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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石慢慢下陷。
没过多久,石孔中就有豆油流出来。闻着散发在空气中的油香味,孙老头头两口子以及几个雇工不住地抽动鼻子,他们也是一年难得吃到几次油,乍闻如此浓烈、喷香的油香味,口水都流下来了。
望着这香气四溢,却还有些浑浊的豆油,孙老头他们这些古人自然是不明所以,惊奇之极地道:“真是怪事了,水都这么香!”
这话要是在现代社会说,不给人当成白痴,就是给当成神经病,在战国时代,那时还没有植物油,惊奇也在情理之中,周冲笑着解释:“大爷,这不是水,是油,可以用来烧菜,做饭。”
植物油对于我们现代来说种类繁品,比如大豆油、玉米油、麻油、菜油、辣椒油、花生油,诸如此类,应有尽有。据考证,植物油兴起既不是强悍的秦汉时期,更不是让国人自豪的盛唐,而是让中国人感叹的、以积弱出名的宋代。
战国到宋代,时间相差一千多年,要孙老头他们这些古人一现子相信美梦成真还真有点难度,他们张大着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真的,这能烧菜吃?”
“要是在现代社会,你问这个问题,我都懒得回答你。”周冲在心里感叹古今之差别,笑道:“大爷,我不会骗你。你老从今以后有好日子过了,天天有油吃。”
天天有油吃对现代人来说,那是最基本的生活,不会有人当一回事,对古人来说,那的确是很幸福的事情,孙老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地说:“真是太好了,老伴,我们的好日子来了。”瞧他那副高兴劲,好象大过年似的。(按:肉食者一词在古代是指做官的人,因为做官的人才能吃上肉。这是一个无限辛酸的词汇。)
“孙大伯,你老来得福,恭喜你呐!”几个帮工笑着向孙老头贺喜。不过,周冲瞧得出来,他们眼里射出的可是艳慕之光。
随着着轱辘的转动,圆石越陷越深,豆油越来越多,流进木桶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这声音对于孙老头来说,那是美妙的乐章,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直到不再出油才把轱辘松掉,已经有大半桶了。第一次榨油,就有如此之多,对自己的成就周冲还是很满意。周冲把上面的泡沫去掉,等沉降好了,把澄清的部分分装到另一个木桶里,剩下的油角子只能用来喂猪了。
晚饭自然是用豆油来做,这些粗饭淡菜因为有了油而特别香,孙老头和几个帮工差点把舌头都吞进肚里了,既是一个小插曲,也是对周冲工作的最好肯定。孙老头有一副热心肠,帮工临走时每人送了一小罐豆油。
这几天,周冲里里外外忙来忙去,的确是很疲累,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可惜的是,天才麻麻亮(指黎明)就给一阵说话声吵醒,一听之下,正是那几个帮工。
他们一个劲地向孙老头打听:“孙大伯,周师傅呢?”
“他还在睡,这几天,他很累,真是苦了他。”孙老头对周冲的感激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一个姓朴的帮工很是焦急地道:“孙大伯,能不能麻烦你把周师父叫醒。孙大伯,我知道这事很难为你,可这事对我很重要。”
“朴风,你有啥事体,给我说,我帮你拿主意。”孙老头仍是不愿惊动周冲,想把事情揽过来。
朴风愣了一下,摇头说:“孙大伯,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事还非得麻烦周师傅。”
孙老头仍是不允,正在这时,周冲趿着一双鞋子,边走边穿衣,走了出来,打个呵欠,问道:“朴大哥,你找我有啥事?”
朴风脸红了一下,显得很是难为情,道:“周师傅,你早。”他的问候声显得很是生硬,另外几个帮工的问候声也如他一般,不够自然。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瞧你们这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周冲在心里想,眼睛却盯着他们脚边的袋子,问道:“说嘛,能帮的我一定帮。”
朴风他们这些纯朴的庄稼汉子没有听出周冲技巧性十足的话的后半句,那就是不能帮的就不帮,很是高兴地道:“能的,能的,周师傅一定能帮的。”
“我还没有答应,你们就帮我决定了,未免也太喧宾夺主了吧。”周冲在心里诽议他们的表现,笑道:“朴大哥,你还没有说正事呢。”
朴风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周师傅,昨儿晚上,孙大伯给了我半罐油,我拿回家去,婆娘做菜时放了一点,我的小狗儿饭也多吃了三碗饭。这个狗东西,真不是东西,趁着半夜我睡着了,爬起来把油给喝了。”(按:喝油的事情非杜撰,小时我也干过。更倒霉的是我的堂兄,居然把照明用的煤油给喝了,张着一张嘴巴就只能一个动作:哈……不住呵气。)
“你也真是的,自家都过不下去了,居然还养狗养猫的,也不用根绳子拴着。”周冲在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正要指出他的错误,只听孙老头叹息一声,道:“这也苦了那孩子,一年也吃不上几次油荤。”
要不是孙老头感叹,周冲肯定是闹了大笑话,颇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快言快语。看着朴风他们脚下的袋子,若有所悟,忙推脱:“这事,我想帮,可我帮不了。”
朴风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用乞求的口吻说:“周师傅,这事是有点难为情。我是想换点油回去,让小狗儿解下馋。我们象换豆腐一样,一斤豆子换一斤油。”
他们要换油,周冲已经猜到了,一点不惊讶。要是真的一斤换一斤,会亏死他,摇头道:“朴大哥,你也看到了,我们那么大一袋豆子,才出这么一点油,这恐怕行不通吧。”
也是这个理,朴风拍拍脑袋,很不好意:“那咋办?周师傅,你说吧。你说咋换就咋换。”他是只要能换到油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其他的。
另外几个帮工也跟着说:“周师傅,只要能换,整啥都行。你们人手不够,我们帮你们,不要工钱。”
按照周冲的打算,再榨几次,就足够孙老头两口子吃一年了,到那时他就可以甩手走人。虽是来到不熟悉的秦国,但是周冲相信凭自己的知识,去城里搞点小发明、小创造,富足的生活不敢想,平安稳定的日子还是不会有问题,至少比窝在乡下强。
要是这事一答应下来,就要多担搁些时日,于自己的前途很不利,可看着朴风他们那期待的眼神,虽无圣人仁慈之心,但还不至于没有同情心的周冲,真的是为难了。
第一卷 初试啼声 第四章 不速访客
孙老头阅历丰富,察觉周冲似有难言之隐,对朴风他们说:“朴风,你们先坐会。这事有些体大,等我和我侄儿商量一下再回答你们。”
“孙大伯,你要多劝劝周师傅。”朴风他们很是焦虑地叮嘱一句。
孙老头道声知道了,拉着周冲去到外面,来到一棵树下,四下寂静无人,孙老头亲切地道:“周冲,我孙老汉托一声大,叫你一声贤侄,你不会介意吧?”
自从与孙老头相识以来,虽是日食粗饭淡菜,但老两口对自己格外亲切和蔼,好象亲人一样,这让周冲这个在秦国举目无亲的人来说很是温暖,在潜意识里早就把孙老头当作自己的长辈,点头道:“大伯对我关爱倍至,小侄铭感于心,能有大伯这样的亲人,小侄心里也是很温暖。”
孙老头对周冲的回答很是满意,开心地道:“周冲,你这人质朴无华,但人却聪慧内敛,更难得是有一副热心肠。我孙老头年纪一大把,看得明白,你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帮我孙老头,你虽不是我的侄儿,却胜似亲侄子。周冲,你要是没有地方去的话,就留下来吧,我孙老头虽穷,只有破茅草屋一间,也是个容身之地,比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总要强些。”
这是一句大实话,有家的感觉总是很好,哪怕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家也能给人以温暖。周冲心头一热,道:“大伯对小侄的关爱让小侄终生不忘,只是小侄……”
孙老头有点失望,道:“你年富力强,正是大有作为之时,住在我们这里也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周冲这个营运官出身的人自然知道一个道理:人多的太方才有很好的发展机会。他心里是想早点了却这里的事情,好心安理得地走人,给孙老头一语道破,又有些不好意思,遮掩道:“大伯,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老头很是遗憾地道:“我膝下无儿,还真是期待有你这么一个后生相伴。哎,人各有志向,不能强留。罢了,罢了,这事就不用说了。周冲,朴风他们都是实诚人家,你是知道的。日子过得也还可以,就是没有油,大人还好熬,小孩可就苦了,周冲,你就看在大伯的份上,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吧。”
周冲不忍孙老头失望,心下略一盘算,就是他们几人要换,也就是多榨几次的功夫,他最多再呆上几天而已,对自己也无大碍,反倒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决心一定,道:“大伯请放心,我答应就是了。”
孙老头大有放下心头石的舒心,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去给他们说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人们的感叹之词,这话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还是将来,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朴风他们很是紧张地望着孙周二人的到来,性急的朴风远远就问道:“周师傅,你答应了?”
周冲笑着说:“朴大哥,你放心好了,我遂了你心愿便是。”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朴风他们大喜,张嘴呵呵直笑道:“多谢周师傅!多谢周师傅!”
等他们高兴过后,周冲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朴大哥,我想这次就不用换了。”
“那咋办?”心急的人们同声问。
周冲接着说:“我帮你们出油,油渣、油角子,你们都带回家去喂牲口。只是,这功夫和柴禾,要你们自己出。”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公平的办法,在我的家乡这一办法前些年仍在使用。东家的工具,使用的人不好意思啥都不给,就凭自己心意给些东西。比如用水磨磨面的,就留下一些面在一个筐里奇書∧網。当然,也有那些昧着良心的人,白用。
朴风他们想也没有想就道:“成!周师傅说咋办就咋办。”
“朴大哥,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周冲征求他们的意见。
只要能够得到油,做啥都行,齐道:“我们听周师傅的。”
周冲给他们解释道:“我这事也没啥大的,现在需要柴禾,我的意思是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去几个人打柴禾,其他的留下来帮我出油。”
这是一个很好的分工协作问题,比大家扎一堆好得多,朴风他们自然无异议,当下商量好,两人去打柴,其余人开始炒豆子。
古时的民风淳朴,秦国自从商鞅变法之后,在严刑竣法、轻罪重罚的高压手段下,秦国民风为之变,不敢欺诈,达到道不拾遗的程度,远非山东六国所能比。
按照周冲的意思,打的柴禾够他们出油就行了,没想到的是打柴的两人老老实实打了一一天,出完油也是用不完不说,孙老头两口子烧上半年也不一定烧得完。
朴风他们出完油,要留些下来,孙老头死活不受,朴风他们无奈,只好带回家。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孙老头家里成了古代版的幼儿园,来了好几个小孩,不是提着吃的,就是拿着喝的,这些东西都是朴风他们家的存货,有干菜、有野味,这是用来答谢周冲和孙老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