说圈中激斗正酣的二人,就连外围观战的三人也为场中的战况吸引而丝毫没有察觉。
伍子胥忽然感觉到后背的护体真气波动,急忙侧身闪避并挥剑拨打。可就在侧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枚蓝汪汪的暗器正经过自己向沈尹戍飞去。他霎时间否定了对手心分三用的可能性,重剑变换路线向外一圈将那点寒星击落,然后才顾得上自己那份送一赠一。可是,他暗中叹了口气,已经来不及解决全部的问题,他感觉到了那枚细小的暗器带着一丝寒意贯入右腹,随后是一片麻木,一点儿都不疼。
沈尹戍在对方如潮的攻势下终于挺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心曲一变,随即转入进攻。他一正长剑中宫直入,剑尖不住颤动一望而知蕴含着雄浑的劲力。剑到中途忽而急转直上,再化为一阵剑雨漫空罩了下来,将伍子胥卷入剑光之中。
伍子胥顿时陷入内外交困的绝地:外抗强敌,内镇伤势和剧毒,再没有余力保持灵台的清明来欣赏琴曲。沈尹戍疾风骤雨的攻势就像那狰狞的死神在一步步迫近。唯一令他安慰的是,此刻沈尹戍所奏正是两年前那次邂逅,月娘所弹的琴曲。听着这熟悉的琴曲,伍子胥心旌摇荡。可是便纵有千般风情,更与何人说?他多么想远离眼前这一切,就在这琴曲中静静地、永远地睡去。如果有梦,是不是就能见到日夜思念的月娘?
左腿一阵剧痛使他猛然惊醒,那死神竟已狞笑着迫到他的面前!他倔强地绽出骄傲的笑容,挥剑逼退了伸来的利爪,喝道:“滚!别来打搅我!”。脚下踉跄,他顺势变换成“知北游”步法,手中的重剑挥舞,幻化出一片炫目的光影。他仿佛看见这一片连绵的剑光变成了云梦泽中浩淼的烟波,江岸上露白葭苍,修竹翠袖,月娘正悄然而立,脉脉地望着他,那一双清澈的秋水中满是道不尽的依恋、相思……
这一式“秋水”本来是他这套剑法里最弱最柔的一剑,以他的天性一向难以发挥。可是今天这下意识的一剑与以往判若云泥,剑意有如寥廓江天中的潇潇暮雨,烟云变幻、无穷无尽。
沈尹戍那凌厉的攻势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非但如此,那片粼粼秋水随即向他漫了过来,惊得他魂飞魄散。成败在此一举,他也明白如果过不了这一招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使剑,于是厉叱一声,运足全身二十载精修苦练之功,人剑合一向伍员扑去。
外围的汪泽民等人见此情形不禁失声惊呼。他们都已经亲眼目睹了沈尹戍的武功造诣,可眼前的形势就像一场恶梦。看伍子胥这一招的博大气象,别说沈尹戍一个,就算他们剩下的全部四人一齐上阵也不够伍子胥杀的,而且一定比砍瓜切菜还要容易。只因这一剑根本超出了物质形式的具体范畴,已经臻达形而上的境界。他们此刻的心情就象悭吝了一辈子的守财奴斗然看见别人竟拥有一座金山,惊异中夹杂着几分艳羡、嫉妒和胆寒。
眼看沈尹戍那凌厉至极的身剑合一之势就要溶化在烟波微茫的粼粼秋水中,伍子胥的神智被那几声惊呼从幻觉中唤醒。他原已拿定主意宁可自己受伤也要留住沈尹戍的性命,此刻毫不犹豫立即全力收束剑式。这毫无疑问是犯了武学大忌,等于他以巨力回击自己,可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又哪有更好的办法?可那沈尹戍正在没顶之灾中奋力挣扎,又怎会发现这微妙的变化?只见他立刻劈开了那正迅速消退的秋水,身形已经抢入伍子胥空门大露的怀中,那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伍子胥的胸膛之上!
“蓬”地一声闷响,伍子胥那魁伟的身躯被击得凌空飞出了半丈,落地之后又蹒跚着退出七八步远,身形就像风中残烛飘摇不定,口鼻都已泌出了鲜血。在掌力及胸的刹那,伍子胥只觉得五脏被震得全都翻转过来,热血上冲,压得眼球象要夺眶而出,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用最后的神智朝着沈尹戍的方向努力善意地微笑,再也不能保持住平衡,身躯缓缓地向后倾倒。
恍惚之中,他又看见了光亮。月娘那美丽的面庞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泪眼中迷离的云烟却遮不住关切和爱怜。朦胧,两大滴晶莹的泪水终于凝聚成形。夺眶而出的一刹那,泪珠闪烁出夺目的光亮,随即消散在空溟中。
与此同时,伍子胥坚毅的面容上,两颗清泪正缓缓流下,流过他幸福的微笑,离开他散发着骄傲的光芒的脸颊,钻入他胸前的衣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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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火光彤彤人影晃动,四下里响起欢呼之声。
沈尹戍怔怔地立在场中,有如木雕泥塑一般。一举攻破了这强仇大敌,他的心中却殊无半分欢喜,反而隐隐觉得不大对劲。这念头越压越沉,转眼间竟连气都喘不匀了。
只听汪泽民高声道:“恭喜尹戍建此奇功!待回郢之后,老夫定当上奏大王,从此尹戍骥足驰骋,定能激扬青云,一展抱负。”
言毕竟然没有回音。这几人立即发现沈尹戍神色不对,以为是受了内伤,快步向他聚拢过来。汪泽民伸手去搭沈尹戍的脉门,同时深恐夜长梦多,向费书俭使了个眼色道:“有劳费贤侄去斩了那厮首级。”
费书俭空自断了一臂却没捞到任何好处,心中忿忿不平,暗道:“若非我毒针奏功,现在躺在那里的就该是你沈尹戍了。”他公子哥儿的脾气一上来,偏要绕个弯儿先去捡那两枚被伍员击落的毒针。
他第一次弯腰就使得沈尹戍心中疑云大起,凝神细看他的动作,引得身旁的三人都跟着看过去。等到他第二次弯腰,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刹那间刚才交手的一幕又回到了沈尹戍的脑海里,使他立即明白了伍子胥先后两次剑法出现破绽的原因,明白了伍子胥那临死前诀别的微笑中复杂的含义。
只听得一声怒吼,沈尹戍发疯一样窜了出去。到得伍子胥跟前一看,果不其然,那还凝着微笑的面容笼着一层黑气,正是中毒极深的征象。他霍地转过身,眼睛喷射着怒火,紧紧盯住了费书俭。
眼见得大功告成却突然横生枝节,汪泽民勃然变色,暗骂着费书俭混蛋,却故作不解地和声说道:“尹戍亲自动手也好,速速将那伍员斩了首级,随我回郢庆功!”
沈尹戍长剑横胸,嘿嘿冷笑了两声,向汪泽民施了一礼道:“令君知遇之恩,容当后报。今日但教沈某有一口气在,决不教人动这伍员分毫。”
话音甫歇,于越人和归云鹏两个老者已经跃上前来,都已撤出长剑在手。他们人老成精,早就算计停当:大敌一去,这沈尹戍就是横在师侄费书俭面前的头号对手,如今难得这小子不开窍,正好一并除了!此刻他们与费书俭合在一起,有意无意地又摆成了那破山锥阵势。沈尹戍适才一战耗力甚巨还未复原,心中暗叫不妙。不过他面上却不露一点神色,冷冷地看着他们,下了必死之心,决不后退半步。
眼前的情景是何等熟悉,简直就是不久前那一幕的重演,只不过对方矛头所向变成了他沈尹戍,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他一提内息,丹田竟是隐隐作痛,不由暗自苦笑:“想不到我沈尹戍今夜毙命于此。”念头一转,他又想到了师妹月娘,暗叹一声:“月娘你慧眼识人,那伍员果然英雄了得,无论人品武功都在为兄之上,人生得如此知己,死而何憾?只恨我误信人言,错手杀了他。”想到这里,他心头又有些惶恐,只觉得愧对师妹。心念千转,柔肠百回,再想下去,这仗也不用打了,他将心一横,暗道:“罢罢罢,一失足成千古恨,后悔又有何用?如今只有死战不屈,以我满腔热血一洗前失!月娘,月娘,只不知我抛头颅、洒热血之时,可能赢得你为小兄我一掬同情之泪?倘若如此,沈尹戍死而何憾???”
想到月娘,沈尹戍精神为之一振。他轻蔑地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扬声道:“令君无需再作考虑,尹戍今日有死而已。”说完他一提左掌,转身啪地一声拍在伍员左胸之上,转瞬间掌力分成十二层,源源不断地送入伍员体内。
那四人见此情形同时面色大变,他们虽不晓得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