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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蓉神情一黯,轻轻吐了口气,她心中虽是惆怅,却不知如何才能说服傅邪真,只得将目光移向别处。
向下望去,上清宫已然在望,忽地,两道身影并肩从上清宫窜出,如闪电般向山上飞来。
玉芙蓉暗暗吃惊,忙低声道:“傅大哥,有高手上山,快些藏起来。”
傅邪真也看清二人,从他们风驰电掣的动作来看,绝对是一流高手。
然而呼应亭边都是光秃秃的山峰,实难藏身,傅邪真情急生智,将玉芙蓉背起,纵身向峰下落去。
玉芙蓉大吃一惊,正想惊呼,忽见傅邪真身子一转,已紧紧地贴住崖壁,同时十指如钩,牢牢地扣住石缝。
他凭十指之力,就将两人稳稳地停在空中,虽说山风呼啸,他的身子却丝毫不动一动。
玉芙蓉暗暗松了口气,狂跳的心脏总算平静下来,就在这时,峰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青龙兄果然高明,贫道佩服得五体投地。”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笑道:“二当家何必谦虚,若不是你存心相让,在下早已输了。”
玉芙蓉咬着傅邪真的耳垂,娇音细细地传进他的耳朵中,道:“上面的人,一个是刀神城四大护法之一的青龙,一个是青城派的二当家飞冥子。”
傅邪真点了点头,暗道:“刀神城与青城派同属十大门派,自然关系不错,只是他们两人比试轻功,却害苦了我。”
只听青龙道:“二当家,你借故将我引到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飞冥子轻笑道:“青龙兄果然精明,难怪能成为四大护法之首,等以后雄城主成为武林盟主时,青龙兄就更加飞黄腾达了。”
青龙大惊道:“二当家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湖同道是否提举武林盟主,尚在商议之中,而敝城主更无染指盟主之心。”
飞冥子道:“洛阳之会虽然尚未达成共识,然而如今魔道复兴,西域武林虎视中原,推举武林盟主是必然之举,而盟主之位,则非雄城主莫属,难道贫道会说错吗?”
傅邪真忖道:“难怪李正源的寿诞会招来无数江湖白道的头面人物,原来大家是在商议武林盟主之事。”
青龙微微一笑,道:“虽说武林盟主之事已属必然,然而敝城主清心寡欲,怎愿意自找苦事,做那个日理万机的盟主。”
飞冥子轻轻叹道:“既然青龙兄信不过贫道,贫道无话可说,山顶风大,不如且回上清宫休息。”
青龙慌忙道:“二当家何必急着回去,你我兄弟难得见面,何不多聊一会儿。”
想必飞冥子仍是作势欲走,青龙长叹一声道:“不瞒二当家,敝城主虽想为天下兴利除害,然而却是有心无力。”
飞冥子微笑道:“既然青龙兄坦诚相见,贫道也不敢藏私,其实我知道雄城主的烦恼何在。”
青龙大惊道:“二当家但说无妨?”
飞冥子道:“武林盟主的人选,自然是江湖五老之一,少林天痴向来不管江湖事务,由此可见,天痴绝无意于武林盟主之位。”
青龙道:“何以见得天痴无意于武林盟主?”
飞冥子道:“天痴一直认为少林寺不该管江湖闲事,当以佛学为重,天道却大持异议,认为少林武学不该如此埋没,当以之济世,恩泽万民,是以,两人大起冲突,天道无奈,只得离开少林。”
傅邪真听他们提起师父,听得更加专注,暗道:“原来师父却是因为与天痴意见不合,才离开少林的。”
青龙大悟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二当家竟对少林之事如此了解。”
飞冥子道:“身在江湖,怎能不管江湖之事,天痴既以佛学为重,对武林盟主这种俗务,又怎能感兴趣?”
青龙诚心叹服,道:“二当家说的是。”
“至于武当铁大先生,也不足为虑,铁大先生此人清高自傲,与众人关系平整,武林盟主既是众人推举,想必无人愿投他一票。”
“那么洛阳大侠李正源呢?”
“李正源名誉极佳,交友广阔,更兼野心勃勃,早已暗中招兵买马,的确令人头痛。”
青龙叹道:“不瞒二当家,敝城主也是一样的看法。”
飞冥子笑道:“其实李正源并不难对付,他表面上行侠仗义,其实私下里却污浊不堪,若是我们能捉到他的痛脚,将他的真面目公布天下,想必绝无人再支持他了。”
青龙大喜道:“二当家此言,令在下茅塞顿开,我想城主一定很想与二当家倾心言欢。”
飞冥子笑道:“我对雄城主也是仰幕已久,等我忙完派中事务,定会上门拜访。”
青龙何以不知飞冥子如此坦诚,必定有事相求,忙道:“不知二当家为何事烦心,可有用到敝城之处?”
飞冥子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怎能麻烦贵城,若到时有倚仗之处,贫道绝不会客气的。”
青龙见他坚不肯吐实,知他心中尚有顾忌,所谓交浅言深,自己也不必打破沙锅问到底。
飞冥子道:“我们出来很久,大家必是等急了,不如且回去再喝几杯。”
二人正想转身离去,忽听空中有人笑道:“二位就这样走了,不怕错过一场好戏吗?”
青龙与飞冥子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停着一只巨大的五彩孔雀,雀背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
飞冥子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朱雀夫人。”
傅邪真惊闻空中有人,不由吃了一惊,慌忙抬起头来时,朱雀笑道:“这位公子,你听够了吗?”
傅邪真暗叫糟糕,奈何身处极险之地,而对方却能在空中飞行,两人境遇之优劣,可谓一目了然。
玉芙蓉低声道:“我们斗不过她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爬上那只孔雀。”
傅邪真听闻此言,心中一片清明,暗道:“芙蓉妹子立刻就想出脱身之计,我比她差远了。”
他微微一笑,道:“他们两个大男子的话,我已听够,可是夫人的燕语莺声,却是百听不厌。”
朱雀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敢调戏老娘。”
傅邪真摇了摇头,道:“调戏祢吗,我可没那么好的胃口,夫人声音虽美,相貌却不敢恭维。”
朱雀对自己的相貌向来自负,此时怎能不怒,她一拍孔雀的背部,孔雀向傅邪真急飞而至。
傅邪真立觉劲风扑面,想不到这只孔雀扑来的气势,竟如一名高手一般。
眼见孔雀利爪抓来,傅邪真扭头急避,仍是慢了半拍,脸上被划出一道血槽。
傅邪真虽惊不乱,伸手紧紧扣住孔雀的爪子,身子顿时离崖飞起。
朱雀感到孔雀身子一沉,大惊道:“你想干什么?”
傅邪真早已将孔雀的双爪牢牢抓住,笑道:“现在我离夫人近了些,发现夫人的相貌并非不足一观,细细瞧来,倒也有几分姿色。”
玉芙蓉见他如此危急时,仍是轻松调笑,忍俊不禁,“扑嗤”笑出声来。
此时孔雀负了三人,再也无力升空,向崖下疾落。
青龙与飞冥子大惊,可是却鞭长莫及,难以帮上半点忙。
朱雀眼看身子疾落,心中大骇,慌忙急拍雀背,孔雀也知情势危急,快速扇动双翼,总算令下坠之势变缓。
虽是如此,三人一雀,仍是慢慢地向崖下落去。
朱雀虽松了口气,然而一旦孔雀力尽,三人都要粉身碎骨,忙叫道:“雀儿,啄他的眼睛。”
这只孔雀是只灵兽,自然听懂主人的命令,于是弯下脖颈,向傅邪真面上啄来。
傅邪真双手都抓住雀爪,怎能防它的一啄,正没奈何间,玉芙蓉纤手一伸,拦在傅邪真的面前。
傅邪真知道这只孔雀是百年难见的异兽,铁啄之力,足以开碑裂石,慌忙叫道:“妹子,不要。”
忽听“叮”地一声,孔雀的铁啄与玉芙蓉的纤手相触,竟发出铁石之声。
孔雀似是吃了苦头,竟不敢再啄来,细目瞧着玉芙蓉,隐隐生出惧怕之意。
玉芙蓉得意地道:“臭雀儿,你还敢啄我吗。”
傅邪真奇道:“祢手上戴了什么东西?”
玉芙蓉并不说话,而是伸手到傅邪真的面前,傅邪真凝目望去,发现她手背上戴着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非丝非布,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
朱雀大叫道:“小妖女,祢戴的是铁血薄翼手,祢竟是圣宫的人。”
玉芙蓉道:“祢知道厉害就好,幸亏祢的臭雀儿机灵,否则的话,我早已扭下它的头来。”
傅邪真不知铁血薄翼手是何物,然而见孔雀如此害怕,朱雀也大声惊呼,足见其是一件异宝。
此时孔雀扇动双翼的动作渐缓,下降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若是照此下去,众人都要丧命。
玉芙蓉低声道:“傅大哥,下面就是访宁桥了,这是我们唯一能安然落地的所在,你千万要抓住机会。”
傅邪真向下望去,只见一桥横跨两山,上面青石铺路,然而自己却离桥边有三丈之远,想准确地落到桥上,又谈何容易。
眼看小桥越来越近,傅邪真无法再犹豫,身子平平荡起,同时双手急松。
玉芙蓉吓得紧紧地抱住傅邪真的脖颈,感到身子正疾坠而下,至于能不能落到桥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傅邪真虽然身子急荡,然而瞧下落的方向,离桥面仍有不短的距离。
他沉下心来,暗道:“潜龙正心术既能利用最细微的力道,难道就不能利用空气的阻力吗?”
他将潜龙正心术用到极限,同时双手在空中划动不已,如同游水一般。
奇迹赫然发生,空气的阻力似乎变得大了许多,不光令两人的下坠之势变缓,同时下落的方向也发生改变。
“砰”的一声,两人终于落到桥面上,虽说双足被震得生痛,然而死里逃生的喜悦仍是难以形容。
玉芙蓉不及欢呼,急声道:“傅大哥,快离开桥面,朱雀又冲来了。”
两人既已离开孔雀,孔雀压力顿减,又能安然飞行,朱雀又恼又怒,已驱雀直落下来。
傅邪真看到朱雀手中已多了一条长鞭,暗道:“她的长鞭,必定比孔雀的爪子厉害多了。”
然而他刚才急用潜龙心法,内力的消耗极大,一时间哪里能缓过劲来。
忽听空气如被绞裂般发出“嘶”的一声,长鞭已劈头盖脸而至。
傅邪真不及细想,合身将玉芙蓉扑倒在地。
“啪”的一声,背心已着了一鞭,身子如被撕裂般地疼痛起来,火辣辣地钻心。
他自被废除武功后,太虚紫府神功也从体内荡然无存,是以这一鞭几乎令他昏了过去。
玉芙蓉见他背心衣衫尽被撕开,肌肤上鲜血淋漓,心中又惊又痛,忙道:“傅大哥,我们快些下桥,找个山洞藏身,就不怕她了。”
傅邪真忍住疼痛,道:“是。”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玉芙蓉拦腰抱起,急速离开桥面,发足狂奔。
朱雀哈哈大笑道:“我看你能逃到哪里?”
玉芙蓉一眼瞧见不远处就有一个山洞,忙叫道:“傅大哥,往那里逃。”
朱雀叫道:“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老娘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一拍雀背,孔雀急速飞来,长鞭再起,疾抽向傅邪真的背心。
忽听“啪”地一声,山石被抽得碎石纷纷,而傅邪真已钻进山洞中。
朱雀冷笑道:“你们逃进山洞,就能活命吗。”
她跃下雀背,大步走进洞中,只见血迹一路向前,指向洞内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