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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看穿了他心思,自己已经不信任他。却在侧目刹那,一道飓风掠过,胜南手一空,玉泽已不在身边。
和玉泽玉泓姐妹分开两侧,中间这位不速之客,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一身灰色拦阻他们当中,面上的表情,竟是凄绝。
宋贤一愣,这个人化成灰他也认得!云梦泽!他虽是蓝至梁引以为傲的徒弟,却那般欺骗玉泽,想趁别人不知道占她便宜,不是卑鄙小人是什么!他现在这样落魄的眼神表情和衣着,还有他适才猝然驾临逼退玉泽,明摆着是来挑衅的!也真不知胜南怎么会让他得逞了!宋贤气得咬牙切齿,云梦泽,你要敢做对不起玉泽的事情,我会让你死得难看!宋贤恼火地想着,走到胜南的身后,轻声说:“胜南,不要放过他!他曾经欺负过玉泽……”
胜南面色凶狠地看着云梦泽,不自觉地立刻想握饮恨刀——这个人欺负过玉泽……可是他欺负了自己的女人,自己还曾不知情地与他见面行礼,真荒谬,真好笑……
“你这逆徒!”蓝至梁笑容猛然消退,拍案而起,“师父叫你面壁思过一年,你还敢出来惹事!”
云梦泽肆无忌惮地笑起来:“玉泽,许久不见了啊!”
玉泽面色惨白:“你这骗子,你来做什么!”
“骗子!蓝玉泽?谁是骗子?你欺骗人家这么多日子,让多少人想为你至死不渝,怎么,还想继续骗下去?”云梦泽哈哈大笑,语气毒辣,却听得出来,他一改形象邋遢示人,真正是为情所困。
“云梦泽!你含血喷人!”玉泓出于对姐姐的保护,大怒责他。
云梦泽笑道:“林阡,你怕是不知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蓝家上上下下,为了武功,不择手段!”
面对惊愕至极的天下群雄,云梦泽继续语出惊人:“蓝家在大理算什么,武功低微没有势力,哪里比得上我大理云家一丝一毫!”大理云家四字入耳,黛蓝思雪面面相觑显是不知。“他收我为徒,是因为我身上有一本点苍剑法,就为了这剑法,他讨好我奉承我,忘了他自己的儿子,还亲口许诺,把玉泽许配给我!”蓝至梁气得手足颤抖,这些坐在一旁的柳五津都感觉得到。柳五津蹙眉思虑,也不知谁真谁假。
席上众人,皆因此语而惊,难道这蓝至梁也是道貌岸然之鼠辈!?徐辕思及自己在蓝府中度过的短暂数月,也不免有些惊愕,难以推敲个中复杂。宋恒哼了一声,显是不屑,他想法向来简单,心里当然觉得是云梦泽求爱不成胡乱编造,一心一意阻碍胜南玉泽罢了。宋贤攥紧拳头上前要揍云梦泽,拳头却被他身前胜南一把夺住,胜南面无表情,第一次回应云梦泽,语气罕有的冰冷:“是又如何?他许诺给你是他的事,违背了也是他的事,玉泽今时今日,已经是我林阡的女人!”
云梦泽顿时哑口无言,没有发现胜南色厉内荏的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惊诧之后,云梦泽仰天长笑,笑如哭:“林阡,你真是可悲,你可知这女人比她父亲还要卑鄙!”
胜南面色一变,玉泽幽怨地站在云梦泽身后,没有为她自己辩解一句,没有泪水,却比任何时候都哀愁。
“蓝至梁愚钝,参不透点苍剑法个中精要,既然练不好剑法,干脆就纵容他儿子去偷双刀,你真以为当年他蓝至梁不在蓝府,你真以为凭蓝玉涵一个人的本事可以把双刀一路从川蜀运到大理去!?双刀到手了,可是却被你搅了局,蓝至梁当然不甘心,他就通过他儿子,唆使他女儿勾引你们!不巧得很,林阡,你这位抗金首领就这样被钓上了!他后来得知你是真的林阡,就想通过玉泽得到更大的,进入抗金联盟,主宰大理的江湖势力!有你林阡做垫脚石,天骄都可以不要,还需要我云梦泽做什么!!哈哈哈哈……”
胜南周身冰冷,那年冬天,蓝家的事情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总觉漏洞百出,苦苦的守候,难道只是一场圈套……
宋贤带着颤抖的声音:“胜南……你不要信他……他花言巧语多得很,他最擅长骗人……”
胜南忽然也开始笑,无论云梦泽是揭露丑事也好,还是花言巧语也罢,他都很想笑出来,这种强烈的悲哀,他也不该继续掩埋,他的笑,随即将云梦泽的笑声覆盖。笑出来之后,也真是痛快。
云梦泽略带期待地看着他:“林阡,难道你不相信吗?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利用你!”
胜南笑着说:“云梦泽,你该醒醒了!”
云梦泽眼神突暗,声嘶力竭:“林阡,我看是你该醒醒了!”
“云师兄,这里根本没有人要相信你,你还是回去面壁思过吧!”蓝玉泓长吁一口气来,一贯伶牙俐齿,立即帮姐姐解气。
猛然间,像得到了某种提示,云梦泽抽剑转身,凶神恶煞失去理智,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好!我先杀了你这祸水!”
突如其来,人人始料未及,蓝玉泓阻拦无用,被他狠狠推在一边,那凌厉的一剑,目标只是他深爱多年的玉泽一个!
所有刀剑,都远水救不了近火,历经百劫的天骄徐辕,见此变故,失去了以往冷静,即刻起身要将冯虚刀拔出去扔,仍旧晚了一步,危难关头,幸而一道白影闪过,飞快地扑向玉泽,那白影舍了自己的性命去救玉泽,那影子,为什么偏偏是白影……
徐辕缓过神来,看见白影即将中剑的同时,又一道黑影冲上前去,没有用任何武器,黑影是徒手把剑捏弯了方向,黑影的主人疯了一样,狠绝地将那把剑捏弯——从来没有见过胜南脸上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不应属于胜南!
仅仅一瞬间,他右刀出手,也仅仅一瞬,他帮玉泽和宋贤解决了凶徒。饮恨刀穿透云梦泽身体的刹那,胜南冷笑着,语气凶狠:“谁再造谣生事,谁和他一样的下场!”云梦泽哼都没有再哼一声,鲜血四处喷溅。
再也没有流言蜚语了,没有了……
胜南继续笑,他双手都是鲜血,他分不清哪只手的血属于自己,哪只手的血属于云梦泽,他只知道,自己就像当年的宋恒一样,明明是自己救了玉泽一命,却终究是迟了一步。迟了!
宋贤又惊又疑,猛然明白了什么,松开自己方才舍命相救的玉泽,才知道,最不该出现在这场盛宴上的,不是云梦泽,而是自己;胜南最在乎的,不是骗局,而是现实……却不知怎么向胜南解释,他刚才,只是关心则乱……
都以为一劫已过的武林人士们,并没有注意杨、林之间还有战争。只不过,战争的最开端,胜南就已经很疲惫。
“胜南……胜南……”宋贤略带恐慌地唤他,胜南却真的,突然好像不认得宋贤了:“你等一等……我想一想……”胜南宛若中邪般,回头迷惘地看了玉泽一眼,他的这句“你等一等,我想一想”,把临近的众位都吓懵了。
吴越赶紧上前来:“怎么?出了什么事?”宋贤没有应声,慌乱地听着胜南含糊不清的回答:“我该先去睡一觉……再醒过来……”
“什么?!”吴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厉风行金陵夫妇惊诧起身,略微有些明白了事态,比刚才还要严重……
“你喜欢黑夜是不是,只有那里,萤火虫最好看……”陡然听见胜南的这一句,玉泽后知后觉,方一理解,已然不及,胜南精神失常,说走就走。宴席才静又乱:“怎么回事?”“怎地林阡走了?”“咦?怎么吴当家也走了?”“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蓝府事件是真?”
“从来只是横刀夺爱,怎地却成了横刀失爱……”金陵猜出这事情来龙去脉,设身处地,竟当场为胜南落泪。
“若没有重逢,若没有重逢……”玉泽站立不稳,愁上心头,泪流满面。
17。铭心痛;天意已变;横刀却失爱(2)
背叛的感觉,左半边脸是僵硬的
最信任的兄弟和最深爱的女人
纵然他们都没有承认
他得知真相的时候、不知是该笑着洒脱地离开
还是哭着跪下来求他们分开
不知是该立刻拔刀自刎
还是把他们一并杀害
为什么,要用女人来拆除19年的兄弟情
为什么,兄弟情可以那么轻易地占领爱情
如果他和宋贤还是兄弟,那么玉泽是属于谁
如果他和玉泽还是爱情,那么宋贤是谁的友情
如果宋贤和玉泽才是天造地设,那么他只是他的兄弟和她的旧爱?
最后,终于看仔细。
最露骨的爱,换回最刺骨的痛。
坐在风口,身边是黑色的江水想吞噬天空,整个人间都被迫消失。
没有必要去追究云梦泽说的一切,他所有要寻找的藉口都已经被浇灭。
原来,不是只有生老病死才会让爱负重……
便即此时,吴越痛心地走到他身后,抛弃宴席一路跟随至此,近乎是不由自主。
吴越俯下身去,按住胜南的肩:“告诉我,究竟是因为骗局?还是因为宋贤?”作为他们的大哥,他不希望得到后一个答案,可是吴越明白,不管怎样,玉泽和胜南的爱情已经变质。
胜南失神盯着乌云密布、落木盘旋的江面,魂魄无主:“现今的我站在她身边,竟然不能够第一个保护她……”
果真是因为宋贤……吴越倒吸一口凉气:“胜南,可是,方才也许只是凑巧……只是一场误会……”
胜南不言不语,直接把火折擦亮,又开始点火烧纸。他本应丢弃的书策,终究还是要扔进越烧越旺的火堆里去。
吴越呆呆地看着他熟练连贯的玩火动作,什么劝诫的话也说不出口。眼前的烟越来越浓,就好似某一种弥留,火光折射之下,胜南的影像越来越模糊。
渐渐地,吴越再也看不清他表情。
胜南从前就是这样,无论多痛苦多艰难,总不希望别人知道,总是拒绝别人好意的安慰或关心,宁愿在玩火之后和灰烬打交道。这难闻的浓烟气味,消失在吴越生命里这么多天又出现,吴越既厌恨又心酸,想告诉他玩火是会自焚的,不要再沉溺了,那些排山倒海的压力,你的兄弟愿意听你倾诉,就如你曾也微笑着劝慰你兄弟一样,可是胜南却闭上眼,呼吸着他认为最新鲜的空气,该发泄出来的,还是压抑着不说……
吴越被半空中的黑烟呛得胸口剧痛仍不愿离去,等他纸已烧尽,匆忙上前想趁早将火扑灭,冷不防就有一小撮火苗将死之际重新舔来直朝他手腕,胜南一惊回神,猛地将他推开才不至于害他灼伤,吴越来不及心悸,以兄长的口吻命令:“你这怪癖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也看见了,玩火有多危险!”
“新屿,让我自生自灭。”胜南平静地说,面容里,有吴越熟悉多年的固执。
“自生自灭?笑话,自结拜兄弟的那天开始,我从来就没打算让我们之中任何一个自生自灭!”吴越愤怒。
“结拜兄弟的那一天,我们可曾想过今天会发生的这一切……新屿,这世上的事情总是来得太快,快得谁都来不及防备,也来不及辨识……”胜南的语气里尽皆伤感。吴越被他说得动容:“你等着,我把宋贤找过来,我让他当面和你解释!”转身离开,吴越当下运起轻功,不错,现在他该做的,是劝宋贤和胜南和解,不管这是误会,还是现实……
吴越一边往回拼命地走,一边攥紧了拳,老天爷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对不起我吴越一人就足够了,还要这般害我兄弟!想起平日里无忧无虑的宋贤,吴越心头已经一阵痛,再想起胜南,吴越更是难受——天,今天怎么这么巧、是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