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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疾手快地拾起来,再抬头时,道人一个空翻不见了。她正欲跃回去帮助顾十三,忽听脚下轰的一响,一团火光闪出,顿时四面都是火药爆炸的声音。烟雾弥漫,不见人影,火光与硝烟将她与顾十三远远地隔了开来。
顾十三忙中回头,大声道:“书到手了?”
勉强还能辨出顾十三的影子,荷衣将书往空中一掷,道:“书给你,接住了!不要往我这边来,我已中了埋伏!”
他伸手在空中一抓,将书抓在怀里,不顾身后围上来的人群,拼命向荷衣跑过去。
跑不了几步,那一群人已发疯般地将他团团围住,无数颗暗器向他打过来。他咬咬牙,只好回过头继续厮杀。
他的眼却一直观注着荷衣的动静。
他看见她一步一跳地躲着自己身边不断爆炸的火弹,还看见她的前面不远处另有一个白衣女人也在奔跑。
那女人的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显然就是布置炸药和引信的人。他不禁微微有些放心。只要跟着她走,荷衣一时还不会有危险。放炸药的人总不能把自己也炸死罢?
一阵大风吹来,硝烟略散,他看见荷衣跟着白衣女人进了一个山洞。
四处都是防不胜防的炸药。轰隆声不断地传过来,她看上去很狼狈,显然已是无路可去。
他的心猛然一沉。
洞很暗,传来嘀嘀嗒嗒的水声。
借着白衣女人火折上的微光,她看见几个巨大的石乳从半空中垂下来。地是湿的,倒处是水,石笋从水中一根一根地冒出来。
洞外不断地传来爆炸之声。
她们走了几乎有一炷香的工夫,洞很深,很闷,尽头似乎还在远处。
那女人忽然站住,转过身子,冷笑着看着她。
“你应当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她道。
她长得很美,修长的脸上有一双媚得惊人的眼睛,柳叶眉斜飞入鬓,丹唇皓齿,长发盘起,上面插着一根水晶兰花的簪子。
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巨大的针筒。
荷衣曾在唐十的手中见过这种针筒,不过这一个却要大得多。黄澄澄的外壳竟是纯金打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暴雨梨花针?”
那女人得意地笑了:“当然不是。这针筒的名字叫做‘萧然散发听秋雨’,比起昔年的暴雨梨花针有了更多的改进。唐家花了很多心思才把它弄到手。”
荷衣又笑不出来了,道:“它管用么?”
女人道:“正想在你身上试一试。”
荷衣道:“你和霹雳堂有什么关系?”
女人道:“方霁是我的父亲,我叫方竹佩。”
荷衣又笑了起来:“你若想试一试它的威力,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方竹佩就毫不犹豫地按动了机括。
她的手很快,却快不过荷衣的剑。
长剑一挥,那手就飞了起来,“叮咚”一声,明晃晃的针筒掉在地上。
白衣女人的脸痛得扭曲了起来。她倒在地上,挣扎着。
看着她疼痛的样子,荷衣有些不忍,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扔了过去:“你若还不想死,就快些把药涂上。”
方竹佩鄙夷地将药瓶往水里一扔,冷笑道:“你以为你走得了么?”
“我为什么走不了?”她淡淡地道:“外面的爆炸声已渐渐停下来了。”
“外面虽停下来,里面的却要开始炸了。”竹佩忽然狂笑了起来,笑声在洞中可怕地回荡着:“阿渊!你听见了么?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荷衣吃惊地看着她。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山洞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硝烟之气充溢着,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一时间,天地摇晃了起来,巨大的钟乳石一根一根地从空中砸下来!
洞口已全被死死地堵住了。爆炸的声音却没有停顿,还在接二连三地响着。
巨石坠地,土块崩塌,连竹佩手中的那一线火光也快要熄灭了。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竹佩,颤声道:“你……你将我引进来,竟……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想要了?”
“说得不错!我早已不想活了!”她的血已经流尽,这是她最后的一句话。
火折子灭了,四处一片黑暗,只有炸药爆炸时的电光频频地从不远处传来。
她忽然感到了死亡般的恐惧。
无处可逃,她已明白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别了,无风。”她把他送给她的红豆项链从怀里掏出来,放在口中轻轻地吻着,闭目等待死亡的到来。
“轰”地一声巨响。顾十三看见那座山颓然下沉,几乎塌陷了一半,洞口已被巨石与飞土埋得无影无踪!
他愣在当地,略一分神,“哧”的一声,腿上已中了一剑。
他发狂般地挥剑回击,眼前血花乱溅。他满身是伤,开始在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有只手拉了他一把,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跟着我走!”
他一转头,看见了小傅。
“楚荷衣呢?”他替他杀开一条血路,一面狂奔,一面问道。
“死了。”他黯然地答了一句。
……
庚午年十一月十八日,唐门刑堂堂主唐潜以“玩忽职守,循私纵敌”之罪被处以家法。剥去堂主职位,罚没一半家财,入密室囚禁两年,面壁思过,以期悔改。
第十三章 日照空山
石泉淙淙。
那小小的渔村里有几株老树。
老树之下,是一间闪着灯火的小屋。
推开小小的屋门,可以看见一道白水。
白水上架着一个小小的木桥。
木桥年久,挑水走在上面咯吱作响。
十一月初十。入夜。一轮明月宁静地挂在天上。
她一张开眼,就看见了两张脸,两张很老很老的脸。
一个老太太,一个老爷爷。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老爷爷的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也好奇地看着她。
“姑娘,你终于醒了!”
老爷爷的脸红通通的,笑眯眯地把汤递过去。
她往床上缩了缩,小声道:“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村子叫做石溪村。”
“哦!”她仍然是一脸迷惑。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颤巍巍地问道。
她努力地想了想,脑中一片空白,却不想让人知道她在犯傻。眼珠子一转,看见小木桌上供着一个观音,又看了看窗外的月亮,道:“我姓关,叫关月。”
讲完这句话,她不由得喘起气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老爷爷连忙道:“你先喝了这汤再说话。”
她很饿,把汤喝完,又吃了两个饼子,才觉得有了一丝气力。
“你……发生了什么事?是洗衣裳不小心被大水卷进了江里,还是坐船失了事?”
“我不知道……哦,大概是我坐的船……翻了,我就掉到了水里。”
“可怜的人儿。”老太太叹了一声:“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就送你回家。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我……我没有家……什么人也不认识。”她一听,惶急地道:“我没有地方可去,求求你们收留我。”
老太太和蔼地笑了:“我们都是穷人,日子过得很苦。姑娘你……不怕吃苦么?”
“我不怕。”
“我们是这一带的渔民,以打渔为生的。”老爷爷道:“我们没有孩子,所以这么老了还要打渔。你若不嫌弃,就替你奶奶在家里做点针线活儿罢。有我们一口饭吃,也决少不了你的。”
她跳下床,在两位老人面前跪了下来。
“多谢爷爷奶奶好心收留我。我……我一时想不起来我还会做什么事情……不过,我会慢慢想起来的。”她轻轻地道。
“可怜的孩子,一定被大水冲昏了头了。”老奶奶将她拉起来,把她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她看见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忽然问道:“我睡这里,你们……你们睡哪里?”
“不要紧,你不要担心。柴房里整理一下也可以睡人。枕着稻草睡觉可香哩!”
她一骨碌地爬起来,道:“怎么能让你们睡柴房呢?我去睡。”
柴房上的床早已铺好了,她一骨碌地钻进被子里,笑眯眯地道:“稻草真的好香啊!”
“傻孩子,看你乐的。”老奶奶笑得很慈爱:“快些睡罢,你在水里泡了太久,不免头昏乏力,到了明天就好了。”
“嗯。”她乖乖地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地道:“到了明天真的就好了么?”
她不爱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
“他要见你。”谢停云心情沉重地拍了拍顾十三的肩,“他一直都在等你。”
三位总管静悄悄地候在廊上,蔡宣站在一旁。
所有的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顾十三。他刚从唐门赶回,满身是伤。
“他总是要知道的。”
“当然。缓着些说……他……只怕受不住。”
“明白。”
他硬着头皮走进屋去,看见慕容无风静静地坐在书桌的一角。
他的脸苍白得可怕,目光直直地盯在顾十三的脸上。
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绝望,显然已猜到了什么。
“对不起,我没能把她带回来。”顾十三直截了当地道。他一生坎坷,从市井中挣扎而起,本对一切得失无所畏惧。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手足冰冷,如临大敌,十分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面前的人茫然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身子却颤抖了起来,仿佛正在竭力掩饰某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过了片刻他结结巴巴地道:“你是说……你是说……”
他把事情的经过简短地讲了一下,尽量略掉惹人伤心的细节。
他垂着头,默默地听着。
段十三满怀歉意地看着他,明白自己的话正如一道重锤砸在他脆弱的心脏上。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末了,声音却忍不住有些颤抖:“她……去的时候……没……没受什么罪罢?”
“没有,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他轻声道。
“她最后……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不想看见你那么辛苦,你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很珍贵。”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好像给雷电击中了一般,喃喃地道:“我错了!我不该让她太担心……她一直不肯相信……”他忽然抬起头,悲伤地看着他,“我只是个没用的残废。她的每一天都比我珍贵千倍,是我浪费了她的生命,是我害了她!”
“你不该那么想。”他长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的情绪无法平静,却又是一如往常那般一声不响。顾十三只好紧张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满头大汗的人。感到他的悲伤巨石般地从自己的心头碾过,一时间胸中窒闷难当,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去休息罢,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慕容无风颓然地道。
“这是她托我给你带回来的书。”他把那本封面上全是血的书放在书桌上。
那里面有荷衣的血,也有他的血。
不敢再看他悲伤的样子,他一扭头,掀帘走出门外。
门外的人心急如焚地看着顾十三,见他出来,小声道:“谷主他……”
“他很难过。”他只好道。
话音未落,屋内传来呕吐之声。
几个人同时冲了进去。
云梦谷的人心惊肉跳地等待着慕容无风病情的好转,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