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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般高手所不能及,那亲兵所遇,不知算不算得上薛焕今年初次动武,即便枉送性命,也可谓荣幸之至。
当陡然看见传闻已久的北第一深厚内力,邻近梁军争先恐后往后退去,比叶不寐到来时更加凌乱,小小帐内,竟分裂为无数漩涡,各为其主,互有胜负,帐外更是有不知何故者,兵马混战,趋于白热。
“赶紧,赶紧杀了薛焕!一起上,杀了薛焕!”梁四海色厉内荏,“他现在还没有恢复武功,赶紧趁这个机会把他解决!”
真正到了万不得已只剩下一条路,梁军必须尽快杀尽附近所有楚风流和完颜君随的人马,破釜沉舟,反而愈战愈激烈誓不罢休。帐内几乎有一半叛军,即刻得令上前,正对着薛焕,也便正对着王妃王爷,以及作为宾客的胜南。
再一度离死如此之近,竟陪着敌人一起。胜南觉得可笑,深入想一想,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场内乱的观众,也不是促成这场内乱的契机,更不是梁四海构想的这场内战的替死鬼。他林阡,实在是这场内乱的目标之一!——
当楚风流从轩辕九烨的笛声里听出了梁四海叛乱端倪,归营之后立即秘密联合罗洌,罗洌为表忠心,当时就恐怕已经销毁了那本应下在酒菜之中的致命剧毒。楚风流始料不及的是软骨散,也许是梁四海对罗洌有所保留,又或者罗洌对楚风流有所保留,下在酒杯外壁难以觉察的软骨毒药,竟然害得营帐中所有高手气力尽失,包括薛焕,包括楚风流,包括胜南。好个楚风流,她在发现意料之外的软骨散之后,还能那么镇定自若地凝视着罗洌不动声色,竟使得两难的罗洌,在那一刻坚定了跟从楚风流的决心,所以楚风流问出“罗洌,你告诉他,能不能”之前,一切还是充满了变数,只是,当罗洌选定了楚风流为立场之后,岂止形势风云变幻,胜南那个时候就应该觉察到,自己也不能再掉以轻心了——楚风流成功解决叛乱、服食软骨散解药之后,下一步对付的又是谁?当然是他林阡啊……
叹,楚风流才不是给人称老狐狸的梁四海营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叛乱氛围,而是给一贯行事周全的自己营造了一段遍布烟雾的麻痹境界啊!
想通的时候,手却握不动饮恨刀,不听使唤,没有力气,没有战意,怎么可能握得起饮恨刀……
然而,纵然计划天衣无缝一箭双雕,连最难说服的梁四海和最难麻痹的林阡都骗过去了,聪明如楚风流,还是没有来得及服食软骨散的解药,当叛军愈战愈勇,罗洌和叶不寐都无暇来解救,她还将一次次遭遇性命之忧!胆识过人,因此才注定九死一生!
“薛大人,王爷就交给你了!保护好他!”楚风流竭力倚桌倒下,王爷有薛焕保护一时无碍,然而她却危在旦夕!话音刚落,就有旺盛杀气迫在眉睫,镇静如楚风流,那一刻仍旧指挥若定,对着强烈威胁的十余刀剑面不改色。陡然眼神一变,直将身前杯盘纷纷拨飞做武器,力道有限,自然没有薛焕那般杀伤,梁军被稍有冲散又重新聚集,即刻当中突出一刀毫不留情,急速冲破防御怒向楚风流喉间!千钧一发,那一刀却在中途被折断去路。
阡第三次救她救得凑巧,掀翻了面前筵席只是为了暂先抵挡他面前的混乱,刚好也把那威胁楚风流的一刀囊括在内拦截击落,危机还没有彻底消除,叛军中续发一刀威力更甚,她还来不及与他道谢半句,猛然又临一次死!
从容应死、听天由命,最后一刻,终听得耳侧一声激响,瞬间,她辨识到紧贴着自己面庞的两把刀哪一把占定了优势,用不着怀疑,林阡的饮恨刀。
一笑,她看着他短刀在手,一切重急之势,只要闯到他的防线里皆被他轻缓消除,落难之际,防御竟这般一流,明明丧失气力不能恢复,却好比绊了那急行中的对手一跤,以静制动立竿见影,怕是越杀得兴起的敌人跌得越重吧,楚风流叹息,好毒辣的锋刃……见他两次,每次他几乎都以一遇万,长刀以一驭万,短刀以一御万!
他的饮恨刀,在经历了战意的巅峰极端之后,似乎学到了更多的止战方式……尽管根本不算并肩作战,薛焕不得不对身边不远这个同样对软骨散不认输的小子有所留意,饮恨刀,数日之前,听闻过关于它的张狂惹衅端,数日之后亲眼所见,方知饮恨刀不必力气不必滴血就已经足够张狂,战争霎时融入刀锋,连同对战争的终结及怜悯!
也许,人总要经过一些事到了一定的年纪,才不再只会咆哮,而更学会思考吧……薛焕心知,此战一毕,就是自己出刀之时,只要林阡有命挑战。
那一道强劲的光芒,汹涌激起沉寂,自寒而炽,恢弘气象,从萧瑟起始!叶不寐透过人群陡然一瞥,大呼惊奇,嗜武如命的他,看到阡本该没有气力,然而雄伟气魄,仍旧被一寸寸地剖析展现在饮恨刀里,不得不打一棍就歇一歇,打一棍再看一看,目光心思早已被这外客吸引。
“恐怕,非林阡不可……”楚风流亦难掩复杂情绪,这未施内力外力却气势非凡若此,当然不是饮恨刀固有的本事,而是刀的主人刀法和阅历使然!便如同传闻中蓝玉泽不施淡妆浓妆,美貌仍旧天下第一……楚风流不知怎地,想起林阡和蓝玉泽的天造地设,危难中竟越想越远,好吧,就趁饮恨刀在自己身前相护很安全,想一想大王爷……也许,我楚风流,是因为太寂寞,寂寞得久了吧……
梁四海万万想不到,软骨散作用下的薛焕与林阡,依旧有这般的杀伤和气势,时间一长,叛乱便越来越困难,知优势已去、情势不妙,不禁提高了声音:“林阡,你为何要救她?!你要聪明些,就该知道,她胜了对你没有好处!”
“她死了,就是我杀的。梁老将军,我林阡可不愿冒着当替死鬼的风险。”他笑着回答,梁四海,真不应该在内乱之前就推开他林阡,说到联合一切敌我的本领,梁四海比楚风流怕是差得远了,楚风流为了牵制他林阡,早把玉泽和云烟的安危都搭了进来。
他有意无意地提醒楚风流:“楚将军,你已经欠了我多次的救命之恩。”她一笑,知他意指玉泽云烟,点头:“我答应你的,自会兑现。”这暗语,梁四海听不懂,然而这暗语,宣告了梁四海别无选择。僵局难解,若王爷王妃薛焕不死,此战注定从头到尾的失败,又其实,他从头到尾没有占据过一次先机!
马蹄声撼天动地,与此同时,援军已由远及近,弓矢精良完备,戎容齐整壮观,自是楚风流又一支精锐之师,原先用于防备抗金联盟,由天骄派遣营救,势不可当,声如雷鸣,足可给梁军军心最重一击!“王爷,王妃!臣等救驾来迟,王爷恕罪!梁四海,你好大的胆子犯上作乱!还不速速弃械投降!?”
“战势如何?”楚风流见形势已回归自己,心微微放松。
“回禀王妃,一切尽在天骄大人掌控之内。”
这时二王爷渐渐醒转,看薛焕功力已自然恢复了三四成,又见援军到来、梁军军心动乱,不禁大喜,挣扎着想爬起来,往楚风流的方向:“风流……”此时,自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保护得妥帖,他鼻子一酸,不知如何继续唤她。
“王爷,不要!”她陡然脸色大变。
真好,真好,尽管他什么作用都没有,没有想法,没有出息,却可以赢得一些别人没有的——对生死都可以泰然处之的楚风流,可以为自己惊慌失措的,可以为自己脸色苍白……真好……
王爷,不要!
他往楚风流的方向刚挪动几步,却离开了薛焕能保护的范围,电光火石,却见梁介盯准缝隙,抓紧机会,撇下正自拼杀的对手罗洌,闪电一般扑上前去,丝毫不畏薛焕威武,明晃晃的一刀对准了王爷。
却没有杀他,只是一刀架在了王爷脖子上,五虎将中最可谓天真无邪没有心机的梁介,同时也是金北刀坛被寄予厚望的后起之秀,他此时恶狠狠地劫持着王爷,要杀了王爷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停手!再不停手!就杀了他!”
“放开他!”楚风流怒喝。
“王妃,放开他可以,放了我爹,饶他不死!”梁介眼睁睁看着梁四海基本被叶不寐制服,手下人马亦被内外夹攻溃不成军,知难以力挽狂澜,输给了这技高一筹的王妃,痛苦地开出失败者的条件,筹码是二王爷。
“真是孝子!”楚风流冷笑看向束手就擒的梁四海,“梁四海,你终究是害了他。”
“放了我爹一条生路,伤害王爷的罪名,由我梁介一人担当!”梁介的条件,却近乎哀求。
楚风流却不理会梁介,依旧看着梁四海:“从我楚风流身临山东的第一天,已经注定我在你之上,这位置你抢不得,抢到了也不适合,我楚风流你也杀不得,杀了我也轮不到你!梁四海,你和你的儿子,一样的天真!”
片刻之前,叛军如火,柴木耗尽,续起冷风,唯有间隙熄灭。
梁四海被楚风流说得哑口无言,许久才痛喝一声:“王妃,谁都被你算计好了,又有哪个人,真正斗得过你,我梁四海,心服口服……”
“王妃!你再不答应,莫怪梁介手下无情!”梁介声嘶力竭。
“介儿,不必做傻事,爹在决定之前,就已知是死路一条。”梁四海叹,“王妃,还请王妃顾念旧情,老夫帐下兵马,可宽恕的,还请王妃宽恕……”
“哼,难道这些几乎要了我性命的人,我也要留在身边等他们死灰复燃不成?”她语气冷硬,胜南一怔,似乎,在梁介手上还有人质之时,她不该这般说话,也不知是否另有用意。
梁四海父子皆是面如土色,梁介冷笑一声:“既是死路一条,那不如带着王爷陪葬!”
第三十五章 兄弟三;复当年(20)阴影
没有再听到楚风流一句严令禁止,也更不可能得到这个女人半步软化妥协,只有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她竟然支撑着站立起来,舍命去救二王爷!距离如此之近,她要救王爷无需几步,那瞬间,梁介的刀锋已经割伤了王爷的咽喉,却被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的楚风流一把推开。然则王爷获救之际,楚风流却整个人暴露在梁介的刀光之下……
恼羞成怒,梁介脸上的稚气一扫而空,带着穷途末路时特有的凶恶残忍,狂啸着直接提刀砍楚风流,眼见着梁介失去理智而王妃性命之忧,本能驱使,罗洌不假思索,当即冲上前提剑直刺梁介后心,太快,快到连自己也没有多加考虑,总算比梁介还迅猛,保住了王妃的性命。梁介刀至中途陡然中剑,凌人杀气顷刻终结,眉间愤怒悄然瓦解,刀亦瞬间脱手落坠。
直到梁介的鲜血没入剑尖,罗洌才如梦初醒,要后悔已经不及。
那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不知是来自梁介还是梁四海或根本就是罗洌自己,缓过神,他不敢从他义弟的身体里抽出这杀人凶器,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松开手,梁介还没有立刻死去,抽搐着,挣扎着转身来看他,眼神里全都是不解、怀疑、痛苦和憎恨,好像要说什么,说不出,坚持了片刻,梁介身体开始剧烈颤动,血如崩喷,不停地从胸口后背身体的每个角落渗透而出,他的神色告诉所有人他有意识他很怖惧,可是看他满嘴是血不停地呕吐根本控制不住,众人全都明白,他的意识根本帮不了他……
痛苦于众人是一瞬间,于他梁介,煎熬却那么久,谁也体会不出这种痛,却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