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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太平,圣上的功绩已经隐隐有盖过开国太祖的势头,可是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一旦有奸佞小人带坏了圣上,将来的事情就保不准了。如今正宫虚位,两位贵妃都有权责,这种事情我不好找别人,自然只能请你们从旁想想办法。”
正宫虚位这四个字在郑瑕和王锦儿听来,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历来天子只要丧后。外朝必定有臣子进言定立继后母仪天下,然而此番却没有一个大臣在这件事上指手划脚,无疑已经说明了此事的难度。
从深处说,此事只不过是耶律燕和郑瑕的较量,高丽王贤妃和大理段婉仪不过是陪衬,王锦儿虽然得宠,但在性情和人望上略逊一筹。赵佶虽然更喜郑瑕温婉可人博闻强记,而辽国已经大不如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贸然册立皇后而令辽国公主屈于人下,在外交上就有很多事情不好处理。于是,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此事我自然会劝谏官家。”郑瑕沉着冷静地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任何为难之色。后宫不能干政不假,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她并非一句话都不能提。况且王黼的邀宠很可能危及后宫中的大多数人,那么,她更没有理由放之任之。
“启禀两位贵妃。嘉王来了!”
闻听这一声。郑瑕和王锦儿同时脸露欣喜。郑瑕固然有亲生儿子,怎奈那个孩子先天体弱三灾八难不断,她虽然也爱他。另一半的心思却也放在了赵楷的身上。即便不指望赵楷将来一定能够继承帝位,但是,却也希望其能够平平安安。
“拜见二位贵妃娘娘!”
赵楷一进门就看见有外人,到了嘴边地亲昵称呼立刻改了过来,起身之后才看到是伊容,立刻笑道:“我还以为是哪家命妇来了,原来是姨娘,姨娘最近身子好么?”
早在赵楷下拜行礼的时候,伊容便起身避到了一旁,她和郑王二女交情深重不假。但是可不敢生受一个亲王的礼。听赵楷这么说,她少不得又打了个招呼,却不想和这位身份大有干碍的嘉王多说,又坐了一阵便匆匆辞了出去。
此时,其他内侍宫女全都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赵楷便低声问道:
“姨娘来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外朝那些烦心事?”郑瑕抢在王锦儿之前接上了话头,又招手示意赵楷过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轻轻叹了一声。
“如今朝中风云突变,便有不少人动起了歪脑筋,想要借助旁门左道升转。你伊容姨娘便是进宫来分说这个的,这种时候少不得要借助你娘和我的力。那些大臣哪个都不让人省心,不过你还小,这些事情只可听,不可多理会,明白么?”
“我明白,郑姨放心。”赵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你和娘都说过无数遍,我不会贸贸然当出头鸟的。只是,如今蔡相公既然已经罢相,为何父皇没有重新复召高相公?政事堂只剩下三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够用的。我听说这些天外朝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就算宰相暂时虚设,执政至少也该补进去几个吧?想当初神宗皇帝和哲宗皇帝地时候,政事堂可是至少有六七个人呢!”
听到赵楷提起这个,郑瑕和王锦儿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王锦儿见四面没有外人,便轻叹一声道:“想当初政事堂有蔡相公和高相公,他们两个都是勤政的人,所以一个人至少可以抵两个,一应政务井井有条,官家自然就不会想着增设人手。可现如今这两个人全都去了,自然有些忙不过来。至于官家为什么不立刻复用高相公,这却是外朝的事,别说我和你郑姨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好对你说。记着,你不是太子,读书上进固然好,却不可对政务太过上心,明白么?”
这都是听过无数遍的大道理,赵楷自然懂得,当下便唯唯诺诺地应了。然而,等到出了淑宁殿,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的脸色却渐渐阴沉了下来。十岁出头的年龄对于寻常孩子自然是任事不懂,但是对于他这样的皇子而言,从小父皇和母妃的教导早已深深刻在了心里,尤其是他这个得到了父皇最多宠爱地人更是如此。
他和赵桓地关系还不到彼此容不下的地步,但是,照这样发展下去,谁能说得准将来?当初太宗是如何对待自己弟弟和侄儿的,他早就听内侍们说过,而如今表面地友爱能维持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嘉王殿下!”
他转头望去,见是一个福宁殿的内侍下拜行礼,立刻收起了满心的思绪,点头示意起起身:“可是父皇找我?”
“圣上让嘉王去福宁殿一趟。”那内侍显然收过赵楷的好处,见四周几个全都是赵楷心腹,便悄悄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圣上还派人去叫了太子殿下,小人刚刚听到,似乎是圣上要派人督促两位殿下习武和练习马术。”
赵楷闻言一呆,随即欣喜不已。父皇重武他是知道的,所以私底下自己也没少习练过马术,至于练武他却没有多少办法,那些班直侍卫全都不敢和他较量,他顶多也只能练练那些花拳绣腿,现如今父皇居然再次挑中了他,无疑表示在其心目中,他和赵桓并没有太大差别。
匆匆赶到福宁殿,赵桓却已经来了,赵楷上前给赵佶见礼毕,又给兄长见礼。等到一圈礼节行完了之后,赵佶方才含笑点了点头:“朕问过你们两个的师傅,无论文章还是书法,你们都比其它宗室子弟优秀得多,朕心里很是欣慰。只是如今不单单需要好才华,同样需要好身体。朕上次看过你们两个比试,全都是些不中用的花拳绣腿,架子好看却一点不实用。就是那所谓的马术,也比不上一个寻常小兵。上次禁军大比的时候,朕觉得刘琦不错,以后让他每隔一天来陪你们两个习武,再从禁军之中找一个教头就好。”
这一席话说出来,赵桓赵楷兄弟自然是心中欢喜,而旁边的一群内侍却全都是面面相觑。禁军教头全都是训练禁军地,手底下的功夫固然扎实,但问题是面对两个金尊玉贵的皇子,那个教头该怎么教?再说了,宫中侍卫当中拳脚高明的不在少数,若是不想学花拳绣腿,嘱咐一声不就行了,还有哪个人敢藏私?
然而,天子官家的心意自然没人敢去违逆,因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而当消息传到童贯耳中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忧心忡忡。诚然,赵佶看重刘琦是一件好事,但是,牵扯上那两位主儿就有些麻烦了。储位已经确立不假,但是,大宋朝可是曾经有过废太子往事的,夹杂在一位太子和一位得宠的亲王中间,万一弄出什么名堂来,别看如今风光,将来转眼便是倒霉地下场。押对宝当然万事大吉,可押错了宝呢?
带着这种忧心,他回到家里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等到晚间用完饭之后,他让人将刘琦叫到了自己的书房,把这件事好好解释了一遍,然后才郑而重之地问道:“九郎,你读过多少书?”
刘琦已经被童贯的警告弄得七上八下,乍听见这一句顿时莫名其妙:“自六岁起,爹爹就给我请了先生念书,四书论语全都念过了,其它的也略读了一些。童叔你问这个干什么?”
童贯话才出口,突然想到高俅那边有个义塾,眼睛骤然一亮:“从明儿个开始,我找个地方让你再去读读书,是否能当个儒将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该明白的事你须得尽快明白。你要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你若是不能胜过你爹,那就没意思了!”
第十七卷 第二十二章 掀黑幕连番准备
蔡京致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代州,而种师道在听到此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额手称庆。倘若不是他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只怕蔡家到时一垮台,他同样会遭殃。朝中那些文官可不管你这个武将有怎样的功绩,只要能攻击,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吝惜火力的。
好在自己没有给他们留下这个机会!
他放下手中远道而来的公文,微微一笑便命人去请赵鼎。可以肯定,这一位必定比他得知消息更早,说不定心中早就计议过了。以现如今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来看,有八成的把握能够一击制胜,但是要如何把在弦上的箭射出去,还是需要某些技巧的。
“种帅!”
几日不见,赵鼎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红光,不久前还纠结在眉宇间的愁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很显然,京城传来的好消息对于他是莫大的鼓励′然抱着决心一定要藉由这次的事将蔡攸拉下马,尽管知道蔡家父子已经反目,但是,只要蔡京还在政事堂一天,很多事情就会充满了变数。父子连心,一旦蔡攸真的要遭难,蔡京哪怕不是为了这个儿子,为了蔡家也一定会做出相应的举措。
“看赵大人春风满面,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种师道出口取笑了一句,见赵鼎满不在乎地回以一个笑容,遂不再多卖关子,“朝廷中的情形很清楚了,现如今老蔡相公去位,便是表明了圣上的决心。只是,倘若我们这个时候把那件事呈报上去,会不会激起的反应太大?要知道,老蔡相公的党羽在朝可是不少,就是趋附蔡居安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我横竖是武将不打紧,你这一次可是要惹上很大麻烦的。”
和种师道相处这么多天,对于这位战功彪炳的老将,赵鼎早已从最初的提防变为了如今的信任′说种师道调防代州只不过数年。但如今河东路禁军对其心悦诚服,足可见其带兵本领。若没有身兼知代州之职地种师道对其的,只怕他此番调查寸步难行,毕竟,朝廷官职并不是走到哪里都有成效的。给事中在有些人眼里极大,在有些人眼里却不过是芝麻大小。
听种师道口气中满是为他打算,赵鼎自然心有所动,然而←早在临行之前就下定了决心,如今蔡京既然已经不再能够把持朝堂,他更没有退却的道理。”种帅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蔡居安枉顾圣恩在先,欺上瞒下在后,若是不能绳之以法,只怕别人亦会群起而仿效。最最可恨的是,他身为朝廷大臣,居然与别人私相授受,我朝士大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种家累世忠良。并非人人都是武将。就是种师道自己,当初也曾经拜在大儒门下,所以并不完全以武人自居。听到此话立时激起了共鸣。”若是武臣在前方浴血沙场,文官却在后方卖国求荣,这确实难以容忍。蔡相公当年虽然有些事做得过头了些,但此种大节却并无筐,想不到会养出这么一个儿子!”
赵鼎微微点头,随即郑重其事地问道:“事情重大,是我即刻回京面奏,还是先直书圣上呈报,我想向种帅讨个主意。”
“这……”种师道不禁有几分迟疑,若是赵鼎直接回朝奏事。那么,此事他不过就是从旁协助而已,若出了事情也轮不到他顶缸,但是这样一来,颇有一种袖手旁观的感觉。可若是真的先联名呈报,朝廷上下必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赵鼎是文官,扬名天下是好事,但是他若在这种事情上扬名。会不会激起有些人地同仇敌忾?
一时间,饶是他阅历丰富,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脸上便露出了踌躇之色。一旁的赵鼎见种师道久久没有回答,不禁也觉得奇怪,抬头一看这位老将脸色变幻不定,立时明白了对方的考虑。
他自己是言官,原本指斥时弊,监察百官行止就是应当的,而这种事若是种师道牵涉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