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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他才吐出一串烟圈,笑嘻嘻的说:“谜底说来也简单,那鸟不是在唱歌跳舞吗?诸位可晓得它跳的是什么舞?”
大家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跳舞和被猎人射死有什么关系?
“哈哈,它跳的是脱衣舞啊!”话没说完,无痕月自己先被逗乐了。众人先是一呆,旋即哄堂大笑。
红线儿笑得肠子打结,伸手自桌子下头扭住无痕月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强忍着笑意嗔道:“少爷,你真是……一点正经没有!”
无痕月痛得直哼哼,脸上却仍堆满了笑容。手悄悄按住红线儿的柔荑,两人之间再无距离,心中无比的甜蜜。
红线也垂首羞笑,两抹红云飞上雪颊。
被无痕月一搅和,气氛顿时轻松下来。燕三娘子招来一干乐伎舞娘,在堂前演起了春风阁蜚声业界的“天魔艳舞”。
舞娘个个身材曼妙相貌艳丽,只有一袭透明轻纱遮体,粉弯雪股若隐若现,伴着笙歌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间妙相纷呈,众宾客大饱眼福,连声叫好。
歌舞正浓,艾尔将军终于来了。倾城忙起身迎他入席,宣布开宴。
燕三娘子击了三下掌,歌舞散去,一队白衣侍女捧着一盘盘美酒佳肴鱼贯而入,阁子里当红的姑娘也都入席服侍。
倾城劝了一轮酒,余下的应酬交给燕三娘子。自己伪称方便,出了雅间,在回廊中负手而立。不一瞬,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艾尔将军来到身旁,一脸羞愤之色。
“古·撒罗实在目中无人!”不待倾城询问,他就忿忿的说开了。
原来他今晚亲自去邀请古·撒罗赴宴,不成想被他放了鸽子,丢在客厅中不闻不问,连杯茶也不招待。
艾尔一说要见他,管家便说:“今日是二老爷的祭日,老爷正在祭奠亡弟,请将军稍候。”
从黄昏一直等到日落,古·撒罗还没祭完,艾尔实在等不及,只得独自来春风阁赴约。
倾城听罢,冷冷一笑,沉声道:“古·撒罗连将军的面子也不给,当真要与在下不共戴天了。”收敛笑容,转过身来,洒脱的一笑:“仁已至义已尽,随他去吧!军部大人执迷不悟,万一将来有三长两短,在下也会很难过呢。”
银色的眸子中泛起杀机,艾尔不寒而栗,忙移开目光。
两人再次入席,燕三娘子正帮倾城占了主人的座位斟酒布菜,倾城便搬了个锦墩,坐在她身后。
见他面色好些了,燕三娘子便摸着他的手调笑道:“你们看,还是我叫的姑娘最俊俏。”众人失笑,无痕月跳出来嚷着要艾尔和倾城罚酒三杯。艾尔哈哈一笑,三杯酒一口气干尽,赢得满堂喝彩。
轮到倾城,燕三娘生怕宝贝弟弟吃亏,跳起来打抱不平,要替倾城。
无痕月坚决不允,大声道:“君上,不喝这酒,您不光是拂了我岳某人的面子,三堂和军部也面上无光!”
话音方落,艾尔将军故作惊慌的截道:“岳老板莫开玩笑,喝酒是喝酒,生意是生意,不要混为一谈!”
无痕月醉眼惺忪,驳道:“这就是将军的不对了,三堂和军部这笔买卖,君上可是担保人。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如今买卖做成了,担保人功不可没,几杯薄酒,寥表谢忱。君上不喝,姓岳的无所谓,难道连军部古·撒罗大人的面子也不给?”
倾城只得苦笑着接下三杯美酒,一一干尽。两颊绯红,海蓝的眸子中也蒙上一层水淋淋的朦胧。
倾城本就容颜秀丽,再添三分醉态,更加楚楚动人,娇艳不可方物。座上众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看得直了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燕三娘子虽是妓院老板,内心里却最讨厌好色之徒,何况又是对她心肝宝贝的义弟?于是更加火大,决心替倾城出口恶气。
打定主意,燕三娘子凑到倾城耳畔,低声问道:“好弟弟,要不要姐姐替你出气,把那姓岳的灌得连妈妈都不认得?”
倾城强忍着笑意,低声道:“当然求之不得啦,好姐姐,小弟正想请你出手呢。”酒意上涌,不由得心中一荡,在她圆润可爱的耳垂上偷吻了一下。
燕三娘子早就有些情不自禁,被他出乎意料的一吻,登时心如鹿撞,身子如触电般瘫软无力,意乱情迷间长袖一卷,竟把面前的酒打翻。
清理了残酒,燕三娘子又想起倾城的托付,起身向无痕月叫阵。
无痕月也不是省油的灯,把烟袋往后腰一别,捋起袖子,豪气干云的道:“我岳无痕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你个妇道人家?来来来,燕三姐,今晚小弟舍命陪君子,咱们不醉不休!”
燕三娘子毫不示弱,先给自家杯中斟满,待要给无痕月斟,却发现壶已经空了。正要叫侍女上酒,却被倾城拦住,把自己的酒壶递给她,让两人干杯对饮。
一巡过后再斟,酒一入口,燕三娘子顿时蹙起秀眉。
三十年的桂花陈酿淡如白水,哪有半点酒味?方要质疑,却被倾城拉住。只得不再声张。心道:“难不成好弟弟是怕我过量,才把酒偷换成水?”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情理:“倘若如此,那姓岳的小子岂非也永不会醉?这酒,还拚得有什么意思?”
踌躇之间,两人又对干了几杯白开水,燕三娘子面不改色,无痕月却越发醉态可掬,疯话连篇。
燕三娘子满头雾水,端起酒杯看了又看,的确是水呀?
倾城见她满脸狐疑,忙捉住纤手,在掌心写下“假戏真作”四个字。燕三娘子恍然大悟,扭头妩媚的一笑,反手握住倾城的手掌,亲密捏了一下。
一壶酒喝干,侍女又送上一壶,倾城起身接过,默运内力,顷刻间将酒精蒸发,一壶美酒只剩下大半壶清水。
三壶水酒喝罢,燕三娘子面若桃李,“醉”眼朦胧,无痕月两腿一蹬,直挺挺的滑下椅子,吐得一片狼籍。
红线儿怕他酒后伤风,也一并退席伺候。侯师道叫了轿夫,两人扶着无痕月告辞了倾城等人,登轿回府。
路上无痕月大吐特吐,拉着红线儿的手含含糊糊的说:“红……红线儿,你……你可知道,今晚,你家少爷……做……做成了笔大买卖!”
不待红线儿说话,他又大声道:“我们三堂,捐……捐金币一百万!等到将来……乌……乌鸦领光复!军部就按一枚金币一顷地,卖给我们……一——一百万顷良田!”
话一出口,红线儿和侯师道同时色变。一枚金币一顷地,这买卖着实划算。再想细问,无痕月已沉沉睡去,手还紧揽着红线儿的柳腰,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半个时辰后,侯师道出现在“金记总部”一间秘室中。
听了他送来的消息,金百万欣喜若狂,心道:“如此便宜的买卖,怎能让姓岳的独占?”
立即下令:“火速从白虎金记总部调集大批钱款,以捐献的名义送交军部。”
当负责军需的艾尔将军接待了他后,金百万立刻提出战后的好处。艾尔皮笑肉不笑的递出一张募捐合约书。
“义捐、义捐,还能有好处?金老板真会开玩笑。”
金百万微微一笑,把“合约书”推了回去,探过身子,自信满满的道:“开玩笑的是将军您才对。义捐合约小人可不敢签,要签,也得签和‘三堂’一模一样的!”
艾尔将军无奈,只得又在文件后头附加一条:其他附加条件,参照帝国与三堂所签契约,所有条款,全部相同。
翌日,帝都三堂与金记义捐巨款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帝都商界。又有几位参加春风阁夜宴的闻人政要提及,“岳老板席中曾隐约提到,三堂与军部似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事关战后的土地抛售……”
于是帝都商贾闻风而动,无数笔巨款争先恐后的送到军需部。而“与三堂同样的捐款契约”也雪花般的签了出去。
有三堂和金记打头阵,再加上那一枚金币一顷良田的谣言,众商人争先恐后捐款,甚至连白鹤、龙雕、栖鸿、归燕、鸵鸟、百灵……诸领地的商贾也闻风而动,不远千里赶来排队捐款。不到一周,军饷已绰绰有余。
就在商人们对“北伐”充满期待时,一桩爆炸性丑闻震惊了帝都朝野,而这丑闻的发源地,正是帝国军部。
第三章秋水窥情
且说那日春风阁夜宴。无痕月醉后,众人也无心再饮,草草散席,各自回府。下人撤下残席,奉上香茗,燕三娘子捧着热茶在倾城身旁坐下,笑吟吟的道:“好弟弟,今晚姐姐可帮了你大忙哩!还不快谢谢人家?”
“嗯,要谢要谢,大恩不言谢。”
“你——没良心的坏东西!”
“呵呵,三姐,这件事不忙谈,我还有一件事麻烦您呢。”
“那就快说呗?你交代下的活,姐姐还能不赴汤蹈火?”
“倒也不难,”抿了口茶,倾城笑道:“帮我查一个人。”
“哟,谁呀?”
“军部大当家,腾龙将军古·撒罗!”
“他?这个……”燕三娘子沉吟不语。
“怎么,有困难?”倾城大感泄气,叹道:“无论如何得跟他谈谈。”
“这有何难?”燕三娘子话锋一转,胸有成竹的笑道:“别人我不敢说,这古·撒罗嘛。嘿嘿,好弟弟,你今天算是来得巧了!”
“怎么?古·撒罗也在春风阁?”
“非也非也,”燕三娘子指向窗外,“他在隔壁。”
隔壁是“秋水轩”,与“春风阁”、“不退楼”都是燕三娘子名下的产业,乃是帝都城里第一流的客栈,不但饮食起居水准一流,因隔壁就是春风阁,叫姑娘办花酒甚是便利,南来北往的王孙贵族、富商大贾旅经帝都,每每驻足于此。
牵着倾城的手,燕三娘子轻车熟路,穿堂过户来到“秋水轩”,掌柜的见老板娘亲至,忙不迭的跑过来招呼。燕三娘子吩咐他不要声张,低声问道:“军部大人今儿可来过?”
“回夫人,内院三十二号房,正歇着呢。”
“很好,三十一号房可还空着?钥匙给我。”
拿了钥匙,燕三娘子和倾城来到三十一号房,锁上门。倾城知道古·撒罗就在隔壁,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贴在墙壁上偷听,果然,交谈声隐隐入耳,仿佛是一男一女。
燕三娘子蹬掉小弓鞋,爬到床上,冲倾城笑道:“傻弟弟,到这儿来。”
只见她把床帷子掀开,一眼拇指粗细的圆洞现了出来。洞口镶嵌了西洋镜,揭开镜子上糊着的黑纸,凑眼看去,三十二号房纤毫可见。
“三姐,你真行!”倾城不禁赞叹。
“嘴上说得好,心里怕是在骂姐姐缺德,闲着没事偷窥房客吧?”
“哪有?人家说的是真心话。”
燕三娘子白了他一眼,微笑不语。开客栈的最怕遇上歹人,特别是在帝都城里,各色人等俱全,表面看着光鲜,谁知道他其实做的什么买卖?若是大盗、反贼入住,一旦东窗事发,客栈岂非遭株连?燕三娘子在豪华客房内设下机关,正是为了预防万一。
当然,这些生意经,没必要说给倾城,径自凑过头去,和他挤在一起偷窥。
“三姐,我认得,那黑衣汉子就是古·撒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