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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复杂的局势,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路跟随上次出现的那个小内侍来到了那座依旧富丽堂皇的宫殿。
“高卿家。”刘珂这一次换的是一袭淡色的宫装,头上那枝金步摇摇曳生姿,金步摇上垂着一串圆滚滚的明珠,映着她那张俏脸更加明艳绝伦。“我上次托付你的事……”
不等她说完,高俅便连忙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娘娘,这些时日朝堂上诸事繁杂,千头万绪,臣还未来得及安排。”见刘珂脸色一凝,他又顺势解释道,“如今圣心越来越难测,虽然臣曾经是圣上藩邸旧臣。但是也不敢太过逾越。”
刘珂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高俅,才想开口说话,只见一个内侍突然匆匆奔了进来,躬身施礼后便露出了一幅迟疑的神色。见此情景,她不免有些气怒,沉声喝道:“有话快说,高卿家又不是外人!”
那内侍闻言一呆,好半晌才嗫嚅着说道:“圣上刚刚去了花园。结果被两个不长眼睛的小黄门冲撞,结果……听说,群臣退朝之后,圣上便大发脾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听着这种含含糊糊的语气,高俅心中却不由大凛。此事不过发生区区一会儿工夫,刘珂这里便得到了消息,可以想见,这里的消息灵通到了怎样可怕的地步。至于赵佶迁怒于他人倒是可以预见,对于一个在朝堂中得不到宣泄渠道的天子而言。也只有冲禁宫那些人发火了。
刘珂先是一怔℃后才命那个报信地内侍退了出去,立刻换了一幅脸色,笑盈盈地问道:“高卿家。官家如此恼火,可是朝堂上有什么变故么?”
高俅情知阴谋这种事情也是白搭,因此详详细细地把今天的议题说了一遍。出于直觉,他隐隐约约地感到,这一次政事堂怕是没法平静了。
“历朝历代,土地兼并都是难以避免的,只是盛世时兼并少,而困顿时兼并多而已。”刘珂微微蹙眉,两只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末了却冷笑一声道。“这倒没什么,官家恼火不过是因为事涉朝廷重臣,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罢了。高卿家,既然现今情况如此难测,你就先回去吧,只是你别忘记,圣瑞皇太妃已经病入膏肓了。”
走出大殿,高俅抬眼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掠过一丝明悟。刘珂会提起圣瑞宫朱太妃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无非是提醒他,她刘珂进位皇太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别看皇后和皇太后只有一字的差别,但宋朝从没有皇后干政,倒是皇太后垂帘听政掌握大权地例子比比皆是,而且即便皇帝成年,皇太后仍旧能够凭借政治影响力左右朝廷大局,就像神宗年间的太皇太后曹氏和皇太后高氏在整个王安石变法期间至关重要的态度。
尽管心中怒火中烧,赵佶却没有重责那两个魂飞魄散的小黄门,只是让郝随训斥了两人几句,又罚了他们三个月俸禄作为责罚,自己则气冲冲地回了福宁殿。但是,当远远可以看见福宁殿时,他却突然改了主意。
“圣上?”曲风见赵佶突然停下了脚步,心中不由有些奇怪,但一瞧这位官家的脸色,他立刻赔笑道,“圣上可是想去郑美人的宫里?”
“你这个鬼灵精!”赵佶被曲风一句话说在心坎上,却并不以为忤,“也罢,就驾幸郑美人的蕊芳居吧!”
登基之后,赵佶的后宫也多了数位妃子,但数量仍旧保持在个位数上,如今最得宠的,却是郑美人和王美人,其中郑美人更是有异宠,反倒是王皇后和陈淑妃都数位自藩邸便嫁给赵佶的妃子宠眷日消,帝王之家,色衰而爱弛这一点自然脱不了干系。
这郑美人和王美人都是当初慈德宫向太后地押班,和伊容关系相当密切。赵佶即位之后,向太后便以两人下赐,先是双双得封郡君,而后因为赵佶心感向太后的去世,将两人同时擢升为美人。郑美人郑瑕和当初的刘珂一样,以明艳善媚博得宠幸,但是为人却谨慎小心得多。
由于曲风事先知会说赵佶气性不好,因此郑瑕自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逢迎,又是奉承又是笑话,又不忘卖弄自己的一番揉捏工夫,全套手段耍弄下来,竟奇迹般地使得赵佶怒气全消。
“爱妃,看来你还真是朕地解语花!”数杯美酒下肚,赵佶便懒洋洋地斜倚在椅子上,舒服地感受着肩头那双玉手,在那恰到好处的揉捏下,他仿佛感觉到疲劳一丝一毫地被挤出了身体。“朕倒忘了,你从慈德宫开始转而伺候朕似乎快两年了吧?”
“圣上竟然还记得这种小事!”郑瑕的手突然停了一下,而后手底的力量也稍稍加重了一些,语调不无凄然地道,“臣妾微末之身,却蒙钦圣太后恩宠,得以服侍圣上,这两年时时刻刻不敢忘了钦圣太后和圣上的恩德。”
“是啊。母后去得太早了!”赵佶怅然长叹,突然有些突兀地说道,“再过几日,朕便下诏晋封你和王美人为婕抒。”
郑瑕闻言大惊,尽管她曾经听说过各种各样的传言,明白王皇后如今几乎失宠,但要说凯觎那个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宝座,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此时此刻↓不明白赵佶究竟是试探她还是真心地想要晋封,来不及细想便跪倒在地。
“圣上,臣妾进宫不过一年,资历太浅,又只是士绅人家出身,若是仓促晋封,只怕朝中官员会有微词。”她正在拨肠刮肚地找着应对之辞,突然听到座上的赵佶冷哼了一声。
“哼,出身资历算得了什么。”一提到出身资历,赵佶便本能地想到了韩忠彦。再联想相州韩氏已经出了两位宰相。门生族人遍布天下,他自然更加不满。“元符皇后还不是和你出身相仿?她入宫时不过御侍,而后由美人而捷抒而婉仪而贤妃。最后先帝依旧力主册封她为皇后!哼,如今早已不是世家门第决定一切地时候了!此事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那些没事就喜欢嚼舌头地官员,随他们去鼓噪好了!”言罢他随手拉起了郑瑕,一字一句地吩咐道,“规矩是人定的,朕才是天子,自然事事得由朕做主!”
“圣上!”郑瑕惊喜交加地仰起了头,而后将整个人都靠在赵佶的怀中。“能够得到圣上的宠爱,臣妾早已不想。此身既然已属君,那……”
端详着那张红得几乎可以凝出水的脸,赵佶轻轻用两个手指托住了郑瑕的下颌,对着那一抹樱唇重重吻了下去。趁着两人缠绵的时候,曲风连忙示意一帮内侍退下,自己则悄悄吹灭了四周地数根蜡烛,不一会儿,刚才还灯火通明的宫殿立刻黯淡了下来。
次日赵佶推病没有去上朝。即位一年多以来,他因病罢朝地次数屈指可数,这自然使得原本就心中不安的群臣更加惶恐。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高俅,也仅仅得知赵佶昨夜留宿于郑美人的蕊芳居,而这对于推测事情发展没有任何作用。
然而,就在人们都在猜测局势的下一步发展时,一个消息突然传入了所有官员的耳中——韩忠彦上表请辞!此议一出,和韩忠彦交好的一群官员固然是哗然一片,就连曾布本人也是大感意外。而当高俅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吐出的唯一两个字就是“天意”。
不是么?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历史上建中靖国这个年号只维持了短短一年,紧接着就由于韩忠彦地失势,曾布提出地绍述之说得到了徽宗的大力,而使得年号改成了崇宁,取的自然是尊崇熙宁之意。一直以来,他尽管和曾布保持着密切联系,但却希望朝局能够维持“龟鹤宰相”共同执政,这样才能形成制衡。
当夜,沉寂已久的严均造访了高府,带来了令人震惊的内幕。在得知河东河北的土地兼并竟和韩氏有关时,高俅惟有苦笑摇头而已←万万没有想到,论理应该对政治十分敏感的相州韩氏家族竟然会做出这样愚蠢短视的行动,这断送的不仅仅是韩忠彦一个人的政治生命,更可怕的是,这将断送赵佶对整个韩氏家族的信任。对于一个官宦世家来说,这无疑是最最致命的一点。
第二部 第三十九章 双管齐下
“家门不幸!”
拿着手中那一纸薄薄的家信,韩忠彦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仿佛那是千钧重物一般。对于流民入城之事,他原本就有些怀疑,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料到是自己家里的人干下了这样愚蠢的勾当←很清楚新君并不是很信任自己,只是出于新旧兼济的原则,他才能在宰相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地坐着,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纵有其他各式原因,他也不得不上表乞罢相。
“这些人哪里是要绍述神宗皇帝的旧政,这些人分明是要陷朝廷于危难啊!”他痛苦地扔下了那张信笺,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只可惜,朝中竟没有可助我之人,若是邦直尚未去位,也许还能争一争,可是现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苦恼地闭上了眼睛。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等着宫里的消息了,多年苦心毁于一旦,这短短的一年多朝政清明的时间,看来已经维持不了多久。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群魔乱舞的可怖情景。
另一头的高府,高俅和严均彼此互相瞪着,颇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味。好半晌,两人才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但这笑声中有多少苦涩的意味,就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了。
“争于庙堂,国之不盛,只可惜我如今盼望的却恰恰相反。我巴不得韩相和曾相继续互相牵制,给圣上行中道的机会。”严均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美酒,像喝水一样直接灌了下去。“旧党中人太过保守,稍有变革便会群起而攻之,这其中偏偏正人君子居多;而新党中人偏偏又太激进,凡是稍有反对他们政见的人,统统会被冠以奸佞的帽子。唉,须知世上之事向来都有其两面,为何不能如圣人所言,取中庸之道呢?”
高俅无奈地耸了耸肩。这种深奥的问题,别说严均不知道,他这个来自后世的人也同样不知道。关于王安石变法的利弊,后世史学家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能统一,更不用说如今身在局中的当事者了。
“无偏无党,执中居中,这些话说来容易做来难,光是建中靖国这一年。朝廷受到了外界的多少抨击?有人指责朝廷不分善恶,也有人说君子和小人共立,虽然也有小元祐地称赞,但既定的目标几乎没有一条达到的,实在是令人扼腕!”他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计这一年的种种措施,“求直言是成功了,可言官一会被贬一会被召回;市舶司是建了,但要看到成效,总得数年的工夫;钱荒的问题要等去南洋和日本的船队返回之后才有初步结论;至于如何更有效地储备粮食以防止饥荒,更是连谱都没有的事。就更不用说改革军器监了。”
严均还是头一次听到高俅像倒豆子一般说起这些条条框框。不由悚然动容。高俅还能够说是位高权重在朝堂上有发言权,可他自己却只是一个枢密院地区区小官,别说朝政。就连枢密院中的大事也没有他参赞的份。韩忠彦倘若去职,对于他自然是一个契机,但是,目光长远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幕后的危机?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勉强挤出一句话,突然站起身来。“不管怎么样,先前高兄在圣上面前替我说话的情分,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若是他日……”
“只要他日你能掌枢密院也就够了!”高俅顺势也站了起来,随意地拍了拍严均的肩膀。严均复职确实有他的进言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