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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嘉儿实在是惹是生非的料子!”高俅回忆起女儿惹事生非的本事,心中本能地发毛。赵桓如何他不知道,但是,刚才嘉王赵楷临走前多看高嘉的那一眼,让他很是心惊肉跳。儿女的婚事他原本并不在意,无奈现在三个儿子都还小,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高嘉身上,怎能不让他烦恼万分。
大宋内命妇共有五等,基本和唐朝相似,只是在五品才人之后,尚有郡君这样的过渡封号。而由于赵佶后宫嫔妃着实不少,因此,正一品原本额定的四名妃子如今足足有十几个人,内廷之中有贵妃封号的便有郑贵妃和王贵妃两人,更不用说其他了。
如今王皇后去世,后位虚悬,后宫虽然明里还是一片平和,但是,暗地里地勾心斗角却总不可能少了去,这也是历朝历代后宫地常事,所以朝臣也对后宫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闲很少上书劝谏。当然,若真的有那愣头青上书,赵佶往往也是嘉奖有加,但奏疏却是留中不发的。
嘉王赵楷虽说在外赐了府邸,但平素一向留宿宫中,更由于赵佶特许而能够呆在锦心殿王贵妃处。此时,他满肚子思绪地回到锦心殿,一看到母亲便出口埋怨道:“都是母妃你一定要我去高相公那里送东西,我看高相公地脸色不好,分明是不想趟这浑水!”
王锦儿望着这个聪明机灵的儿子,久病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不如郑瑕幸运,没有健康的身体,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天总算赐给了她一个深得她心意的儿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唯一可惜的是,王皇后还留下了一个嫡长子赵桓,否则,若是看到赵楷能够登上太子之位,她哪怕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高相公有忌讳,那是自然而然的事。”王锦儿伸手拉着儿子坐在身边,轻轻笑了一声,“高相公这个人,想当年我在慈德宫的时候便深有领教,若是不触及他的底线也倒罢了,一旦触及他地根本,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想当年钦圣太后想要将你容姨嫁给韩肖胄的时候,他就不顾一切闯宫求见,一直惊动了官家代为说情,这件事才平息下来,所以说,这条路子你千万莫要断了!”
“可是……”赵楷张了张口,随即有些犹豫,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可是看高相公那个样子,似乎不会劝父皇改变主意的吧?朝中那些大臣都是最古板不过的,一旦……”
“没有什么一旦!”王锦儿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儿子的话,旋即语重心长地教导说,“我并没有说,一定要让你用什么卑劣的法子去争,我只是要你好生学着,也许,有一天那个位子会自动落在你的头上。你别看定王生下来便是嫡长子,有那么多人教导着,但是,圣上未必就喜欢循规蹈矩的孩子。你父皇有那么多儿子,你看他真正爱重的只有几个?除了定王,也就只有你罢了,还不是因为你聪明伶俐,颇像他当年?所以说,你和高相公走得近些,总是没有错地。”
赵楷一向对母亲言听计从,此时便微微点了点头,又亲口喂着母亲喝了一碗粥,才欲退去时却又被王锦儿叫住了。
“对了,你今儿个可曾见过高家那位千金?”
“母妃是说高嘉?”赵楷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确实是个挺有趣的丫头,生性要强不说,人也聪明得紧。只不过,我瞧着高相公和高夫人似乎对她太过娇惯了,听说高相公待三位公子的劲头,也不如这一位千金。今儿个我瞧高相公有些气急败坏的,似乎是恼了高嘉的小性子。”
“你才多大,还叫人家小丫头?”王锦儿横了儿子一眼,遂又伸手拉了拉赵楷的衣领,“前些时候,你父皇曾经有意,让高嘉配你们这些皇子,后来不知怎的便息了这颗心。不过,我看圣上那样子,对这孩子还是很喜欢的,你不妨多学着一点。你父皇生来便是不羁的性子,如今虽然坐了皇位不能恣意,但本质还是没变,所以,你不必事事去看定王如何如何,凡事从本心而行,把礼法放在心中也就是了。”
“是!”赵楷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然后扶了母亲躺下,这才蹑手蹑脚地除了内殿←如今不过八岁,当然不完全懂什么是天下江山,但是,他知道,哪怕是为了母亲,自己也得努力去做←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可是,有几个人能够日日见到父皇?这权势宠爱,竟是在父子父女之间也是越不过去的沟坎。
第十四卷 第十五章 拒请降攻势日急
西安州、怀德军、环州、定边军、保安军,这是此次出兵西夏的桥头堡。而由于这些年来的进筑之术相当有效,再加上西夏兵员已经捉襟见肘,宋军又将围点打援的战术运用得淋漓尽致,因此在兵围西平府之后,宋军几乎没有遭到太大的抵抗。
西夏已经不是从前的西夏了。
这是所有曾经在西北战斗过多年的老将老兵发出的内心感慨←们当然有资格这么说,毕竟,他们之中,年岁大的曾经在这里打了三十年,年岁小的也至少打了二十几年,亲眼见证着曾经在西北不可一世的党项骑兵一步步落到现在的田地,那种难以名状的自豪感旁人自然难以体会。
而支严均也将大本营从延安府移到了环州,一边下令湟州王厚同时做好出战准备,一面让专人督促军中粮草。尽管如今可以使用从党项牧民那里夺取的牛羊作为补给,而且朝廷也默许了劫掠,但是,他却不得不考虑将来这块土地的统治基础。陕西六路征战多年,这些年虽然少有被西夏攻入内地,但是人口依旧上不去,将来哪怕是收回了灵州以及兴庆府周围的土地,也是要迁移人口的,而若是真的在党项人身上盘剥得太过分,将来难保再出一个李元昊。
升任枢密使,加开国县公,祖上封赠三官,这些虚名他都无所谓,他如今重视的只有一件事,一旦西北能够告一段落,北面究竟应该怎么办!相比辽国而言,西夏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且是已经日暮西山的跳梁小丑。同样是实力今非昔比,辽国毕竟还是几十万大军在手上,而若是真正下决心调集全国适龄青年参军,恐怕还能够调集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兵马※以,主动进攻完全是不切实际的做法。只有等辽国和女真耗完了耗尽了,大宋才能有捡便宜的可能,而且仅仅是可能。
不出京城就不知道天下事,尽管是西北这样的久战之地,在他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也曾经对各地的防御情况大皱眉头。仅仅是因为建中靖国那一年的消极防御措施,已经几乎废弃了不少当年章染在泾原路做出的努力。城堡寨子虽然不少,但是各种器具都不够完善。若不是赵佶几乎把举国地钱粮都往西北填。这场仗恐怕还是打不下来。
此时,他便正对着麾下几个参议感慨道:“军费一千万贯!若是一千万贯用于开垦农田,用于赈济百姓,怎么也能派上不少用场,如今却只不过是差不多消弭了陕西六路的兵灾而已。如今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把西北真正整治起来,一旦能够把兴庆府掌握在手中,那么,不仅陕西六路能够恢复元气,便是朝廷也能够暂时放下心。”
那些参议跟了严均这么多年。早就混熟了。当下便有一个年轻的参议笑道:“严帅这不是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这还用得着希望,如今西平府被围。兴庆府指日可待,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啊,就连辽国也顾不上西夏这一头,再说就连晋王李察哥也已经败死,西夏还有什么名将能够带出来的?”此时,另一个中年参议也笑着插话道,“李乾顺推行汉化,朝中制度是建立起来了,那些党项贵族的兵权也都交了,可是。还有几个真正悍勇的将领?照我说,李乾顺到时免不了请降这一条路。”
“你们太乐观了!”严均却摇了摇头,“李元昊之前,这一支党项人便一直都盘踞在这一带,说是根深蒂固也不为过,换句话说,哪怕是李乾顺乃至所有西夏王室子孙都为我大宋所获,也不能担保那些散居各地的党项贵族不会与我国做对。当然,李乾顺收了他们地兵权。这为我国创造了很大机会,但是要真正平定这块地方又谈何容易?打总是比抚容易,除非……”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潜台词却再明白不过了,除非这块土地根本没有再抚的必要,而是把党项人全都驱赶出去,或者是他们全部背井离乡离开这里。当然,若是前者真的发生,说不定又是一通乱。
当下一片沉寂,此时,大门口却匆匆奔进来一个军士,四下环视一眼便对着严均禀报道:“严帅,种师道种统制求见!”
知怀德军种师道乃是此次西北攻势的主力,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和折可适两个人兼着兵马统制这一职务,自然更是责任重大,这个当口,种师道突然回到环州是怎么回事?
“严帅!”
进门而来的种师道一身风尘,看上去颇有些焦躁←环视了在座诸人一眼,当认为没有泄露军情的可能时,方才深深一揖报道:“我此番从西平府前线回来,实在是因为有大事禀报。”他稍稍顿了一顿,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李乾顺派了使者过来,说是要请降,请我朝先行罢兵!”
罢兵?严均不禁皱紧了眉头,思量片刻便冷笑了一声:“他拿什么让我朝罢兵罢兵?指望各地的援兵是不可能了,西平府灵州既然被围,他那兴庆府便再也没有余力反攻,再加上其他的兵马几乎都被我大宋吃尽,难不成他还指望有筹码和我朝讨价还价?”
饶是种师道和严均共事多年,此时也被这毫不留情的语气噎得一愣,好在他本就是心志坚定地人,知道严均这些话绝非冲着他而来,因此很快便释然了←稍稍在脑海中把一切经过组织了一下,然后解释道:“严帅,李乾顺派人说,如今大宋兵强马壮,要拿下西夏全境确实不是难事,但是,他这个夏主只要肯离开,大宋是拿不住他地。再有,如今各地的党项人还有数万,倘若他真的要用焦土战术,一直抵抗到最后一兵一卒,恐怕大宋也会遭到莫大地损失。如今金国和辽国正打得难解难分,若是大宋在西夏身上花费了太大的力气,恐怕并非陛下所愿。”
听到这里,严均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脸上的冷笑却越发浓了。
倘若时间再早上十年二十年,他也许还会被这些话打动,可如今是什么时候?李乾顺的推行汉化,让党项贵族全都沉浸在了中原物品带来的无限奢华中,让党项骑兵完全生了锈,如今的党项人,早已不是那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了。让他们从繁华的兴庆府退回当年旧地,谁愿意?哪怕李乾顺真的下令,恐怕跟在后面地也只有那些真正忠心耿耿于这个夏主的人了吧?
从李乾顺从一个兀卒变成了皇帝,这一切就永远都不可能改变了。
“彝叔,你匆匆回来报告这个消息,着实辛苦了!”严均把那些念头全都压在了心里,和颜悦色地对种师道点了点头,“那个使者到时让他过来,只不过,我不能见他,他有什么话,大可到京城去对陛下陈情,至于我这里……”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浓厚的杀机,“战机稍纵即逝,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种师道出身军人世家,但是自幼从师于大儒门下,对于儒家经典也同样有很深的见地,万万没有想到严均居然这么快就下了决断,心中暗自佩服。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