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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分崩离析用不着大规模骑兵作战,而大宋却不同。本身没有优良的马产地也就算了,偏偏面对的是两个出自游牧民族地国家。契丹和党项游骑入侵时,往往是奔袭于千里之外,消匿于倏忽之间。等官府调集了步兵之后,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抓不到。这还不算,就算好不容易买来了优良的战马,养马的饲料也是不得了地开销,这对于本就不宽裕的大宋财政更是莫大地负担。
“取西夏迫在眉睫!”不知怎的,他的脑中顿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但下一刻又深深藏了起来。眼下之计是先把好茶马交易这一关,为此他已经专门向朝廷递去了长达数万字的折子,相信批复在不久之后就应该下来了。
“马帮溃灭之后,他们原先的生意大多落到了谁的手里?”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这件事还没过多久,想必要乘虚而入还不是那么容易吧?”
听到这个问题,吴广元和金坚都露出了一缕奇特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金坚方才低声提醒道:“大人还不知道么,自打恭州一事结束后,七公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了马帮的所有马匹生意,虽然各家对此颇有微词,但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没人敢作立仗之事。这其中姚公子也有参与,听说宁远军的几个军官……”
“什么?”高俅终于勃然色变,几乎失翻了手中茶盏←这些天先是忙着应付乌蒙王罗斡,然后又和段正严来回扯皮,万万没有想到燕青那小子竟会有如此大的手笔。一想到马帮当初的声势,他就禁不住头皮发麻。好家伙,这要是被人参上一本,他的麻烦就大了!
“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一时恼火,狠狠地瞪了两个知情者一眼。
“我们还以为大人早知道了。”吴广元见高俅反应如此激烈,这才明白高俅自己并不知情,不由惊讶于燕青的胆大包天。但话说回来,对于这个举动,他个人却是相当的。“大人,七公子这件事虽然做得鲁莽了一些,但如果不是他下手得快,这条路又会被本地豪商所把持。马帮当初有数千人,朝廷尽管以谋逆之罪治其魁首,但不可能加罪所有人。除了七公子之外,其他商人谁敢收容他们,若是让这些人流落在民间,又会造成多大的乱子?再者,七公子少年老成,至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此事反而于朝廷有利。”
高俅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义弟的想法,年纪轻轻却手段老辣,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庆幸,要是当初没有一时起意,恐怕也不会得到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可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眼下自己圣眷正好,收拢马帮众人自然不会有人诟病,可是应景儿就是最大的把柄。
“算了,他做都做了,我还有什么法子,想不到连希晏都跟着他一起胡闹!对了,你刚才说还有宁远军的几个军官在里头一起掺和?”
金坚这时才笑道:“驻扎在西南的朝廷军队向来在饷银衣料上都比京城禁军来得差,所以不得不用诸多方法来捞钱,尤其是那些体恤军士的长官就更难了〉来宁远军还是好的,上下军官至少还记得手底下那些军士,又都觉得姚公子这个将门子弟值得交,所以二话没说便悄悄在后头了一把。不过大人放心,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七公子他们两个之外也就我们这些人,外人只会以为宁远军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帮帮忙而已。”
“这帮自做主张的混蛋!”虽然狠狠骂了一句,但高俅的心中隐约却还有几分喜悦←是一方帅臣,当然希望能够指挥得动那些军士。姚剑的晋升已经让忠勇军上下军官红了眼,上次出动时的丰厚赏格更是让其他军士动了心。大宋军队调防频繁,他并不指望能够真的插手军务,但至少在西南的这些时间里,他希望能够做到如臂使指。如今泸州宁远军摆明了态度,他怎能不喜?
“大人,那茶马榷场那边……”
“暂时不去动他们,朝廷很快就有旨意下来,他们要再像往日那样作威作福恐怕不容易,要蹦跶,至少他们也得在我的手心里蹦跶!”高俅的脸上掠过一丝森然杀气,入川这么多天,他也只在当初收拾渝州逆党的时候展现过一次强硬手腕,这一次少不得又要下杀手了。
这次是真的有人要倒霉了!在座的三人同时转过一个念头,但事不关己,他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一阵静默过后,吴广元和金坚便起身告退,范明哲正想跟着离开,却被高俅叫住了。
“长明,你初来乍到,也许对我这个人并不熟悉。”见范明哲似乎有些紧张,他便摆手示意对方坐下,这才说道,“论年纪,你们这些人都比我年长,像吴老更是阅历丰富,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什么顾虑。总而言之,该熟悉的东西你尽快熟悉,在事务方面不妨选取自己最拿手的先操练,至于你的身份证明我也会尽快让人办妥。记住,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是一个大理人,而是我大宋子民!”
一席话说得范明哲激动万分,嗫嚅了好一阵,他方才深深地弯下了腰:“大人知遇之恩,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望着范明哲远去的背影,高俅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要不是从段正严那里得知范明哲并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大理,他也不会硬把人要过来,如今看来,这一步却是没走错。多一个和其他势力没有关系的人在身边,自己总是更方便一些。
第六卷 第十三章 鸿门宴上下归心
和吴广元金坚想像的不同,燕青收服马帮劫后余生那些帮众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为了能够将这样一股巨大的力量收归己用,他几乎是离间分化游说无所不用其极。当然,最最管用的还是他头上那块金字招牌。恭州之乱是如何得以消弭的,如今川中百姓几乎无人不知,在议论赵家自取其害的同时,人们也咋舌于燕青和姚平仲两个少年郎的狠辣。
这一次,被客客气气“请”到已故马帮帮主盛三府邸的那些中层头目,面对的便是一场鸿门宴。尽管桌上美酒飘香菜肴丰盛,但这些人还是阴沉着脸←们虽然不如当初那些高层一般一呼百诺,但少说也是一方霸主,哪里想得到会在一夕之间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这其中,尤以楚老七最为忐忑,他早先巴结陈克韫巴结得最起劲,原本以为也难逃一死,最后竟奇迹一般地逃出一命。可是,当他看清楚主位上的人时,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并没有想到,当初耀武扬威的对象竟是这样了不得的人物,一想到那迅若惊鸿的一箭,在回忆起街头巷尾的传闻,他顿时感到后背心完全湿透了。
“我知道各位怎么想的,不外乎是我燕小七乘人之危,想要吞并你们这些年来辛苦创立的基业。”燕青好整以暇地瞟了座上众人一眼,脸上带着招牌式的温暖笑容。在他旁边。姚平仲正冷脸坐在那里,正合了一冷一热黑白双煞。
“其实,我也确实是这个意思!”燕青倏地两眼光芒大盛,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起了一个满盛着美酒地杯子。只是一瞬间,酒液就全都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楚老七脸上,而那只杯子则余势未消地跌落在地,咣当一声摔得粉碎。
明知是被人拿着做法,袖子里也带着手绢。可楚老七偏偏就不敢抬手擦拭←强忍着眼睛里火烧火燎的感觉,硬是端坐在那里,脸色丝毫不变←知道,在座其他人固然没有得罪那两位的地方,可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别说一杯酒泼在脸上。就是一杯滚烫的开水,他也躲不起。
燕青满意地看着全场诸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寸步不让地对视着那些或存恶意或是嫉恨的目光。“各位还在回想着旧日那美好的日子么,我不妨告诉你们,只要一道公文。你们就是逆党。就是该充军发配永不超生的逆党!”他骤然提高了声音,用犹如疾风骤雨般的语速冷冷发话道,“陈克韫是谋逆。那么马帮所有人至少也是从逆,只是念在你们大多不知情地份上,你们才能芶延残喘到现在!别以为自己真的有多金贵,你们能够做的事,那些底层帮众哪个不能做?”
在一片静寂的气氛中,终于有一个往日就桀骜不驯的头目同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砍头不过碗大的疤!老子豁出去这条命,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待他说完,姚平仲就接口道:“张虎,已故马帮帮主盛三直属,家中有一个老婆和两男两女四个孩子。除此之外,还在外头养着四个姘头,生有三个孩子。家产总计一万三千八百贯,另有一处小马场,其中良马六匹。还要我再说下去么?”
随着他面无表情地把对方家中情况一一转述了一遍,座上众人无不色变,而刚刚还满脸怒容的张虎更是大惊失色,情不自禁地瘫倒在了座位上。没有什么比被人摸清所有底细更可怕的了,这些人无不有家眷儿女,早已不是当初能够舍命在外拼搏的人了。一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就可能累及家人,更可能一无所有,所有人都生出了一股惊惧的情绪。
“我一不要各位谋逆。”燕青见姚平仲的震慑生效,一边说一边屈下了一根手指,“二不要你们像以前那样定期孝敬才能保住位子。”他又屈下了一根手指,“三不要你们提着脑袋冒险。”他最后又屈下了一根手指,然后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若有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当然,你们和留在这里的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生死也和我无关!若是愿意的,也请吱一声,别耷拉着脑袋像个死人!”
在那股足以让人窒息的死寂中,楚老七终于第一个开了口,声音中带着几许颤抖。“我,我愿意跟着七公子干!”他见燕青目光逼人,连忙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小人将来什么都听七公子的,绝不敢有半点异心!”
楚老七这番表白顿时让其他人都愣了,人人都知道楚老七油滑,不到最后后关头向来难见其人真心,这次为什么突然跑在最前头?几个胆小的略一思量,连忙出声附和,一时间,表忠心的声音此起彼伏,只剩下几个当初死忠于帮主盛三的中年汉子没有吱声。
终于,几个中年人当中资历最老的一个终于发话了:“七公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看中了我们马帮的生意,还是看中了马帮的弟兄?要是你只是看中马帮的生意,那就尽管拿去,用不着逼迫我们这些旧人。我们都老了,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放屁!”一直保持着风度的燕青刹那间暴怒了,“你们跟着盛三鞍前马后,积攒下了大笔家底,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下头那些弟兄如今都过着什么日子吗?他们卖地是苦力,拿的是最少的一份,现如今连那点活命钱都没有了,他们还能做什么?”他用一种极度轻蔑的目光注视着那几个中年人,冷冷哼了一声,“仅仅是这几天,官府就抓到了数十个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的家伙,按照律法都是死罪!你们倒知道舒舒服服地在家当个寓翁,他们呢?要不是我一个人难以找齐所有马帮旧部,谁管你们去死!”
姚平仲也被燕青突然爆发出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立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当然能看出来,除了那几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中年人之外,其他人的血性似乎已经被撩拨了起来,只是一会儿工夫,想要退出的人便被孤立了。
“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