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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啊?”
玄穹摇头道:“那倒不见得,他有身体相这个见在,在哪儿都起作用,包括在梦里面。”
明正天的脸色立刻苍白,喃喃道:“倘若波旬老仙在外面把咱们一窝子全装进啥口袋里面,咱们也不知道了……是这样的说法吧?”
玄穹闻言一怔,暗道:“只怕真会有这样的事,我虽然不在意这个肉身,可倘若波旬能摆布我的意生身,我还是没办法从他手下逃生。虽说修行者该当诸相破尽,但我现在还真不知怎么破掉这个意生身呢。而且他们如果有什么闪失,也只会给刘迦兄弟添麻烦。”
有这两个理由在,他当下转过念来,对众人道:“大家放松坐下,一念跟着玄穹,我能带你们出去。”
这群人虽然从前对玄穹在仙史一事上,颇有看法,但毕竟那是多年前的往事了。而且现在大家相处已经很久了,心中总觉着玉帝这人实在,靠得住,信得过,属于特别守义重信而且不跑题的那种人,当下人人安坐,静待玄穹发力。
玄穹坐下,对身旁的小阿菜笑道:“从前我为道时,能理解那句话,‘至无之内,至有者在;至虚之中,至实者存。’所谓有无相融,虚实并举,是为道也。后来跟着刘迦兄弟时间多了,方知虚实有无,尽落见中,空有存亡也非真实。落一念时,即不是,不落一念时,更不是。”
小阿菜摇头骂道:“你这掉书袋的呆子,满嘴口头禅,除了诳我之外,还能哄谁?”
玄穹哈哈大笑,一念专注,两耳收声于耳根底处,双眼收色于眼根尽头,于静极中,闪电般倾出一念,直接定位在境外,已豁然出离。
这群人刚一出来,就见着梅林伸手正好抓在大丑胸前,大丑急道:“哎哟,我该留在里面才是!”临将臣却在另一旁叫道:“咦,老子的胳膊原来没断啊!”
梅林正要狂笑,却忽感身后一只大手轻轻拍在自己肩上,有人在乐道:“你别总是想着欺负人啊。”
梅林大吃一惊,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明显不是波旬,居然有人在自己完全不知的情况下,能拍上自己肩头,倘若对方不是轻轻一拍,而是下一个重手,自己一定出事了。
他心中有些慌乱,侧跨一步,转过身来,正见一个老年僧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梅林骂道:“哪来的秃头,你……。”他话没说完,已注意到波旬正一脸怒意地瞪着这个和尚。
他问道:“波旬,你和这秃头熟?他是啥人?”
波旬唾了一口,对着那僧人骂道:“富楼那,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跟着你释迦老大涅槃了么?涅了槃,又跑回来丢人现眼,这么贪生,是你们秃子该有的风格吗?”
富楼那挠挠头,笑道:“这哪是贪生啊,这应该叫应缘起相吧?我和优婆离,上课的时候看了一本《梦醒修真录》……应了这个缘,结果我就掉进地狱里面来了。”
说着他指着李照夕,笑眯眯地说道:“咦,小李子,你不妨翻到第八部第三章,上面有说过呢。大概是你这本日记拖得时间太长,读者看着看着就忘了前面部分了。还好我记性不错,不然连我自己都忘了怎么来的了。”
波旬骂道:“这种谎话你都编得出来?太无耻了吧?啥应缘起相就来了冥界,你是想找个借口来报复老夫当年逼你家老大涅槃一事的吧?”
富楼那双手一摊,笑道:“涅槃常乐我净,大受用,大自在,这种事求之不得,谁会怪你?再说了,我家老大涅槃一事,是谁逼得出来得吗?你别老想着把自己抬上大人物的位置啊,这些事其实都和你没啥关系,别瞎攀。”
这边齐巴鲁急着翻书,终于找到一本,立刻叫道:“富楼那,释迦佛的十大弟子之一啊。”他几步走了过来,对着富楼那合什作礼,恭敬道:“弟子齐巴鲁拜见大德。听说大德您是说法第一,求您老人家给我说说法吧。”
梅林一听“说法第一”四个字,立时笑道:“说法第一?呵呵,就是耍嘴皮子第一嘛,原来又是个弄嘴的家伙。”他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心中兀自对刚才富楼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一事忧惧不已。
李照夕在一旁暗暗心喜道:“我的书通过观心院到处乱扔,果然有读者呢,如果有一天我因此成名……。”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今后游走到三千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读者请客吃饭,而他只需要拿着一支签字笔就可以纵横江湖……他越想越爽,偷笑不已。
蓝沁在一旁低声奇道:“波旬老仙那么厉害,为什么对着富楼那只是骂,不出手教训对方呢?”玄穹应道:“只怕是打不过富楼那呢,你没看见吗,富楼那一身大家气象,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大丑喜极而泣道:“那我有救了,有他在,梅林不敢害我。”明正天用手搂住他的肩,也是猛点头道:“咱们都有救了!说实在的,这老头看起来比大哥还靠得住些。”
蓝沁拉过李照夕,道:“这富楼那是什么人?有本事度我爹爹吗?”玄穹笑道:“要度笙郢翌龙兄弟,刘迦兄弟就行啊,何必舍近求远?”
蓝沁一脸严肃,道:“这富楼那看起来比小白脸正经些,小白脸不把生死当回事,一天到晚嘻皮笑脸的,让人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呢。”
玄穹笑道:“不把生死当回事,不正说明他的心出离生死吗?能游戏于生死之间者,难道还不能度笙郢翌龙兄弟?”
蓝沁翘了翘嘴,不乐意道:“生死这种事都能游戏,我爹就不会轮回了。”
说着他见齐巴鲁正在向富楼那请教,也上去盈盈作礼,轻声道:“富楼那大师,你有办法度我爹爹吗?我爹叫笙郢翌龙,听小白脸说,他已经轮回去了。”
富楼那笑道:“老和尚只是路过,纯粹路过。无常嘛,谁不是路过来着?咦,你既身在冥界,何不去求地藏菩萨?”蓝沁接口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富楼那大嘴一咧,乐道:“这句话你也当真啊?老和尚不说假话,求地藏菩萨吧,释迦佛隆重推荐的菩萨,不会有错的。”
蓝沁问道:“他老人家在哪儿?听说小白脸就是地藏菩萨的分身,是真得吗?”
富楼那笑道:“地藏是十地菩萨,倘若你用肉眼凡质都能找到他在哪儿,你的本事已大得不得了,又何必求他?正因为你没办法找到他在何处何地,所以只能用求的办法,一念至诚,他必能相助。话说回来,正因为用心念求他的办法管用,所以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他呢。”
波旬在一旁骂道:“富老头,别耍嘴皮子啦,赶紧招吧,你到这个地来干嘛?有事说事,没事快滚!”
富楼那笑道:“说了嘛,路过此地,看到你们欺负大丑兄,所以来劝劝架,顺便问候一下小白脸。咦,这地盘又不是你的,你咋能随便叫人滚呢?有本事就把地狱众生全弄出去,这地方就归你一个人了。”
他见齐巴鲁在眼前极是恭敬,笑道:“你的法缘不在我这里,不过……趁着小白脸在忙,咱们聊聊天也不妨,我若现在就走,你们这群人都得被梅林老大给抓走了。”
梅林一听这话,心中不爽,他虽然咒语失灵,但修为积累深厚,哪会随便把一个这么温和老和尚放在眼里?当下在富楼那身后飞起一脚,直踹过去。这梅林和波旬一样,都是修行界的老魔头,看起来平常的一脚,却是将诸阵、诸法、诸力尽融于其中,所谓一脚踏平山河大地、一手掀翻朗朗乾坤,正是梅林这样的人。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中富楼那的屁股。只听得嘣的一声,富楼那已被其踢来连翻了几个跟斗,最后趴在地上。
众人看得大惊,齐巴鲁更是叫苦道:“不会吧?他可是释迦佛的十大弟子啊!哪能这么不济事!”李照夕更是惊道:“难道这富楼那是山寨版的水货?!”
玄穹也诧异道:“这富楼那的修为该不亚于刘迦兄弟,甚至在其之上,这是怎么回事?”
梅林哈哈大笑,指着趴在地上的富楼那乐道:“果然是个弄嘴的和尚,险些被你骗了,看我不打死你!”
富楼那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笑道:“踢翻了我,你就赢了,是吧?开不开心,高不高兴?要不要再踢一下?”
众人听得此言,尽皆叫道:“啊?”
连梅林也目瞪口呆,波旬骂道:“你这老变态,居然喜欢别人虐待你,你们佛门的人都喜欢做这种没骨气的无耻勾当!”
富楼那笑道:“我佛祖割肉喂鹰,又或是让人支解,都是毫无怨言,任其所愿,我给梅林老大踢两脚,让他开心一下,有什么不好?菩萨十愿之一,便是要横顺众生,有求必应,这功夫比起让人踢几脚来,才真得难做到呢。咦,波旬老仙,你当年求释迦佛涅槃,释迦佛不也爽快答应你了嘛。”
他转头看见齐巴鲁一脸惊诧,点头笑道:“骨气和自尊,是世间人的做人标准,是我执要维护自我才会有的标准。修行人却要万般放下,这个骨气和自尊,更莫要留,除了强化那个虚无的自我以外,亳无意义呢。”
齐巴鲁闻言若有所省,心中感动,带着泪水点头道:“我其实一直在修忍辱,忍了好多年了,都快忍不住了……呜呜呜……。”
波旬对梅林笑道:“哎,他们修忍辱,梅林老弟,咱们不妨给这富老头一个机会吧,支解了这群家伙,让他们修得更好,如何?”
梅林见波旬也热衷此事,更是大喜,狂笑道:“那咱们来个狠的!”
他抽出一把锯齿剑,微微一晃,化成光影,直刺富楼那背心。波旬担心他不能一招致敌于死命,暗中伸指遥点,在梅林臂间连印三下,加上三昩真力,那光影瞬间掀起了起来,叠加成滔天巨浪,正好将富楼那覆盖在其中。
那光影太强太盛,众人转眼即看不见富楼那的身影,临将臣和玄穹修为极高,隐隐听得光影中,富楼那微微笑道:“呵呵,缘到了。”
两人正在生疑,却见光影中渐渐生起一个形象越来越巨大、但形质却越来越虚无的富楼那的样子。这形象由小变大的速度看似很慢,但才眨眼功夫,已由一个具体的人变成了人影,最后竟消失不见。
波旬暗乐道:“嘿嘿,这厮被梅林老弟炼化了。”
梅林也是大喜,没想到富楼那的修为并不像他想像中强大,当下收剑。可这一收之力却大感滞碍,那光影依然在富楼那消失的地方振动,他的剑楞是拉不回来。他微觉有异,忍不住起心动念,再次发力。那剑连着光影,依然如故。
波旬见梅林脸色有异,正要相问,忽觉自己刚才发力相助梅林的手指,似乎还有力道关联系在梅林的臂弯。他弃力不用,放松心念,依然不能隔断二者之间的关联。就好像他的手指和梅林的臂弯之间,有一条绳子,紧紧地把两人拴在一起。
波旬这才大惊起来,叫道:“老夫上当了!”
他不知这关联是如何在起作用,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心急震。那梅林正在忙着摆脱剑影,忽感大力由手臂袭来,胸口立刻憋闷,急叫道:“波旬,你想害我!”
波旬恍然,吼道:“你赶紧把那剑扔了,别把心力集中在剑上!”
梅林赶紧撒手撤剑,却发现那剑居然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扔也扔不掉了,他又惊又怒,叫道:“我这剑……扔不掉了!粘在我掌上了!”
波旬极是见机,怕这样死缠下去,后面不知还要发生何事,一步走到梅林身边,挥掌即向梅林臂间劈下去。
梅林左手翻起,抵住波旬大掌,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