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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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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恢复了那幅荣宠不惊的神态:“连大官人,我虽然受圣上指派,但不过是一个闲人。不懂这些生意往来的事情。因此还是你们拿主意,我不会横加干涉。”
    连建平闻言愕然,但马上满脸堆笑地连连点头:“既然童供奉如此说。我照办就是。只不过海上的营生风险不小,在船上的时候兴许要委屈了。”
    童贯大手一挥,很是自信地大笑道:“连大官人多虑了,这点风浪不碍事。出门在外,我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话虽如此,在连府之内歇息之后,随行的一个小黄门仍旧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老明明是圣上亲口选中的人物,更有官品在身,远不是连建平区区一个商贾能够比拟地。何必事事听从他的吩咐?”
    对于这个大人的称呼,童贯自然感到万分惬意←虽然身为阉宦,但却最痛恨这个残缺不全的身子,一心希望能够出人头地,像当年的师傅李宪那样统军在外建立功勋。区区一个内廷供奉官,根本就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功劳?你们得太简单了!”端着一种教训的语调,童贯的目光在四个小黄门身上一一扫过。“内廷的事情牵涉到朝堂,比如说这一次的事情便是那位高学士地手笔,连建平虽然只是一个商贾。却和他关系不同寻常,我又何必和别人过不去?再者,圣上既然委了我随行监督,那只要有功劳就必定不会少了我一份,苦苦争功反而会给人一种急不可耐地感觉。我这么多年都忍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见四人口中唯唯,但似乎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禁冷哼了一声:“没见识的东西,才入宫这么几天就这么心急,将来如何立足?都给我听好了,一路上不许惹事,不许摆出宫里人地架子,否则我半道上就命人把你们扔下海去喂鱼!”他的脸上突然浮出一缕煞气,一字一句地道,“当年师傅怎么教我的,我也是怎么教你们的,要是你们自己不长进,我就当白教了你们这些徒弟!”
    由于高俅和连建平本身就是大商贾,因此备办货物压根没花多大工夫,只是十数天,各色物品便已经齐全。连建平又斥巨资买下了一处造船的工场。然而,就在他和童贯等待扬帆出海的时候,一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入了他们耳中。
    “什么,朝廷竟然换了杭州市舶司的提举官?”
    听到这个消息,连建平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而一旁的童贯也有些愕然,要知道,直到临行前,赵佶也没有透露此事,此时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遭,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不待连建平开口再问,他便劈头盖脸地问道:“新任提举是谁?”
    “不知道。”那个连府家人老老实实地垂手答道,“消息是从市舶司传来的,武大人自己受到吏部文书,说是不日即将离任,至于是谁接任,小人并不清楚。”
    连建平登时眉头皱得更紧了,要知道,他已经在事先打通了提举杭州市舶司武明源地关节,只等着万事俱备起航的那一天。再者,此事连天子官家都不欲声张,突然换一个人岂不是平添麻烦?正在他焦虑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童贯见面前的家人莫名其妙,立刻挥手命其退下,等到厅中别无他人,他方才正对着连建平说道,“我们是多虑了,圣上英明,果然不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测的。”
    “童供奉的意思是说…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學網…”连建平起初也认为赵佶是换了心腹到杭州市舶司坐镇,但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像,毕竟,堂堂天子官家过问一个区区正七品小官的任免,这也太儿戏了。
    童贯此刻却显得把握十足,他见连建平仍旧有些不解,便笑着提点了一句:“连大官人,莫非你忘记了,朝中的高学士还有一个弟弟?”
    “嗯……原来如此!”连建平顿时恍然大悟,心中不由佩服童贯的善观风色,对于高俅信中地那几句评语再不敢小觑。“若真是如此,高学士一定不会任由那位三公子单独赴任,应该会有能员随之而来,则此次之事便再无纰漏!”
    和童贯所料稍稍不同的是,数日之后,新任提举官果然匆匆走马上任,然而,此人却不是高僳,高僳只是作为市舶司副提举一同抵达←之前授承务郎,比同科的状元低了两级,但此番就任市舶司副提举之后,职官已经一跃而至从七品,算得上升迁快速了。
    尽管只是副职,事先又没有任何经验,然而,在早年就在泉州市舶司任职的提举官廖怀昌的帮助下,高僳很快便熟悉了一切运作。另一头,连家的船队也领了公凭准备出海,连烽亲自领衔,水手的队伍中更是不乏精英人物,那个熟悉北方水域的陈无方,更是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大船。对于他们这些知情者来说,此行不仅代表着富贵,更有可能代表着权势,因此无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就在严均回国之际,千里之外的大海上,童贯正在船舷上眺望着远方。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他却仍旧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兴奋。和那四个吐得稀里哗啦的小黄门不同,他很快就适应了海上的风浪,时不时会出船舱和陈无方交流一番,也渐渐了解了海上营生的诸多名堂。
    听着陈无方讲述昔日往事,他不由兴致盎然:“如此说来,早在朝廷禁止和高丽互市的时候,福建就曾经多次派船出海?那些官员可真够大胆的,就不怕御史台有人弹劾他们枉顾朝廷律令么?”
    由于彼此相处得熟悉了,因此陈无方早就收起了那点敬畏之心,恢复了一个老人的喋喋不休。“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再说了,高丽原本就仰慕我朝文化,但凡我朝运过去的货物,十有八九都能卖个好价钱,商人逐利,自然是趋之若骜。而他们有的时候也会带去官府的公文,所以要说禁令嘛,那是早就打破了,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童贯心中一动,将在外君另有所不受的道理他当然明白,然而,区区一路的主官便敢大胆到这个份上,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既然如此,倘若自己让此行的收获更大一些,那应该只会有功不会无过吧?
    “陈老,高丽和日本的情况究竟如何,你是否可以再说得详细一些?”他笑吟吟地望着陈无方,眼神中藏着一种说不出的狡黠,“先前公子的话你也应该听得很明白,倘若能够有所建树,我们的功劳就不止一点点而已。”

第二部 第三十章 权臣能臣
    “父亲!”蔡攸一头扎进书房,很有些兴奋地道,“听说彭汝霖已经上了奏折弹劾李清臣,那个老家伙应该在政事堂待不长了!”
    京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写着手下那幅字,末了才无可无不可地问道,“奏折既然上了,朝堂上其他官员是什么反应?韩忠彦一向和李清臣互为表里,李清臣这回落难,他难道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蔡攸歪头想了想,然后却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韩忠彦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此事和他丝毫没有关系,李清臣自己也只是上书自辩,旁的举措就没有了。奇怪,难道他们这一次就准备完全不做抵抗,任由曾子宣占了上风不成?”
    “看来韩忠彦是不得不退让了。”蔡京这才搁下了笔,慨然长叹了一声,“比起韩忠彦来,曾布更得圣眷,这一点从这些时日圣上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陈佑之所以能够保住官职,不过是因为高伯章的作用,并非是圣上嘉许其忠直。而比起韩忠彦的保守来,曾布在很多方面都颇对圣上的脾胃,占得上风是自然而然的事。”
    “曾子宣那点治国的本事算什么,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哪里比得上父亲!”蔡攸极度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便领受到蔡京一个不悦的眼神,顿时悻悻地把剩下的话吞了进去。
    蔡京不再理会儿子,随手拿起那幅字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了一旁,另外拿出了一张信笺,略一沉吟便奋笔疾书了起来←时而蹙眉沉思,时而笔走龙蛇,足足花费了小半个时辰,他方才满意地看着书桌上那三四张信纸,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直到此时,一旁颇有些百无聊赖的蔡攸方才找到了开口的机会。“父亲。您又给那个高伯章写信?您用得着那么抬举他么,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人,亏了从龙之功方有今日,您频频示好他却不领情,您干吗还要和他如此热络?”他见蔡京沉默不语,误以为自己的劝说有了效用,越发口若悬河地道,“曾子宣如今只有韩忠彦这个心腹大患。若他想独掌权柄,一定会有需要借重父亲的地方,到了那时,父亲谋一个起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住口!”蔡京见这个儿子越说越不像话,不由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你懂什么,事情若是有那么轻易,我当初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从龙之功,我和你叔父何尝没有从龙之功,但唯独是亲疏之分而已!曾布是想把韩忠彦赶走。但是。一旦韩忠彦去职,政事堂一定是曾布一家独大,圣上怎么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你看好了。李清臣一旦罢职,韩忠彦一定会上表请辞,那个时候,圣上一定会留住他地!”
    “谁知道……”蔡攸低声嘀咕了一句,再也不敢在面有愠色的父亲面前多待,很快退出了书房←虽然野心勃勃,却不像乃父那样少近女色,对于汴京的风月圈子来说,蔡家大少可谓是名声在外。
    “唉,攸儿的脾气若是不改改。我难免会后继无人啊!”蔡京怔怔地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许久才叹息了一声,随即便聚精会神地看起自己写成的那个条陈←最推崇的便是王安石,不仅因为其锐意变革的决心,更是因为王安石和神宗皇帝君臣相得地默契,因此,他最最希望的便是找到一个能够采纳自己意见的君主,而今看来,年轻的赵佶正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蔡家两父子在书房争论的时候。高俅正坐在曾布府中喝茶。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和曾布交情不浅,这点往来自然不会引来他人诟病。凯觎曾布权位的人难免顾忌到高俅在天子官家面前的分量,反之,嫉妒高俅的则要掂量掂量是否对付得了曾布这个帮手。因此,曾高“增高”的传闻也就渐渐广为人知。
    “老弟,要不是看在你地面子上,这一次,我一定把那些讨厌地台谏官一撸到底!”曾布品了一口江南刚刚送过来的新茶,便愤愤不平地抱怨道。话虽如此,他心中其实也清楚得很,如今的天子官家虽然年轻,却并不是容易糊弄地人,因此只能在嘴上发泄发泄。
    “曾相,若是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岂不是告诉人们你有失宰辅风度?”高俅不以为然地置之一笑,随即正色道,“今次我来,其实是有一桩要事知会你一声?”
    “什么事?”曾布这下子再也不敢怠慢,神色陡地一变,“难道是圣上那里又有对我不利的风评?”
    高俅仔细回忆着日前赵佶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最后才郑重其事地警告说:“圣上并不喜欢李清臣,将其罢职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韩忠彦如今还不能去职,所以曾相你不可逼得过紧。”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自己也不想让曾布大权独揽,要知道,如今两人的良好关系是建立在彼此互利互惠的基础上的,万一曾布一人独霸政事堂,那么,自己这个赵佶最信任的人就只能是一个碍眼的绊脚石,别看现在风光得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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