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这样,我想到一个主意……”莎拉迫不及待地向他说明契约的用处以及所需要的步骤,告诉他只要和她缔结契约,转移魔力,她便能够运用治疗魔法。“是真的!我向你发誓,先生,我懂得治疗。若是你同意的话,我愿意尝试──”
“还等什么呢?”阿米迪埃挥手打断她,眼中燃起希望的神采,“不是尝试,而是不得不这么做,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难以置信,赫轮海特这个名字曾经代表着许多痛苦的回忆,有欺骗有背叛,对莎拉来说,这几乎是一件她想也不愿想的事情,因为想到了它,就必然会想起另一个名字,彻骨的疼痛会防不胜防地钻入身体里最脆弱的部分──而如今,赫轮海特却摇身一变,美妙得像个天使,把如此多的希望摆在了眼前,叫人心存感激。
莎拉最后向他确认:“你愿意相信我,也愿意舍弃大半的魔力,是吗?”
“我确信是这样。毫无疑问,只要能救活我的妻子,什么都可以舍弃!”他的回答十分坚定。
“愿上天祝福你和你的妻子,先生,为着你高贵的良心!那么现在我还有件事必须拜托你。”
“嗯,说吧!”一旦有了点希望,阿米迪埃就由块悲哀的木头变成了一根活跃的、上了弦的箭,随时可以迸射出去。
莎拉皱紧眉头,急速喘息,可以说她平生从未如此专注地思考一件事,以至于鼻尖上都冒出冷汗了。她想明白了之后,说道:“听着,阿米迪埃先生,我马上就会在这块空地上画上一个契约的符文,在我画完的一刹那,我会给你提示,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签上你的名字──是全名,阿米迪埃?莱卡──与此同时,作为接受方的我滴上血印,然后,契约就算达成了!从那时候起,你的魔力就会以惊人的速度转移到我身上,不,准确来说,是你可以支配的魔力越来越少,而我支配的将越来越多……别心急,我现在才要说重点!那就是,到契约完全执行结束为止,将会有大约十六、七分钟的时间,或者更少,我们要争取的就是这段时间!”
“你是指我们同时拥有魔力的这段时间吗?”
“太正确了!先生,你要做的,是利用逐渐减少的魔力死守住防御结界,别让那些该死的魔物有机会钻进来,直到最后一刻!而我,必须在这段时间内,集中所有力量治疗玫海太太──虽然很遗憾,我将不得不舍弃你们的孩子──但,我绝对会治好玫海太太!”
说这番话的时候,莎拉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股拼了命也要成功的执拗劲,就像团炽热的火焰,展现出令人崇敬的光明。没有人可以在这样可敬的激昂情绪下无动于衷,阿米迪埃先生被感动了,他笑了笑,随即立刻严肃下来,注视着天空,手指骨头捏得咯咯作响,简短而低沉地说:“我会做给你看,玫海就交给你了。”
一场生死决战很快开始了。正如之间商量好的,两个人都卯足了劲,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莎拉的心底很清楚,不久之后,三人中间就只能指望她一个了,所有的希望都系在她身上,她说什么也得保护莱卡夫妇,一定要以不承认失败的勇气,坚持到最后!“我能行,我必须做到!”凭借着这个信念,她专心致志,以至于几乎没有心思来害怕和慌张,紫色的魔法光芒也如愿以偿从她手掌底下散发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血腥的空气中莎拉逐渐嗅到新鲜的气息,她看到了,死亡的触须在缓慢消退……
“喂!小巫女,还没好吗?”不多久,阿米迪埃变了脸色,叫嚷起来,“听听这群鬼东西的声音,它们似乎也察觉到了结界的变化,正狡猾地冲着一个地方撞击呢!噢!我感觉下一秒钟就支撑不了了,快想想办法!”
莎拉忙碌于玫海身上,虽然是严冬季节,却紧张得满头大汗,额前的一绺艳丽的火红头发被汗水沾湿了,从一侧耷拉下来。她仿佛没听到阿米迪埃的呼喊,一声不吭,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噢,不!不!”阿米迪埃痉挛地退后两步,大声叫喊莎拉,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他突然想起她事前的话来──“先生,你要做的,是死守住防御结界,别让那些该死的魔物有机会钻进来,直到最后一刻!”──直到最后一刻……是的,命运还没有宣判结束,绝望的号角还没吹响,他怎么能就这样退缩了?惊慌失措,见鬼,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
倏然,有道滚热的东西从背后的脊梁里“呲”地蹿上来,使得阿米迪埃先生的身子挺得笔直,头高高昂起,双手牢牢贴着结界壁,竭尽所能施放最后那点宝贵的魔法。
时间进入倒计时了。螭龙和魔物们的利爪刺穿了进来,击到了他的脸上,手上,胳膊上,胸膛上,数不清的黑色翅膀扑闪到他眼前,遮蔽了他的视线,堵塞了他的呼吸,然而他咬着牙,始终没有退后一步。
“现在已是最后时刻了,我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玫海,我们没有希望了……”他在心里说,发出一声类似尖叫的叹息,流血使他逐渐肢体麻痹了。
他的身体倒了下来。千疮百孔的结界彻底崩坏,无数魔物在瞬间蜂拥而至,黑暗就像是泛滥的河川吞没了一切……
这真是千钧一发!
莎拉一手抱着一人的胳膊,漂浮在高空,望着地面上那片恐怖的情景,心脏剧烈跳动不已。倘若再迟一秒,别说是昏迷中的玫海,就连他们两个都会被穷凶极恶的魔物所吞噬掉,光是想像就让人后怕极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愚蠢的魔物们以为捕捉到了猎物,层层叠叠地围拢在一起,视线为同伴的身体所遮掩,互相推挤,你争我夺,等到它们察觉到猎物失踪,计划已经落空的时候,莎拉他们早已飞出老远,远得辨不清方向了。
莎拉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表情像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似的。
为了确保摆脱魔物,她继续长距离地快速移动,一边掂了掂背上的玫海太太,又将提着阿米迪埃的手收紧了些。她说道:“对不起,阿米迪埃先生,我的魔法还不够熟练,花费了太多时间,才令你受了那样重的伤,我会替你医治的。”
“哈,我看上去像是计较这些的人吗?”阿米迪埃对自己的伤势全然不在意,带着一半轻松一半担忧的神情,询问道,“重要的是,玫海……她怎么样了?”
说到玫海太太,莎拉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那股得意劲,和欲语不语的模样,叫阿米迪埃也忍不住扯开嘴角。
“啊,关于这点,我想你可以问问玫海太太本人。”莎拉一本正经抿着嘴回答。
“什么?”阿米迪埃吃惊地抬起头,发觉妻子正注视着他,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虽然仍虚弱地趴在莎拉的肩上,但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噢!老天!”他欢呼了一声,亲吻玫海的脸颊,激动得差点从莎拉的手上掉下去。这奇迹般的死里逃生简直太令人惊喜了!
莱卡夫妇俩互相笑着,尤其是阿米迪埃,如释重负令他开怀大笑,莎拉也笑着,却又渐渐垂下嘴角,“哇”地大哭起来。她感觉心口在发胀,喜悦得发胀,好像整个胸膛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多得快要满溢出来,于是便自然而然变成滚热的泪珠,从眼睛里掉了下来──她最近老是在哭,掉眼泪的莎拉和之前那个扮鬼脸、四处惹祸的莎拉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但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变得怯懦,恰恰相反,坚强在她的灵魂中注入了新的力量!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莎拉小姐。你还好吧?”玫海声音温和地说,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她已经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想想吧,赫轮海特契约的主意成功了!她忍不住想让所有的人知道,她有多么快活!看看,那个一无是处的惹祸精,竟然也有拯救别人的一天,被人信赖和倚靠的感觉让她高兴得发抖。这是头一次,莎拉觉得幸亏她是巫女,是个什么魔法都懂一点儿的人,所以能派上用场──以往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也许──嗯,这的确是她长久以来所渴望的东西,她没有力量,但非常渴望拥有力量。
阿米迪埃这时向她建议道:“小巫女,你可以放我们下来。我敢肯定,我们的追兵再也赶不上来了。”
“嗯……再等一会儿!过了这片峡谷就到北岛的地域了,我们可以在那儿的村子里停下休息。”莎拉抽了抽鼻子回答。
“可为什么要到北岛去?”
因为墨王在北岛呀!莎拉在心里说,抱歉了,阿米迪埃先生,在把力量还给你之前,我还必须做一件事──无论如何,我都得去见墨王,我必须为死去的人负责。但是这可不便对他们说,于是她敷衍地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唔,我没说过么,我对自己的行动力很有信心!”
“可是……”他还要说什么,细心的玫海抛给丈夫一个眼神,阻止他盘问到底,她也随和地向莎拉表示,他们对此毫无异议。在她看来,莎拉已经和印象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有了差距,若不是之前把性格隐藏,就是这十五天当中发生了令她改变的事情。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
萨克到达南岛雪布兰的时候,是在隔天正午,他在林子间稍作休息,没有耽搁太久,便直接往山吹树都去了。他想见一见他的老师,长者骑士约代穆。
在树都的古怪建筑前,他突然停下来,凝视着它。正午的阳光直接照耀到树都的墙壁上,那平滑而扭曲的表面反射出异样的光,他不期然就想起当初莎拉第一次见到树都的反应──“它就像一只没有发育齐全的土豆!”她当时就这么噘着嘴,大大咧咧地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一想到她那副逗人的表情,萨克就忍不住想笑。也许早在那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么真实自然,又那么迷糊可爱,一个稚气十足、纤弱娇小的小家伙,顶着那头火焰一般的红发,像只吵吵闹闹的雀鸟跳到他身边,往他淡漠平静的心池里投了一颗其貌不扬的小石子。可是她却浑然不知,因为她心里装着另一颗石子,她的欢腾雀跃全是为了另一个人。所以他低下头走开了,装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而那只雀鸟却又跳到他面前,用纯真的声音和热切的眼神向他提议结伴同行,硬是牵住了他的心。
不,现在他不该想这些事了,他打断回忆,提醒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他轻轻走进树都的大门,在常年阴暗的房间燃了一道火光。一切陈设都和一年前一样,简陋而古怪,但可敬的管家鸭子先生仍然会每天把它们擦拭一遍,保持屋子的干净整洁。楼梯仍然是歪歪扭扭的,让人搞不清它究竟通向哪里;门也依然是不规则形状,却能分毫不差地与墙契合无缝;墙上的坑洞恐怕是永远不会填补了,若不是被这建筑的外表震撼了一次,客人准会被这些丑陋的洞吓走的……是的,一切都没变,只是特拉伊已经不在了,冷清的屋子更冷清了。
萨克先来到鸭子先生的房间前,礼貌地敲了敲门。他并不着急,因为鸭子先生哪儿也不会去,总会在树都里头待着的。他果然来开门了,黄色的绒毛上有一条醒目的、滑稽的领带。他告诉萨克,长者骑士先生在一个月前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