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宾老请见,可是有什么急事?”
“圣上,臣这里有来自西南的几封奏报。”张康国行过礼后便呈上了几封奏疏,待到赵佶一份份展开来看之后,他便开口说道,“西南蛮夷和汉族杂居,历来都免不了发生争斗,而自伯章相公安抚西南,然后又换了赵正夫之后,先是严办了数十个中饱私囊的小吏,然后又将一些压榨西南夷的官员或降职或请旨他调,如今,西南的情形已经比当年有了很大的好转。就连沪州附近最是桀骜的几个部族也安分了不少,由此看来,伯章相公当初固然是打下了基础,安抚有功,赵正夫同样是功不可没。”乍然听张康国说起赵挺之的功绩,赵佶不由又想起了其在朝时的情景。遥想当年赵挺之之所以外放,似乎和蔡京脱不开干系,想到这一点,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当初他为了蔡京主政而排除了那些障碍,如今看来,这擅权之忧终究不是小事。御史台和一干谏官之中,已经找不到几个不攀附宰执的正直之辈。长此以往,就算真的北定燕云西出灵州,安知不会有权臣误国的故事?”你说的不错,赵正夫在西南将近三年,诸事处置得相当有条理。”
张康国闻言更是大受鼓舞,趁势便提起了好几个曾经被蔡京明里暗里贬出京城的官员,其中甚至包括邹浩。见赵佶的面上阴霾密布,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把话头扯到了自己身上。
“圣上,臣自蒙圣上简拔拜尚书左丞以来,诸多处事皆与元长相公不合,而旁人往往以臣之晋升乃元长相公力荐为由,诋毁臣贵而忘本。然圣上简拔微臣,固然有相公举荐之力,究其根本却在于圣上信任。臣既入政事堂,便当尽心竭力为圣上分忧勤劳国事,又岂可为当初元长相公的举荐而废了国事?无奈他人不知体谅微臣苦衷,反而一意诋毁,长此以往,则有伤朝臣和睦,臣乞圣上允许臣辟位以待。”
“这是什么话?”赵佶听张康国说得诚恳,不由皱紧了眉头,“你乃是朕提拔,又有谁敢暗中诋毁?那都是小人妄言,不足为信,卿不必忧惧。”
张康国却顺势跪了下来,满面忧容地启奏道:“圣上,小人妄言臣自然不怕,但是,倘若元长相公使御史直击,则臣必定心中难安。如今西北正在用兵,诸多政令正在推行,朝中势必不能再起风波,伏乞圣上答应微臣的请求,放微臣外官,则朝中言论必消!”
“此事朕自有决断,卿无需不安!”赵佶脸色数变,最后霍地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道,“卿乃朕之臣子,朕绝不会因小人之言而贸然去之!”
第九卷 第二十七章 君臣再复当年意
就在张康国面圣之后的次日,御史中丞石豫果然在朝堂奏对时弹劾张康国,言辞异常激烈。然而,在早有定计赵佶看来,无疑验证了张康国之前的话,毕竟,人尽皆知石豫属于蔡党,此时跳出来弹劾,无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并非为国为民。
于是,赵佶当堂怒斥石豫,而后未久,又下诏黜知滁州。如此雷霆处置,顿时让原本准备继续弹劾张康国的蔡党中人勃然色变,就连蔡京本人也有措手不及的感觉。不过一月之内,先是长子见罪,而后又是御史中丞石豫去职,倘若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他的相位都不会牢靠。在这种情况下,他愈发难以自安。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高俅不得不暗暗佩服张康国的反客为主。
能够把御史中丞弹劾自己的不利局面彻底扭转,又敏锐地抓住了赵佶的猜忌心理,可以说,张康国审时度势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若是此人认为已经完全博得了天子官家的信任,那就错了。须知张康国进位至今并未有什么大政绩,若只是单单想靠权术得以再进一步,那只是痴心妄想。不过必须承认,张康国此次的反击绝妙非常,自己绝对可以利用。
想想也真是讽刺,西北战局瞬息万变,辽国和女真的战事同样是如火如荼,而自己这边的大后方却仍旧陷于党争中无法自拔。怪不得人道是有宋一代困于积弱,朝廷士大夫动不动就互相攻击,从政见之争到意气之争再到权力之争。根本就是对内斗乐此不疲。哪怕是靖康之变后也仍旧不思进取,难怪后世如此鄙薄。
摇头叹息之时←颇感心中无奈,随即命家人前去温酒。几口温热的酒下肚。借着酒意←突然想到了老辛的一阕名词,顿时意兴大发。信手展开一幅宣纸,用镇纸镇了四角。提笔蘸了浓墨便奋笔疾书了起来。须臾,一幅墨迹淋漓地字便一蹴而就。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地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怔怔地看着纸上狂草,他不由觉得心头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情绪。老辛这首《破阵子》豪情万丈地外表之内,却蕴藏着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凉←虽然看似功成名就。动辄却是危若累卵之局,可是,这些都无所谓。倘若苦心经营地好局却仍然会落得一个金兵南下。山河支离破碎,那才叫一招算错满盘皆输。
正当他满脑子胡思乱想地时候,书房大门冷不防被人推了开来。出现在眼前的是满脸惊慌地高丰景。
“相……相爷。外头……外头……”
“什么事如此慌张?”高俅恼火地抬起了头,见高丰景一幅没出息的样子更是脸色一沉,“我不是早有吩咐。我在书房地时候,若来客没有要事,就先让夫人接待不就行了?”
“怎么,朕也算是没什么要紧的客人么?”
随着这句戏语。赵佶笑吟吟地跨进了门槛。只见他一身便服,大病初愈的脸上仍然有些苍白,但精神奕奕之处却和先前无异。
“圣上!”高俅只觉心头巨震,愣了好一会方才搁下笔,慌忙上前下拜行礼′然知道这几日赵佶必会单独召见,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天子官家竟会在这个时候微服驾临。要知道,赵佶已经很久没有显露出如此亲密的行迹了。
“好了,朕这是微服,若是你仍旧摆出朝堂上那幅宰辅地模样,朕可受不了!”笑语了一句后,赵佶便缓步踱到书桌前,见上头一幅字墨迹淋漓,显然是刚刚书就,不由来了兴致,细看之下立刻抚掌赞叹。
“想不到伯章竟然能够为此佳词!”赵佶眼睛大亮,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更是频频点头。”朕当初只知道你的楷书行书造诣不凡,想不到如今竟连草书也写得如此飘逸。只不过这醉意之道仍旧落了下乘,否则若是再深入几分心境,那就真的是足以名扬天下的珍品了!”
在赵佶品评的时候,高俅便朝身后的高丰景丢了个眼色。见其人退出书房掩上大门,他又向旁边地曲风投过了一个征询的眼神,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点头后方才松了一口气。见赵佶赞不绝口,他只得在心中苦笑一声,但这话却是不得不说地。
“圣上谬赞了,臣刚才只是觉得心中有些郁闷,喝了一点酒后便有了兴头,意之所至,不过聊作抒发心境而已!”
赵佶精通书画诗词,至于品评更是不凡,此时反复念着那词句,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转头直视着高俅的眼睛,许久才悠悠叹道:“朕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伯章品评书画了!”
高俅闻言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一会才附和着叹息了一声,却干脆不说话了。
“朕自一介亲王登基为君,先天上已经有所不足,所以不得不倚靠能臣,却没有想到别人却会错了意。”突然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后,赵佶便开口问道,“伯章,御史中丞之位如今空缺,他们提出了好几个人选,朕都不甚满意,你可有什么建议么?”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高俅却没有太多地犹豫,只是略一沉吟便坦然直陈道:“以臣看来,给事中侯蒙可当此重任。”
“侯蒙?”赵佶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立刻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份奏疏,洋洋洒数千言,处处露出忠直←知道高俅和侯蒙毫无交情可言,此时着实感到欣慰。”唔,此人不偏不倚,确实是御史中丞的最好人选。”
高俅却仍然加了一句:“这只是臣的一己之见,圣上不若听听别人的意见再作决断。须知御史中丞统管御史台,乃是言官的最高职位,非有上佳的品行才能不足以服众,圣上仍需谨慎。”
“你荐的人,朕信得过!”
此话入耳,高俅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君王的信任往往看似牢不可破,其实却如坚固的冰层一般,只需烈日照耀便会消融无踪。这几个月来的心思沉重,其实只是为了这一句话而已。来不及多想,他便深深一揖道:“圣上的信任,臣感激不尽!”
还不等高俅弯腰,赵佶却亲自扶起了他,目光中颇有意味深长。
“伯章,朕在病中的这些时日,听了很多,也看了很多,所以不免有些糊涂。但是,惟有一点,朕看得相当清楚。朕任用官员,往往重才能而轻品行,于是往往为小人所趁。如今看来,你在宰执之位多年,至少从未为了揽权而排挤他人,朕便嘉许你这一点!”
看来赵佶是真的动了疑心!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高俅颇有些不得滋味,但是,无论蔡京还是张康国,既然挑起了事端便要担负责任,这一点和自己毫无关系。然而,不知怎的,一句话却突然脱口而出。
“圣上,恕臣直言,我朝向来有明例,宰辅不得推荐台谏,但是,自从熙丰年间开始,御史台和谏官便几乎成了宰执的传声筒,成了攻击同僚的工具。长此以往,则太祖皇帝当初置台谏的初衷便完全没有了。”
赵佶脸色数变,最后微微点了点头:“伯章确实是谋国之言,忠直这两个字又何难分辨?掌管地方时,官员能够政绩卓著好评不断,但是,一入中枢,往往却趋炎附势为人走狗!就是弹劾,也喜欢抓着风就是雨,寻着由头胡乱参奏,偏偏朕还不能因言治罪,往往闹得朝堂乌烟瘴气,这一点,朕的确无法容忍!不过,朕必须承认,当初为了稳定朝局,让政令顺畅,朕确实在有些地方做错了!”
比起明清的那些皇帝,大宋皇帝往往要虚怀若谷的多,向臣下坦陈错误也不是什么奇事,但即便如此,高俅仍然觉得心中狂跳。因为,赵佶的言下之意,无疑是说当初不应该促成蔡高两家的联姻!
见高俅沉默地站在那里,赵佶不由觉得一阵感慨,随口又问道:
“伯章,你对张康国这个人怎么看?”
“圣上如果要听实话,臣不得不说,他就是圣上刚刚提到那类人的典型。”这是高俅早就预料到的问题,因此没有感到半分惊讶。”张宾老提举两浙路常平时,推行役法,豪猾之辈无不畏服,之后发仓救荒时,又救下江南百姓万口,因此,在两浙路一带,张宾老口碑极好。”
他略微顿了一顿,口气突然严厉了一些:“然而,张宾老自崇宁元年入京为吏部、左司员外郎,起居郎:二年,为中书舍人,迁翰林学士;三年,进承旨,拜尚书左丞;升迁之速足以让人侧目。这其中,圣上知其词章出众加以简拔固然是一点,但蔡元长的极力推荐又何尝不是他晋升的另一大原因?不管怎么说,臣对其为人不敢芶同。”
听完高俅的话,赵佶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