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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禄看了看地面,又望了望塔西佗。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叫了起来:“是的,园林山,我记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之后,他又狐疑地看看塔西佗,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塔西佗淡淡一笑道:“兴许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经常研究历史。”
“这可不是一般的历史。”
“研究一般的历史累了的时候,我就喜欢研究不一般的历史。”
“对不起,塔西佗。我不喜欢老是像个傻瓜一样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狄昂在一旁发起牢骚来。
“哦,实在抱歉,我的朋友。我想伟大的尼禄会乐意告诉我们这儿的历史。”
他们都朝尼禄望去。
“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尼禄挑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园林山曾经是我的皇家园囿,我经常在这里狩猎,郊游。但是,在我的执政末期,我的敌人逐渐增多,我碰到过几次危险的暗杀事件,但这种事我能够对付。可是后来,我听说了伽尔巴的军队已经开出了西班牙,正朝罗马驶来,起他行省的总督或者也背叛了,或者阴奉阳违不肯出兵襄助。最后,为了给自己一条后路,我命人修建了一条从园林山通往罗马城内的暗道。万一到了形势不妙的时候,能够让我安全的撤离。”
“这也是你最后逃生的途径喽?”狄昂问道。
“不,后来我知道了,只要没有见到我的尸体,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逃脱了,也不会停止亡命天涯的命运。因此,我培养了多年的替身终于派上了用场。”
“你让你的替身代你死在了你的敌人的剑下?”
“现在想起来,克里维纳真的是个好小伙子,他好像我的亲生兄弟一般。我指的不仅是他的外貌,他的气质和智慧都堪与我媲美。”尼禄说道。
“一个甘愿替一名暴君而死的人,恐怕没有资格戴上这些你授予的美妙花冠。”塔西佗说。
“他不是心甘情愿的,我骗了他。我给他喂下了毒药,然后……”
“好了,尼禄!”塔西佗打断了他,“如果你不想让我们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的话,不要再说废话了,快带路吧!”
“我知道你们会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说实话,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请你们不要把对一个刽子手的谴责加到以为可怜的老人和可悲的囚徒身上。”尼禄向他们伸了伸手中的镣铐。
“不,尼禄,除非我们都到了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不会把它们取下的。”塔西佗说。
尼禄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吧,我带你们去那儿。但记住你的诺言,一旦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必须解下安在一个皇帝身上的镣铐。”
“我记得你刚才还称这个皇帝为刽子手。”狄昂说。
尼禄白了他一眼,转身朝山上走去。
“跟上他。”塔西佗说。
“塔西佗。”狄昂说,“你怎么会知道关于秘道的事的?”
“很简单,尼禄在修秘道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毛孩子,当时正在这附近玩耍。”
“你在开玩笑?尼禄修的是秘道,不是公路。他会让一个小孩知道这样的事?”
“孩子有孩子的优势,他看上去既纯真又使人没有戒心,只要等到看守的卫兵睡着了,他就可以偷偷溜进工地去看个究竟,当然他当时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若干年后,他回想起当初的可疑的景象,才判定那是尼禄修建的秘道。”
“塔西佗,我得说你在冒险和探秘这一行里有天赋。”狄昂笑着说。
“谢谢,狄昂。”塔西佗朝他眨眨眼。这是他想象地出的最轻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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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洞口不大。”狄昂说。
“你得知道,建造一条秘道可不太兴师动众。我没办法招到足够的信得过的人力。”尼禄说。
塔西佗拉开了洞口的藤蔓,小心地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洞内传来了他的声音:“来吧。进来吧。”
洞外的人也都钻了进来。
“把洞口的石块堵上。不要让人发现了。”塔西佗说。
“是的,恩多尼亚、哈卡拉,你们用石头堵上洞口。”库索斯说。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把洞口堵上了,洞内一片漆黑。
“如果你摸地到洞壁的话,兴许能够找到几支火把。”尼禄说。
塔西佗朝洞壁摸去。
“是的,有火把。”他说。
“还有火石。”尼禄说。
“对。你真的考虑地相当周到啊。”塔西佗说。
“谢谢。”
很快黑暗的洞里出现了一道火光。塔西佗把点燃的火把一支支地分给了众人。
“小心一点,可能会有蛇。”尼禄有小声地嘀咕着,“这也是我不太愿意用这条通道的原因了。”
“这还有多长?”狄昂弯着腰吃力地走着。
“还有一段路吧,相当与从维纳斯广场到罗马广场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尼禄又说,“我想你年纪没有我大吧。”
狄昂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是什么!”叫哈卡拉的年轻人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塔西佗拿火把靠近去照了照。
为数不少的人的骨骼散落在地上。
哈卡拉吓得倒退了几步。
“这是这么回事!”塔西佗朝尼禄叫道。
“哦,那些可怜的秘道修建者。”尼禄好像一脸无所谓地样子,用脚踢着这些森森白骨“我告诉盖乌斯·布鲁图把他们都弄走的,这个玩忽职守的人还是没有照我的意思去做。或许他也急着逃命去了吧。”
“你下令把这些人都杀了?”狄昂问道。
“这是一条秘道。”尼禄说,“要是太多的人知道了它的存在,那干脆就叫它克劳迪乌斯·尼禄大道好了。”
“可你说过他们值得信赖的啊。”狄昂说。
“是的,我信赖我的胞兄不列塔尼库斯,我信赖我的姑妈雷必达,我更加爱我的母亲,美丽的阿格里皮娜。可是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呢?”尼禄说。
“你是个疯子。”塔西佗说。
“以前曾经是,我得承认。”尼禄说。
“尼禄,你口口声声说现在的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从你身上看到这一点,无论是你的语言还是行为。你谈论他人的死亡就像谈论一只苍蝇被人踩死,谈论你的过去好像仍然充满了自豪。”狄昂说。
“你说对了一半,狄昂,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尼禄停下来说,“我的确已经看淡了人类的死亡,而且也看淡我自己的罪孽,尽管我知道那是罪孽。我评价一切已经没有了道德标准,只是重复事实。”
“重复事实有什么用呢?”塔西佗说。
“没有道德的评价能够帮助我们得到心灵的平静。”尼禄说。
“听起来,你好像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狄昂说。
“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已经脱胎换骨了。但是基于与我刚才说过的同样的原因,我也没有兴趣把这门高超的艺术交给你们。”尼禄说。
狄昂看了看库索斯,说:“你们把他的脑袋敲坏了?”
“不!”库索斯争辩道,“我们不会像他那样虐待手无寸铁的人。”
“或者他受了什么刺激,谁在黑暗之中逃亡了30年难免都会有点神志不清。”狄昂说。
尼禄听了他们的议论,摇摇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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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罗马皇帝的双重危机~
涅尔瓦一早就感到有点头痛。他当然可以去请医生,但是为了能过给自己多一点单独思考的时间,他最后选择了用医生交给他的一点知识进行自疗。他用拇指的一个关节顶着太阳穴,使劲地揉搓着,然后又在额头上找到一个位置搓了起来。
“啊……”他好像如释重负一般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狄昂和塔西佗的影子。
“他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啊?”他自言自语道。
皇帝在空旷的大厅里坐了很久。
最后,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了窗前。
葡萄藤光秃秃的,在冬天的寒风下残留的几片土黄色的枯叶发出了沙拉沙拉的声响。
皇帝突然觉得一阵悲戚上了心头。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希拉还是个小姑娘,穿着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大的束腰长裙。她在金黄色的无垠的麦田里奔跑着,棕色的长发在空中舞动着,麦子的秸秆在沙沙地作响……。她的白皙粉嫩的脖颈,她纤弱的手臂,微微隆起含苞欲放的胸脯,以及,纯真恬美的脸蛋……。
“啊……”皇帝轻轻地喊出声来。
他想伸手去够那枝葡萄藤。但是当他把颤颤巍巍干枯蜡黄的手伸出窗外时,他知道了,这已经不再是他能够够到的距离了。而好多年前,比这远地多的东西,他也能轻易地得到。
他又缩回了手,叹了口气,然后就离开了窗户。
他想应该为塔西佗他们而考虑了,休息时间结束了。
可是,当他一坐下来,希拉的面容就又出现在他眼前。
“哦,希拉,你还是那么地漂亮……,可是你为什么那么早离开我。我的年纪比你大一倍,可是你却比我还要早去见沃尔库斯……。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要告诉你,尽管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很快乐,很快乐……。这是我漫长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希拉……,我的侄女,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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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帝的忠仆鲁福斯走进了皇帝的客厅时,发现他倒在地上,椅脚的旁边。他好像睡着了一般,表情安详而静谧,笑容淡雅而甜蜜,布满皱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在闪耀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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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尼禄说。
“到了?”狄昂左右望了望,“出口在哪儿?”
“右边有一尊我的塑像,看到没有?”尼禄说。
塔西佗拿了火把上前照了一照,说:“是的,不过我得说,这雕像可一点不像你。”
“那时,我还年轻。”尼禄有点沮丧地说,“把它向前推倒。”
塔西佗轻轻抹去了雕像山的灰尘,然后把它向前推了一下。
可是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他回头看了看尼禄。
“你力气用地不够,这座秘道是为我而设计的,要有我的力气才能把它推倒。”尼禄说。
塔西佗要紧了牙关,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没有用。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把锻炼身体当回事了。”尼禄说。
塔西佗没有理睬他,朝着走在后面的年轻人说:“恩多尼亚,上来帮我一下。”
那个魁梧结实的年轻人立刻跑了上来。
“把这座雕像用力往前推。”塔西佗指示他说。
恩多尼亚抱住了那尊雕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它往前扳。
雕像发出沙拉拉的声音,好像移动了一点。但是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变化。
“还是不够,还是不够!”尼禄说。
塔西佗看了一眼,说道:“也许你在年轻的时候的确了不起,我是指气力方面,因为在其他方面,你不太会为人所称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