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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堂,倘若再重用范纯粹,恐怕范氏再无人可制。”
“邦直所言有理。”韩忠彦微微点了点头,他自幼在乃父韩琦身边长大,又不由荫补而从科举进身,对于世家子弟把持朝堂地情况也深有感触。此时,他不由想到了在郑州的孙儿,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我那孙儿肖胄也已经在外一年了,如今着实想念,我当初只想让他在京城先磨练一阵,谁想圣上会让他这么快外放。”
李清臣也是知道其中关节的人,不过,他已经和曾布彻底交恶,并无意在此时再得罪一个仕途正顺地高俅,此时不免出言宽慰道:“韩公就不必耿耿于怀了,郑州离汴京好歹并不算太远,纵有事快马也数日可达。再说,年轻人嘛,若不能在外官任上历练几年,今后如何能够立足于朝堂?”
韩忠彦自然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那股言不由衷,苦笑一声也就不再提起此事。“话说回来,两位皇太后都已经上了谧号,不久就要归葬于永裕陵,曾布也快回来了。你说,他到时会不会上辞表请郡外放?”
提起此事,李清臣登时沉默了←和曾布同朝多年,自然了解这个同僚的脾气,要让曾布放弃手中的大权请郡外放,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再加上最近的种种情况,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赵佶对韩忠彦的信任似乎正在日渐下降,如此看来,赵佶让曾布出朝的可能性就更低了。放眼朝中,能够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的也只有御史台的那些言官而已。
“圣上不见得会允准。”他终于吐出了几个字,随即词锋一转道,“但只要计划得当,此事未必不可为。”他见韩忠彦眼睛大亮,心中也不由叹息了一声←一生勤俭清正,在其他地事情上没有人能抓到把柄,唯一的希望就是宰相一职。事到如今,他的仕途荣辱早已和韩忠彦联系在一起,纵想抽身而退也不可能,更何况他身上的门下侍郎之职?一想到只要能够赶走曾布,他就很可能升任尚书右仆射,成为名正言顺的宰相,他便再也顾不上诸多风险。
“韩公的忠直天下皆知,如今更是朝廷首相,而曾布身为次相,却屡屡喧宾夺主力压你一头,朝中正人君子早就有所不满。再者,山陵使向来为凶相,若是曾布回朝而不请辞,御史台的那些言官必定会群起而攻之。那个时候,圣上纵使有心留下曾布,也不得不依从众意!”
韩忠彦脸色微变,不安的断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稍稍定了定神←早就看出自己圣眷不再,若是此时又起波澜,自己的立场便更难了。可是,一想到曾布乃是高俅在朝的大援,他便立刻下定了决心,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否成功?终于,他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就依邦直你地意思好了。”
了却一桩大事,两人便神色轻松地聊起一些闲话来,最后不免提到了增开的那几个市舶司←们虽然是朝廷宰辅,但家人之中经商的不在少数,每年少说也有数万贯钱送入家中,要说完全轻商也是不可能的。
“高伯章……邦直,不瞒你说,朝中年轻才俊也不在少数,我唯一看不透的,也只有他了!”韩忠彦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惘然。
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曾布回朝
五月丙寅,钦圣宪肃皇后(向太后)及钦慈皇后(赵佶生生母,早已亡故)葬入永裕陵,山陵使曾布终于完成了使命回朝。然而,他才刚刚在政事堂处置公务没几天,右司谏陈佑便上书弹劾,言曾布自山陵归而不乞出外,实属贪恋权位,言辞异常激烈。由于第一道奏疏没有任何回应,陈佑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连上了三四道奏疏,结果全都被留中不发。
在赵佶刻意冷处理此事的情况下,陈佑竟将奏疏传遍三省,一时之间,朝野大哗。迫于这种强大的压力,曾布便避居家中不赴朝会,颇有些冷眼看风色的意味。
福宁殿中,赵佶冷冷看着下头那几个低着头的臣子,心中万分恼火。不管韩忠彦和李清臣摆出怎样置身事外的态度,他都明白,事情和这两人有脱不开的干系。自己登基未久百废待兴,朝堂上大臣的侵诈却愈加严重,怎能不令他大光其火?
“陈佑未得朕旨意便敢私自将奏疏传遍三省,这个言官也当得太胆大妄为了!”他抖手将那几份奏折撒落在地,冷哼一声道,“身为台谏竟连一点规矩都不知道,长此以往,岂不是个个都敢妄论大事?传朕旨意,免去陈佑右司谏之职,通判滁州!”
韩忠彦和李清臣悄悄对视一眼,心中无不忧心忡忡。赵佶不仅没有因为言官的屡屡弹劾而罢斥曾布,反而归罪于台谏,这实在不是好兆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这个时候不加以规劝,他们也将随之名声扫地。韩忠彦正欲开口提陈佑求情时,一旁的范纯礼却突然站了出来。
“圣上,言官上书言事乃是他们的本分,怎可轻言论罪?先前圣上下诏求直言时,曾经承诺过不以言论罪。如今若治罪陈佑,岂不是毁弃承诺?再者,陈佑之所以上书弹劾曾子宣,乃是出于一片公心,更是为了圣上和朝廷着想,还请圣上明察!”
见是范纯礼出头,赵佶顿时犹豫了,但是。那股身为皇帝的骄傲却在一瞬间占了上风。“此事朕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今日之事便议到这里,谜朝会上,朕自会当众宣布此事,以为群臣之戒!”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纯礼只得默然而退,韩忠彦和李清臣两个始作俑者自然更不敢力争,先后躬身告退。出了福宁殿,韩忠彦便叫住了范纯礼,郑重其事地道:“今天范公挺身而出为陈佑说话。实在是难得。不过圣上如今仍在盛怒之下。还是再等几天徐徐进言的好。唉!”
范纯礼为人刚直,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明白朝中局势。须知一旦曾布去职,最有可能继任宰相的除了李清臣便没有旁人←和韩李二人向来没什么私交。刚才之所以据理力争,为的也不过是一点公心。此时,他只是微微点头道:“圣上下诏求直言的旨意仍然在,因此怪罪言官自然不妥,我既然身为圣上臣子,这个时候若不规劝,又怎么对得起这身官袍?”言罢略一拱手,竟径直去了,只留下韩李二人面面相觑。
没有在福宁殿议事之列的高俅自然是在曾布府中,此时←正站在曾布身边,看着其酣畅淋漓地泼墨挥毫。等到一幅字成,他方才笑道:“曾老的字是越来越内敛了。”
“那是当然,若是始终锋芒毕露,怎能长久?”曾布心怀大畅,忍不住打趣道,“说起来还是你高伯章的字铁划银钩,力透纸背,确实是年轻人啊!”
“那也比不上曾老这棵常青树。”高俅苦笑着回了一句。这才直入正题道,“陈佑的弹劾不过是小事,如今的时节,圣上绝对不会让曾老你去职的。话说回来,圣上勃然大怒之下必定发作言官,若是曾老有心,不妨上书求求情。”
“求情?”曾布随手搁下了笔,冷哼一声道,“我还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当初调回这么一批言官,若不是我的首肯,就是韩忠彦也别想轻易做到←们倒好,不知道饮水思源也就罢了,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作对,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次是圣上找了一个人作法,我为什么要掺合?我如今是避居家中等候处分的人,哪里还有资格进言?”
见曾布犯了执拗,高俅只得心中暗叹,却也懒得再劝了←很清楚,尽管曾布表面装得恬淡,但终究是记在了心里,明里不算帐不代表着暗里不使绊子,像上书救对头这种事更是不屑于做不肯去做,这就是曾布地脾气。当下他便词锋一转,提到待时局稳定一些之后,自己想要外放的事情。
“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曾布和高俅已经是多年的交情,言谈间自然是毫无顾忌,“我知道你是担心在朝中根基未稳,骤登高位可能招惹闲话,但是,在地方上很可能一待就要两三年,很容易引起各方面的问题。伯章,你如今圣眷正好,固然是为了从龙之功,但圣上毕竟还年轻,他日很可能有其他人夺去你的位置。依我看来,你还是在京城再待两年为好,等到地位稳固了之后再请郡外放。”
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早在高俅意料之中,他当然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眼下他就算在京城再待两年,要再进一步便很困难了。不过一年多功夫,他从七品的王府翊善一路窜升至正三品的宝文阁学士,已经引起了外界的颇多议论,若是再一举入政事堂,恐怕会遭到来自各方的压力,既然如此,他在京城地作用也有限。只要能够事先打好基调,再和京城中地曾布互为表里,不见得会让自己对赵佶的影响力减弱。
“曾老,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此事势在必行,我不得不冒一点风险。”见曾布还要相劝,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有曾老在政事堂中撑腰,我还怕有人翻了天去不成?比起韩相他们地手段来,曾老才能真正抓住圣上的心,不是么?”
“好你个高伯章,算计打到我头上来了!”曾布被这几句恰到好处的恭维说得眉飞色舞,自然对高俅大生知己之感,“既然如此,你放心,京城中有我在,那些宵小之辈别想讨得好去!”
离开了曾府,高俅登上马车,立时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如今看来,他当初最最明智的举动除了攀上赵佶之外,便是抓住了曾布,从而一步步有了今日的局面。曾布好权,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入主政事堂,成为尚书左仆射,朝廷首相;而他高俅需要的便是一个能够不断自己的宰相;年纪尚轻的赵佶更需要曾布这样一个人来镇压朝廷局面,不使韩忠彦一人独大。可以说,这三个因素共同作用地条件下,曾布才可能从山陵归而依旧为相。
马车在高府门前停下,高俅才跳下马车,几个随从立刻上前打理,此时,管家高丰景三步并两步地迎了出来,低声禀报道:“大人,左谏议大夫陈次升陈大人已经在西花厅等候您多时了。”
“陈次升?”高俅眉毛一挑,立刻想到了那次在御史台的相遇,然而,此时此刻,陈次升来拜访自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借此为陈佑说情。主意是没有打错,可自己刚刚和曾布提起过此事却遭拒,待会又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言官不能得罪,尤其是那种向来有忠直之名的台谏更不能得罪,这是他早就认识到的一点←可比不上当时的章惇和现在的曾布,要是让人弹劾一通就全完了。
踏入西花厅,高俅便看见了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陈次升,连忙出声打了个招呼:“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陈次升立刻望了过来,随后起身一振衣袍,疾步上前躬身一揖到地,态度竟是极为恭谨。
“下官有一事相求,这才贸然过府拜访,还请高学士能够在御前为陈佑陈司谏争辩一二!”
见到此景,高俅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还从没有见过上门求人办事竟这样直截了当不转弯抹角的。此时此刻,他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得趋前双手将人扶了起来。
“陈大人,同是朝廷官员,无需如此客气,有话慢慢说。若是能够相助地,我一定尽力而为。”话虽如此,高俅却知道,陈佑得罪的不仅仅是曾布,更确切地来说,其一怒之下将奏疏传遍三省的举动是和皇权抗争,因此才完完全全触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