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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却浑然没看见。
现在她的眼中心中,恐怕只看得到那一个负心人。
进了城。
这是一个很繁华的城。许多人在街上来来往往,小贩们大声吆喝,姑娘们笑笑地试着胭脂,小孩儿满街乱跑,当街卖艺的人虎虎生风地打拳,围观的人时不时爆一声好,酒楼里有人把头往下瞧,赌坊里隔三岔五走出一个红了眼的大汉。
真的是很繁华很热闹。
但这却是一座死城。这次事件很久很久以后,悟空有一次漫不经心的说了这句话,他说,你不知道他们身上有多么臭,那种尸臭的味道,差点让我想吐。
当时生生什么都没留意,一路只奔那个人的府宅。
一进门就看见他,白衣胜雪。
他大概正打算出门,看见生生,一脸错愕。
生生咬着下唇,眼神复杂。
两人对望。
生生是一脸凄楚怨恨,他却是一脸怔仲。
时间暗暗流动。
“生生……”他正待说话,生生却低低的喝了一声,手握着簪子刺向他的心脏。
好快的速度!电光火石般刺了进去!
这次悟空没有出手,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微笑地看着他们。
血流出来了。
淡青色的血。
鬼是没有血的,魔却有。
魔的血便是淡青色。
这次换生生怔住,她抬起头看向他。
他温柔的微笑:“生生,怪不得你会看到我,原来你也已经死了。”
(十六)
生生呆住,“你,死了?”
他苦笑一下:“本来我以为,至少可以救你的。”
原来就在他们约定私奔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很小的事。
一件旁人看来也许不值一提的事。
他回到家的那个晚上,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属于他今生的记忆。
然而这些记忆却足以导致天地间最恐怖的变化。
魔帝的降生!
而他,原来是魔,投生在这里迎接这个盛典。
不只是他,所有的魔都感觉到了呼唤,从休眠中醒来。
九天十地,万魔来朝。
血海汪洋血莲开。
整个城市都将成为祭品。
血,将吞没这里。
然后,魔帝自血中降生。
而他,在完全觉醒成魔之后,居然还记得那个温婉秀气的风尘女子。
生生。
好像是在心上一针一针挑出的名字,他无法抹杀。
每个晚上半夜醒来,都会看着明月,喝着酒,想着她。
想她的笑,她的忧伤,她一笔一笔勾画他们未来时候的幸福模样。
“床前明月光,离人在何方?”
所以,明知道整个城的人都应作为祭品,他仍然无法坐视她就这样死去。
如此不想她的笑容化为枯骨啊。
所以他便做了负心汉,薄情郎。
恨他也好,怨他也罢。
至少保住了命。
活着当然比死了好。
以后找个人,嫁了,生个孩子,好好生活。
一年一年过去。
就算她忘不了他,也不会再心痛。
时间冲淡一切,带走一切。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时间的洪流里,默默地看她老去。
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这个城市如同被诅咒过,竟没有一个生灵逃脱。
高高在上的飞鸟。
低低在下的游鱼。
深埋土中的虫豸。
都无可逃脱,成为祭品。
生生也未能逃脱。
哪怕她当时并不在城中。
这便是宿命。
他叹一口气,看着生生,眼神忧伤。
生生簌簌落下眼泪:“为什么?”
她慢慢无力依在他怀中,手松开,簪子滑落地上。
那莹白坠子跌个粉碎,里面竟是一片血红。的
红得惊心动魄。
红得如血。
刺痛眼睛。
原来这就叫情人泪么?
情人的泪,情人的血。明明抵死缠绵,却不动声色。
不动声色的温柔与怜惜。
现在才知道,晚不晚?
生生流着眼泪,“不要再对我说谎,不要再离开我。”
“生死都要在一起,哪怕落十八层地狱。”
他轻轻抹去生生眼泪,微笑。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抛下你。”
(十七)
这时只见悟空很煞风景的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生生,现在你的事已了,我也不逼你回去,反正就算天谴也肯定谴那个什么摸帝,怪不到你我头上,所以你快点把解药拿给我,再晚一点的话小白大概就翘辫子了。”
正在专心看着水面的我一怔,心里一阵温暖。
然后就突然感觉到胸口窒息般的绵痛。看来刚才看得太入迷了,竟完全忽略掉。
这时却见猴子朝我们这边眨眼一笑,得意洋洋。
我恍然大悟,这死猴子,原来是故意提醒我,不安好心,我居然还以为他良心发现。
却见三藏呆了呆,抬头茫然问我:“小白,刚才这死猴子,是不是,是不是向我飞媚眼来着?”
他不等我回答,转过头去,自言自语:“哎呀哎呀,我没有断袖之癖啊,看来只好对不起悟空了,但是万一他强行示爱怎么办?我又不够他打。直接拒绝他呢,又怕他一蹶不振,不拒绝他呢,我又……哎呀哎呀,好烦恼啊。”
我骇笑,不理他,看向水面。
生生笑了,明净一如生前,那个幸福纯洁,等待情郎的少女。
她把解药扔给悟空。
悟空接住,懒懒一笑,“谢了,再见。”
挥挥手。
走出大门。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小三子正朝这边走来。
脸色青白而愉快,笑容无异常人。
到这一刻为止,城里再无活人!
而魔帝即将出世在这片繁华的城中。
城中的天空开始渐渐变得血红,城中的河水也开始渐渐变得血红,佛门外石狮子的眼睛流了红泪,血莲大片大片绽放,妖艳诡异,惊心动魄。
然而这些事情已与我们毫不相关。
生生已经和她的情人在一起,我们还要继续去取西经。
魔帝出生是几千年前的事情,我们不想逆天也不想管闲事。
所以,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十八)
一眨眼,悟空已经在眼前。
“小白,药拿去,记住,你欠我一次人情。”悟空笑嘻嘻地说。
我抓过药,破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生生他们,现在应该很幸福吧。”我轻声说,看到两个明明那么相爱的人,还要受这么多挫折,心里不免唏嘘,幸好他们两人现在终于在一起。
三藏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那么,我们现在上路吧。”我拍拍衣服,看着悟空,“佛祖叫我藏在你耳中上路,毕竟我是女仙,凡人又偏爱嚼舌。”
“不要,我耳朵中已经有金箍棒了。”悟空马上否决。
“金箍棒不是在你左耳吗?佛祖叫我藏在你右耳。”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都不知道你的耳朵有多脏,我好歹也是个仙吧,竟要这样委屈,你不过牺牲下耳朵而已还这么不乐意!也不想想当年谁照顾你,谁给你吃谁给你喝谁帮你遮风蔽雨的。”
悟空无奈的翻白眼:“我才说一句而已,你就说这么多,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我得意地吐下舌头,突然想起还没问小穿的事情。“悟空,小穿呢,怎么一直没见它?”
“小穿不能和我们一起上路,所以我把他寄放在土地公公那里了。”悟空说。
我正想抱怨两句,那个洗马的人转过身来。
只见他满脸络腮,眉飞入鬓,神色阴沉。
卷帘将军?
我心里惊呼,听说他因偷东西而被贬下凡,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
“这个是沙师弟,悟净。”八戒为我介绍。
“你好。”我冲他笑笑。
他冷冷看我一眼,转身走开。
“别介意,沙师弟其实是个好人,只是脾气怪了点。”八戒体贴地安慰我。
我笑,世界上怪人本就不少,有什么好介意的,若真要介意的话,谁能介意得过来,自寻烦恼而已。
收拾好东西,大家准备出发。
忽见刚才三藏作法的水面陡起波澜,斜斜飞出一人。
细看竟是生生!
我惊呼,“生生!”
生生大口呛血,“魔,魔帝……我,我好不甘心啊……”
话未说完已断气。
眼睛睁得好大,满满的是不甘心与怨恨。
人死了成鬼,魔死了成什么?
什么都不成,元神俱毁,皮囊没了,连骨头都不剩,从此天地间便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那些爱与恨,无论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刻骨入肠。
我震惊得一动都不能动,刚才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两个人,隔过几千年,终于走到一起,本来以为可以从此相亲相爱,谁知转眼就春华散尽,好梦成空。
为何造化要这般弄人?
我觉得虚弱,我想要流泪。
三藏轻轻拉我入怀。
原来是这般温暖。
可惜,这人间的温暖,生生她再也得不到。这红尘的种种色相,生生她再也看不到。
我的泪终于掉落下来。
悟空却仍然在笑,他摇头,漫不经心,“果然还是逃不过天谴啊。”
我看着悟空,为什么,他总是可以那么无动于衷,总是远远地冷冷看这人世悲欢。
突然想起生生的情人。
他,怎么样了?
推开三藏对着水面急急做法。
那水大幅度动荡,旋既变得血红。
不,那就是血!
情人的血。
浓稠而腥。
血光中隐约见白色衣袂翻飞,片片碎落。
我颓然,低语,“生生,他陪你来了。”
(十九)
心情平复后我问悟空。
“为什么会是天谴?”生生咽气前不是说魔帝吗?应该是魔帝对她下的手吧,怎么会和天谴有关?
“做了错事,就要受罚,而不管罚你的人是谁。”
“天谴,并不是只是通过神的手来实现。”悟空这样对我解释。
我皱皱眉,感觉难以理解。悟空今天耐心却极好,他又说:“比如某甲杀了恶人乙,人们便会说乙得到天谴,而不管杀他的人是好是坏,是否有杀人的资格。”
“哦。”我恍然大悟,又问,“那你为什么没有被天谴?”
悟空笑:“第一,这次的事情是生生一手弄出来的,我们完全无辜。第二,以我的功力,怎么可能会暴露。第三,就算暴露了,天上那群老儿大概暂时还不想和我撕破脸。”
我淡淡一笑,今天心情实在不佳。
悟空又自言自语道:“这摸帝和我同天降生呢,晚几个时辰而已。”
三藏在前面扯开嗓子叫:“走快一点啦,你们两个 ,这荒山野岭的,连美女都没得看,你们不会很郁闷吗?”
郁闷?
恐怕郁闷的人只有你吧。
我们仍然懒洋洋地走。
暮色笼罩大地,群山一片苍茫。
不远处亮起灯火。
看来今晚不用再露宿了。
于是我们心情大好,加快步伐。
走近一看,居然是间空屋,什么摆设都没有,唯一盏油灯,明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