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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太后,皇太妃,圣上,今日御驾亲临,臣特意从外边请来了一个歌舞班子助兴,后花厅也已经摆好了酒宴。臣知道三位向来不在意这些俗套,只希望能看在臣一片真心的份上,能够屈尊多停留一会,也好让臣尽一下仁孝之道。”
在向太后第一个首肯的情况下,朱太妃又顺水推丹,赵佶自然不会提出异议。于是,帝后三人便起身前去后园。由于早就精心布置过,此刻那一条不算宽敞的青石小道两侧,各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令人赏心悦目,也不知博得了两宫多少赞赏。就在向太后和朱太妃驻足观赏一株牡丹时,一阵清越的歌声突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耳听那如泣如诉的声音,赵佶整个人呆在了当场。当向太后出言称赞时,他方才惊觉了过来,用言语掩饰道:“十二弟真是大手笔,居然能够请来如此歌姬献艺,真是把那些乐坊的女子全都比下去了!”
赵似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谨,弯腰把三人请入了此次的酒宴之地。蔡王府的后花园本就十分宽敞,更有一个方圆里许的小湖,那用来宴请帝后的水阁便临湖而立,而湖中心还搭了一个高高的戏台,上面不时传来阵阵管弦之声。
而以赵佶的目力,早已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挺立高台,犹如一支出水芙蓉般的冰霜女子,不是含章又是谁?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无双绝艺
临近蔡王府的一个小酒馆中,此时早已经被人挤得满满当当,就连平时少人问津的临街座位也全都坐满了人。有心前来消遣的酒客见到这种架势,自然而然便调转了方向。然而,那些看似醉眼朦胧的人身上,却无一例外地暗藏着短兵器。甚至在后边的地窖中,还堆积着大量刀剑,要等待的仅仅是主事者的一声令下而已。
无独有偶,在蔡王府另一边的一处民宅之内,高俅也正和姚站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一张地形图。尽管只是未雨绸缪,但两人却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在这种新旧交替尚未完全结束的当口,大宋不能出一丝一毫的纰漏,否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与此同时,两人也同样认为,若是真的出了变故,用最大的力量把事情遮掩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民宅之内或明或暗布满了人,其中几乎全是戎装的殿前司精锐禁军。为了能确保一击中的,姚挑选的全是跟随自己多年地精锐。其中不乏有经历过当年西夏之战的老兵,因此战斗力方面绝无问题。
“高中书,蔡王府还是没有消息么?”姚已经很有些不耐烦了,皇帝进蔡王府足足有一个多时辰,里面什么章程却一点都不知道←怕的当然不是明刀明枪的暗算,里头共有数百名禁军,无论什么情况都可以顶一下子,他担心的只有那些无影无形的玩意。要知道。古来皇帝栽在这些手段上的不知凡几,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尽管有心除去蔡王赵似这个心腹大患,但高俅更加清楚,若是赵佶才登基便闹出一场蔡王府狱,那么对于一个君王的风评就会产生巨大影响。从潜意识来说,他甚至希望蔡王赵似能够知难而退,夹起尾巴过完这辈子算了。
“报——”
一个洪亮地声音震得高俅和姚同时一惊,几乎不约而同地回过了头。只见一个士卒单膝跪地,朗声报道:“启禀姚帅。高中书。我等刚刚在附近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他自称蔡王府武官,却拿不出证据。形迹非常可疑!”
“蔡王府武官?”姚眉头一扬,突然冷哼一声道,“圣上正驾幸蔡王府,若真是朝廷武官,怎么会轻易擅离职守?此人分明是另有所图!”他正想下令,却突然转头看了看高俅,用征询的目光问道,“高中书,依你之见,是将人暂时看押还是把人带来问个究竟?”
“还是先问问事情来历再说。指不定能问出一点端倪来。”除了自己家中那些心腹之外,高俅再也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辽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还不如等到事后揪出证据再作分解。
看到那个被五花大绑地押解进来的年轻男子,姚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示意部下拿掉了那团堵嘴的破布。“本帅乃殿前都指挥使姚,你是何人,竟敢冒称蔡王府武官?”
“姚……姚帅!”钟达原本就是低级武官,自然认得姚这位军功彪炳的殿帅。此刻见对方亮明身份,他自然再无怀疑。然而,他现在要说的东西事关重大,此刻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便不敢有任何大意。“姚帅,卑职乃是三班奉职钟达,奉命在蔡王府当值……”
“你真是蔡王府的武官?”
此时,不待姚有空答话,高俅立刻醒悟了过来,抢在前头问道:“圣上如今正在蔡王府,你身为武官不好好当值,突然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干什么?”
钟达被这两句颐指气使的话问得愣住了,他却不认识高俅,原本见其人一身便服站在姚身边,就想当然地认为对方也是殿前司地属下,此时一听口气又觉得不对。犹豫片刻,他只得嗫嚅着答道:“卑职奉命在身……”
“这位是高伯章高中书,圣上最为信任地臣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姚见状立刻插话道,后一句却带了两分奉承的意思。要知道,文官不比武官,他这个从二品的殿前都指挥使已经到头,最多也就指望死后再进一步,但高俅这个中书舍人却仍旧是前途无可限量,他不得不为自己预留地步。
“高中书?”钟达只是微微一愣便立刻恍然大悟,暗骂自己不领颜色。“高中书,请恕卑职眼拙!”轻轻一低头之后,他见两个押解自己进来地军士已经远远退开,连忙一五一十地说道,“属下私自离开王府实属迫不得已,我家大王这几日形同被人屡镇,形迹极为古怪。在筹备圣上驾幸的这段时间,王府中有不少闲杂人等进出,其中不无招摇撞骗的相士之辈,还暗中置买了几样古怪的玩意,听说还有一个酒壶。就在今日,大王又请来了入云阁的当红行首含章,说是要……”
“酒壶……什么,连含章也来了?”高俅此时完全把喜怒不形于色的风度丢到了脑后,几乎是顷刻间,他就想到了那一天在集贤斋巧遇含章的情景,一颗心渐渐沉入了无底深渊←当然派人去暗中查访过含章的底细,但最终结果却是不了了之,再加上之后含章再也没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他也就渐渐忘记了这档子事,如今看来。却是自己疏忽了。
匆匆考虑了一会之后,高俅一把将姚拉到旁边,低声问道:“蔡王的这种做法是否违制?”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人没有问题地话,就只是蔡王的一片真心。怎么,那个含章有问题么?”姚不愧是久经沧海的人物,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重点。不过,当年赵佶地风流名声显然更大←沉默片刻,便又低声道,“我听说,圣上龙潜之时,曾经和含章……”
“此一时彼一时……”高俅此时已经颇有些乱了方寸,脑海中满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沉默了许久,他才抬头对姚道,“姚帅,我们不能在这里坐等。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我们谁也承担不起”必须进蔡王府探个究竟?”
“高中书。这样贸贸然进去时不时不妥?”姚仍旧有些犹豫,但当他瞥见高俅铁青的脸色时,立刻改变了主意。“现在蔡王府早已由殿前司防戍,进去看看没有问题。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不要惊动圣上和两宫。”
且不说姚和高俅这边手忙脚乱,那边厢看见含章的赵佶也着实难以自已。尽管曾经无数次近距离欣赏过含章的琴艺歌喉,但是此时此刻,遥望着高台上轻歌曼舞的含章,他还是生出了一股本能地冲动。
“圣上。臣的此番准备是不是别具匠心?”赵似在一旁见赵佶如痴如醉,心中不由大为快意←往日也曾经光顾过入云阁,自然知道赵佶地那点风流韵事,这一次借着圣驾莅临王府的由头去入云阁请人,那老鸨自然是满口答应,甚至还将整个歌舞班子奉送了一整天。
“唔,有劳十二弟费心了!”当着两宫的面,赵佶立刻收敛了那副颠倒迷醉的神态,心中暗暗警惕。“太后,太妃,这歌舞和皇宫中的那些大为不同,你们认为如何?”
“官家喜欢就好,远远的我也看不分明,只瞧见有几个影子在高台上动罢了。”向太后无所谓地微微一笑,又朝旁边的朱太妃说道,“你说呢,是不是比宫里的歌舞更耐看些?”
尽管早先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但此时,朱太妃却不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几乎是本能地摇摇头道:“太后太夸赞她们了,这些歌姬不过是徒有虚名,会唱一些靡靡之音罢了。十二郎,你如今也是大人了,千万不可沉迷于女色之中,懂了么?”
赵似心头一震,差点拿捏不稳手中的酒杯,正在此时,湖中渐渐浮现出了一条直通岸边的平坦大道,而捧着瑶琴地含章,便有如水中洛神一般缓缓行来,看上去气度高雅不凡。此时,就连向太后朱太妃也被那种傲雪腊梅地美态吸引,更不用提赵佶了。
“奴家含章,向皇太后,皇太妃,圣上道安!”
听到那一句只比平常略略加了两分情感的话语,赵佶第一个恢复了镇定←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果然是技艺不凡,今日蔡王没有请错人!”
含章斜睨了一眼赵佶旁边地数十名护卫,又盈盈一拜道:“多谢圣上赞赏!”
向太后虽然也觉得含章歌舞不凡,但却不欲堂堂大宋官家和一个歌姬有太多说话的机会,此时突然插话道:“官家赞得不错,确实是歌舞双绝。来人,赠金钱百两,送这位姑娘回去!”
这句话顿时让赵佶和赵似兄弟全都愣住了,一个是认为旧人重逢有说不尽的话,一个是担心苦心筹划的好事落得一场空,因此几乎异口同声地阻止道:“且慢!”
抢在赵佶之前,赵似陪着笑脸说道:“皇太后,含章并不是寻常歌姬,她擅长的不仅是琴艺歌喉,还有一手绝佳的技艺尚未展现。来人,取酒来!”
始终侍立在赵似身后的两个心腹内侍立刻躬身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地退开。不一会儿,其中一人便各捧一个银盘出现在了众人跟前。只见那银盘之上搁着一个精致奇巧的酒壶,只是酒壶的盖子却是敞开的。
“盛唐之时有公孙大娘剑舞无双,今日便请皇太后、皇太妃和圣上欣赏一出与众不同地酒舞!”赵似见人人诧异,立刻趁热打铁地煽动道,“含章,就看你的本领了!”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危机重重
含章微微一笑,那一经犹如永冻冰山融化一般的笑颜顿时平添三分姿色↓轻轻用双手托起那个满满当当的酒壶,突然急速旋转了起来,此时,一阵悦耳的铃铛声立刻传入了众人耳畔。赵佶定睛看去,只见佳人的腰间垂着十几个小巧玲珑的银铃,那一番舞动之下,银铃彼此碰撞,发出了一阵又一阵轻鸣。饶是他往日自诩风流,此时也不由得惊诧了起来,要知道,昔日他在入云阁消磨时光时,可是从未欣赏过如此妙舞。
由于含章只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