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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听见风声,也看见这刀光,知道这一刀很完美,无缺,配这饮恨刀。
可是,突然也和凤箫吟一样的表情,震在那里。
无法忘记那次的交锋!因为,秦川宇的武器,也是双刀。
同样的武器,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内涵。
难怪他们的眼神里,有同样的忧愁,同样的深邃,同样的感怀。
第一次邂逅,竟然是这般的——兵刃相接!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没有招式,没有激烈感觉的战争,可是,是战争么?
胜南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口,他怎么说,他想了一千一万种可能性,想了无数次他向林陌解释的过程和如何得到谅解的方案,只是,万料不到,会在冷风吹起的异乡街头,接过这最初一次的交手!
短短瞬间,从前的林阡,从遥不可及到对面相逢……一昼夜,从没有他到他主宰自己的世界。不仅是林胜南,还有凤箫吟。他们,都对不起他;他们,迫切要赎罪,又不知从何赎起!
深秋,天气初肃,对命运,谁都是一知半解。
川宇好像很疲累,只淡淡地笑着,不知是谅解,还是仇恨,果然,没有读懂,没有读懂他就转身,转身刹那留下一句:“原来是你。”
刀下沉的同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秦川宇那冷冷的,却孤独的,一笑。
一道阳光铺在秦淮河宁静的水面上,又直插进水下去。
兄弟本身,是不是就如此?
不知何处,传来小童的吟唱,那是曹植的《七步》么?还是,兄弟可以有另外的诠释?
对,他也许是谅解了,这也许,好伤人,他越寂寞,胜南就越愧疚。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弟弟,这相遇,没有足够……
原来是你……接下来的每天每夜,想的都是这四个字……原来是你。
第四章 林阡,胜南,川宇
数日过去,每一天,建康城都这样热闹,而他们,对于那陌生的秦府,终究是路人。
临近九月,什么事情都好像没有进展。半个月来,胜南都在沉思着第二次相逢该如何说,而凤箫吟,表面上没什么,只是会在吃饭的时候,心情不好,狂乱地翻着手里那本书,边看边吃。
胜南注意到她半个月只看这一本,似乎就盯着某一页出神,不像是愧疚,到像是怀春,笑了笑,问她:“看的是什么?李易安,还是温庭筠?”
凤箫吟微微一笑:“这是从秦川宇身上偷来的,是苏东坡啊……”
胜南一怔,只淡淡哦了一声,凤箫吟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就送去金国磨练,再没有寄托怎么行……”她说的时候,就带着怜惜的口吻,突然眼前黑影一晃,五只黑乎乎的手指出现在眼皮底下,凤箫吟吓得本能站起,转过头去,和那人照了面,才喜出望外:“小师兄!”
那人面带尴尬:“不要叫小师兄,多难听!”他身上很脏,穿戴不齐得很,像是刚刚越狱的犯人。
凤箫吟笑着,也怀着这种念头打量他,那人气道:“给个位置给我好不好,我好歹是个重伤之人!”
凤箫吟笑着给他安排位置,猛地给了他一拳:“哪里是重伤,这些伤全是你自己乱造的吧!”说着替他把脸上膏药拔下来,那人笑着,任她揭穿,果然是假的。
他的脸干净了,是个很好看的小伙子,就是身体有些偏瘦了,可能是小时候没有好好照顾的原因,这位小师兄一边不客气地夹菜,一边问箫吟:“这位是……”
箫吟呵呵笑着:“他就是林阡啊……”
那人“嗯”了一声,丢下碗筷:“记起来了,云雾山上的第六名,林胜南!久仰久仰!”
箫吟笑着向胜南说:“这个是我的小师兄,江西八怪里面的‘永遇乐’,他可是有本名的,叫沈延。”
胜南明白了他们的关系,笑着和他相识了。凤箫吟奇道:“小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出现?难道,建康有案子要犯?”
沈延“嘘”了一声,轻声说:“建康城发现了《兰亭集序》的真迹!”
“兰亭集序?不是失传了么?”
“那也未必是失传了,不管真假,咱们的同行都来了,若能偷到,到可帮师父了结一桩心愿……”
凤箫吟带着忧虑看他:“可是你没有偷到,还入狱了是吧?”
“你忘了我盗墓盗了这么多年,采掘的功夫白学了?建康城的地道都被我打遍了,下次有空带你看建康城下面,都被我掏空了……”
凤箫吟笑着听他吹牛:“敢情这次,你真的是越狱?”
小师兄笑着,不置可否,突然摸摸后脑勺,小声道:“吟儿,这次不仅江西八怪来了,咱们的一大群对手都来了!全盯上了兰亭集序,对了,就连韩莺,也来了。”
凤箫吟脸一变,胜南奇道:“韩莺是谁?很厉害的角色么?”
箫吟不语,沈延道:“韩莺,师父选徒的时候,明言了七男一女,当时,韩莺几乎已经是凤箫吟了,咱们已经大概见过面寒暄过的,可是最后一日,师父选的是吟儿,韩莺很生气,当时就和吟儿结了仇,吟儿,想想当年你也真是可怜,你刚刚加入的时候,大家都排斥你的,后来,却都觉得你比韩莺更适合。”
胜南一惊:这样说来,江西八怪倒是真的换过人……难道,替代真的是引起麻烦……
他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既然江西八怪换过人,那么凤箫吟完全有可能是萧玉莲啊!可是,这许多日的接触,他清楚知道箫吟的为人,不可能是那个蛇蝎心肠的萧玉莲!
不及想那么多,有很多疑虑,只能等待谜底自己出现。
沈延续道:“建康府的事情,你们知道么?建康府的大小官员一大箩筐,数都数不清,比较有权有势的,就当属秦向朝、苏远长、贺联这些人……”
“秦向朝,是不是就是秦川宇的父亲?”“人如其名啊……看长像就是那种精忠报国型的!”沈延玩笑着,也点头肯定了,“你们俩也认得秦川宇啊?兰亭集序就是在他手里的!他可是厉害的紧,据说半个月前刚到建康来,建康的诗坛词坛,琴坛棋坛,全都被搅乱了,现在,还引来了我们!”
林凤两个均是一震,箫吟问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沈延蹙眉:“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个人为人有些冰冷,他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不在意,可是做什么都做得特别好……呵呵,小师妹,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他虽然才来半个月,据说建康城所有的女子,全都……我远远看见他一面,怕是没有人的气质比他吸引人的……”
胜南轻声说:“他就是我弟弟,从前的林阡啊……”
这回轮到沈延震了:“林阡?秦川宇?你在说笑啊……我跟踪他十几天,从来没有见他舞刀弄枪过啊,他一直都在舞文弄墨、作词作曲,没有跟任何一个江湖人士接触过啊……他是失踪近3年的那个人?”
“那是因为他答应了,他退让。”徐辕的声音,他在胜南身边坐下,“我与落远空前辈联络才知道,他真的是被事情耽误了……他知道饮恨刀已经归你所有,所以他主动和我说,他明白怎么做,他不会来争夺,而且,会和江湖保持距离……”
凤箫吟听得眼泪直打转:“他这么好啊?”
沈延愣在那里,叹了口气:“这不叫好,这叫明是非……”
徐辕拍拍胜南的肩:“你要对得起他。就得好好接过这任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再优柔。你也要记着,你不是林胜南,你是林阡。希望你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是啊,林阡,不是现在的胜南,也不是现在的川宇。
秦川宇,在花园里坐了一整个下午,手中的茶水已经凉了,风将书页吹乱,他微笑着,走到池边,看着自己的倒影,莫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水里的自己,终于还给了另外一个人。
他身边,忽然就多了一个素衣女子,低着头也看着水里的他,淮南多美女,这女子正是拥有着闭月羞花的容貌,而且,有着风流的性情,是川宇的堂妹,建康城里闻名的才女贺思远。
乍一看,这两人似乎一对璧人,其实,贺思远很了解自己的堂兄,他从小,就没有过对任何人动心。
秦川宇的微笑,曾经让多少女子为之倾心,可是,那究竟是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贺思远纵使是才女,也不敢猜想。
也不去追求秦川宇,因为明明知道不可能,也许,爱可以有很多种,就像现在,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做他的知己都好。
川宇笑着看她:“贺大才女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贺思远一愣,盯着他看,慢吞吞地从袖中抽出一打信来:“这不是我本意啊!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很,秦淮河边十个才女,有九个公然向外表示非你不可了!”
秦川宇接过信来,轻轻笑着:“这些诗词,到真是才女该写的……只是,肤浅了一些……肤浅的东西,我向来不喜好。”
贺思远不由得一愣:“十个才女,剩下的那一个,写了这么长的诗,这女子叫陈沦,是个歌女,可是谁见过她,都说她很刺人,冷艳、繁复又夸张,可是,竟然也……唉!”
川宇一笑,道:“陈沦我是见过,跟她切磋了棋艺,是不错,可惜就是沦落在烟花之地,身上的脂粉气太重了,我喜欢的气味,不是那样的。”
贺思远“哦”了一声:“川宇哥以前在江湖上是有个未婚妻子的是吧?是不是还在想念着她?”
川宇突然一怔,脸色很不好看:“林阡和林念昔的神话,怕是已经结束了……”
第五章 误打误撞
三更半夜,月不明星稀,乌云密布,大自然之声,鬼祟而空灵。
这夜凤箫吟和沈延师兄妹的事情,是钻地道到秦府去偷兰亭集序。
听说是秦府,胜南自然也要去,不管这是鸡鸣狗盗,跟着也进了那地道,一路过去,这条地道狭长而曲折,沈延果然是个盗墓好手,恐怕没有旁人能像他这般,短时间内打通这么长的地道。
可是,在地道的出口,三个人都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发现这地方,根本不是秦府!
箫吟毛骨悚然:“这,这是哪儿啊?”
沈延看着看着,自我安慰:“这也许,是秦家的祖坟吧……”
却听得一声大喝:“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持棒大汉,凤箫吟、沈延、胜南三个对视,不知如何答复,谁都支吾着不说话,凤箫吟正在编理由,那大汉已经一步步往她走来,他每踩一步,地都好像震一下,健壮的胳膊上都是肉,脸大得看不清五官,凤箫吟啊一声僵在那里:“我……我没有盗墓……没有……”
那大汉的话像从脸上传出来的:“你们是谁?!”沈延一脸笑容地上前搭救箫吟:“这位大爷!咱们,咱们是……”大汉怒喝:“从哪里来!”凤箫吟实话实说:“从地底下来啊!我是白无常。”推着胜南:“他是黑无常!”沈延笑道:“我是判官!”
“哈哈哈哈,白无常成了个女人,判官有这么瘦么!你们从地底下来,那老子岂不是从天上来?!”一棒挥来,凤箫吟木琴迎上:“你从天上来,姑娘就送你回天上去!”
棒琴相抗,方知这大汉力气非凡,木琴立即被棒打折,但随即而出的玉剑出琴,将棒削作两截,那大汉不气馁,挥了一半在手上的棒子再度袭来,沈延立即抽出锥来,将短棒打离,沈延退后一步,胜南紧接着迎上去,那大汉哪里敌得过这些武功,长得再壮也没用,胜南上前去牢牢实实替他点了穴,正欲松口气。却听嘣一声巨响,门开了,冲出更多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