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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鸦雀无声。
此时座位上的都是甘洛的大臣,能说上话的就只有刹紫国右丞叶林梗,众人都把目光放在叶林梗身上。叶林梗苦胆都快挤出水来,动了动嘴皮,却连话都吐不出来。
“慕尼,特尔邦托,你们两人对这些舞娘不满意吗?”
这两个须发俱白的老臣干瘪着嗓子,揣摩着布尔克地用意,自嘲地笑着说:“陛下,臣等岁数已大,吹着寒风,只能喘气,实在是有心无力。”
布尔克呵呵一笑,起身过去,拍着急忙半跪着迎接的老臣的肩,环顾四周,缓声说:“谁能邀得她们同意与你共舞,那她就属于你了。”
众人惶惑地低头。
布尔克转首,对两个老臣轻声说,“我给你们个特权,可以先选一选。就别在这里打扰他们的雅兴。”
布尔克看着夜色中的星空,“无论是有心无力,还是有力无心,都不要推托。叶元老酒也喝了不少,到我那里喝两杯醒酒的茶吧。”
叶林梗就与屁股上被火红的烙铁烙上般,立刻跳了起来,感觉这个举动与议事元老成员的身份十分不符,稳了稳:“那太好了!陛下收藏的红叶茶可是让人悠然神往的妙品。”
拉上窗幔后,射出的灯光被隔断,就像一道神秘的闸门落下,下面甲板上的说笑声又开始了,远远传到船中四楼之上。
叶林梗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越接近布尔克,越了解他,就越感到害怕。普通人感觉不到那股在帝王的威严掩盖下的冷厉之气,精通与动物沟通的叶林梗却能象看实物一样察觉到。今晚,冷厉之气更增了几分。
布尔克拿起盘龙木架上的长剑,抚摩着剑身,黑红色的铭文从剑身凸起,数百根儿臂粗的蜡烛无风自动,烛光尽淡,“从魔界出来之后,就再也未曾用过这把剑。”
叶林梗不自觉地在发抖,嗓子蠕动:“陛下,监控的蛇没有能够回来。”
布尔克的手指沿着剑脊滑动,铭文又缩回了剑身,室内陡得明亮了许多。外面的大帆却似乎被一头无形的巨兽撞上,咯吱一声大响中往外横了过去,急劲的海风推在大帆上。两人合抱的主桅杆底座上密密绞着的粗缆一根根地绷紧,往桅杆中陷了下去。
在布尔克将剑放下时,叶林梗觉得空气才从凝固恢复了流动。
“你可以下去了。”布尔克坐入躺椅中,闭上眼睛。
虽烛光使大厅亮如白昼,却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独享这份光明,远处的欢歌笑语就象一堵高墙,将他们的欢乐与烛光边的布尔克的孤寂隔开。布尔克的手从眼角轻滑到颈部,肌肉还记得往日火辣的疼痛,往里自动的收缩。
屈辱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树林深处,几个体形硕壮的魔族少年在用魔法武器拼斗,一个瘦弱矮小的人族小孩躲在远处树后羡慕地看着他们手中武器喷出的青色与黑色的光芒刺倒了大树。
树下的小孩咬了咬嘴唇,往林边高岩下的矿山跑去。
一大群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的半兽人,半魔族,类人族奴隶在矿山上木然的挥锤敲打着矿石,只有一个面部虽被灰尘遮蔽,轮廓美丽的女人不停地望着东边的峡口。见小孩跑入,连忙用手拍去衣服的尘土,想拥抱他。
小孩一把把女人推开,“废物!我要一把匕首。祢能做吗?”
女人愣住,为难地说,“不行的,奴隶是没有使用武器的权力的。被发现带着武器会被处死的!”
“祢是废物,祢才是奴隶!我不管!快给我做一个。”
女人仓惶地看着高处棚内长相凶恶丑陋的监工,监工垂涎地看着女子,流下一大串口水,女人低下头,“不要这么大声,小心监工听见。我给祢做就是了。但你一定不要让族内的小孩们看见。”
两个月后,小孩从女人手里接过那打磨光滑,闪着青色光茫的小匕首,踢了女人一脚:“这么久!祢真没用。”
神色憔悴,眼窝深陷,背上隐现抓咬痕迹的女人眼里涌起怒意,小孩吓得退了几步。
女人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柔和,摸着小孩的头,再次叮嘱道:“千万不要当着其他族人玩这把匕首。”
被女人的气势所迫,小孩不情愿地点头,转身跑开,当在路上看见那几个魔族的少年又在拼斗,忍不住摸出匕首来,“我也有了。”
一个强壮的小孩挥手就把匕首硬夺过去,魔法刺刃轻易地将普通的匕首切为几块,然后将那个瘦弱小孩一脚踹倒。
瘦弱的小孩气势汹汹地去找女子:“祢真是个废物,打出的东西连人家一下都挡不住!”
女子的脸色马上就白了。
不到半刻,几个穿着血红重甲的魔兵将小孩提到了城堡中。正中坐着,撕吃着烤半魔人肉的黑鳞三角的魔族喝下一盏才放出的热血,“废物生的东西果然也是废物!先给他打上四十鞭子。”
当看到用炭火烤红了的血色磷片长鞭,小孩已经吓得呆了。一直被卫兵扭着双手,软弱无力的女子却突地挣脱了魔兵的手,扑到小孩身上。火红的鞭子落下又扬飞,女人疼得满地滚动,却依旧尽力护住小孩。
四周的魔族看得很兴奋,哈哈大笑。
面对着伤口布满浓水的女子,监工改变了态度,凶暴地常常挥鞭子取乐,女人再也无法支撑,一天天的虚弱。小孩天天去看她,女子的表情也从痛苦到喜悦和满足。
布尔克的手颤动,一鞭就让自己三个月都疼得说不出话来,附带的诅咒更让伤口一年里从未愈合。现在肌肉都还记得那份疼痛。
那些话现在也与那疼痛一样刻骨铭心:“你要记住,你本应该有一个父亲。而他却是我们的敌人!是他带给你一切的无能,一切的痛苦。你要替你自己复仇!”
在当上族长后,布尔克最先做的事就是翻阅卷宗:“第四十七代族长魔特之女魔丝娅参与执行特级任务,成功。负伤濒死时被一人族雄性当做蜥蜴族人所救。魔丝娅回报,自己当时无力杀掉那个人族雄性,………”
“四十八任族长魔科多接到辅祭大人命令:扰乱十五个废物的国家。魔科多族长拟派魔丝娅前去执行简单的刺杀任务。魔丝娅提出她有更好的方法,通过甘洛控制那些废物国。这项提议得到铺祭大人的同意。”
“她加入亡灵法师法瑞特的实验,与人族的身体揉和。实验后魔丝娅失去了力量变成了废物。她去吸引甘洛新的废物长的注意。魔丝娅变成废物后,甘洛的新废物长虽然喜欢她,但却无法面对其他废物的压力,因而计谋失败了。(旁注:如果魔丝娅不做出那么愚蠢的决定,放弃力量,那些废物那敢拉半个屁出来。可见辅祭大人的话:”只有力量才是真实的!‘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辅祭大人非常欣赏魔丝娅,问她愿不愿意使用完成特级任务后的奖励,让法瑞特将她身体的废物部分变成烈火兽的部分。那样她不仅能够恢复力量,还有可能击败魔科多族长。魔丝娅辜负了大人的期望,居然选择了与新废物长呆在一起,要求不要打扰他们。辅祭大人大度地同意了,只附加了一个小条件:如果那个新废物长对她的所谓爱情是真实的,那看到魔丝娅与其他人的交配肯定无法容忍。只要那个新废物长还算是个雄性,杀掉了与她交配的雄性,就将不再打扰她与那个废物长那种让我们听了直冒酸水的长期交配。”
“然而,废物的想法是无法理解的。甘洛的废物长居然真的不杀那个人,虽然他看上去很愤怒。魔科多族长给了魔丝娅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她选择与蝎毒神兽交配,重新获得力量,就可以让她重返吾族。可惜,她居然为毫无能力,必须淘汰的幼崽放弃了。果然,成为废物后思考方式就与我们不同了。她甚至在自己的幼崽死去后,跑出去找来了一个象她幼崽的人族幼崽。最后,她被族人所唾弃,死得连废物都不如。(旁注:这验证了魔科多族长的一句话:如果废物不听话,先给他一顿鞭子,如果还不听话,再给他一顿大锤。这样至少废物还可以变为食物。)
布尔克的眼里风暴消去,摸着手中的匕首尖:“我答应过祢,要让爱我的族女得到幸福。但祢也告诉过我:只有力量才是最忠实的!如果她们真与罗宾交配,我是绝不容情!魔丝娅,祢同意吧!?任何一个爱我的族女,她的一切都必须属于我,由我支配!”
甘洛首辅府里,一座靠近荷花池的书房,黄色的光晕透过薄薄的沙窗,在夜雾中孤单的闪烁着。
“大人,”手持蜡烛的蜥蜴老人打着哈欠说:“已是深夜了,早点休息了吧?”
正翻看着卷轴的蜥蜴人头也不抬,拿过蜡烛,挥挥手,“你下去休息。”
蜥蜴老人拉上窗帘,“大人,夜深天凉,……”
“再见。”翻着卷轴的锦袍蜥蜴人眼光依旧盯在卷轴上。
蜥蜴老人张口欲言,见锦袍蜥蜴人神情专注,只好往外走去,在门边停下脚步:“大人,明日六时准时吃早餐吗?”
“是了。”锦袍蜥蜴人突地想起了,转头微笑说:“这段时间你已经很累了,从明天起休假十天。”指着门边桌上的红木盒子:“那是我的一点礼物,法陀娅尔明天出嫁,我都抽不出时间,十分抱歉。请你把我的祝福带去。”
蜥蜴老人哽咽着说:“大人,小女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该让大人多操心了!明日早点依旧吗?”
锦袍蜥蜴人摇头:“十天,一天都不准少。”
“是!”蜥蜴老人用力地一点头。
等蜥蜴老人的脚步声远去,锦袍蜥蜴人缓缓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说:“阁下有什么事?”
我瞥瞥脚下的水迹,现出身形:“埃尔顿,你好。”
“是……,是你!”埃尔顿一怔,精干枯瘦的面容立刻浮现出笑容:“原来是罗宾兄弟。当真想不到!”
我点头一笑。
埃尔顿扫开桌子上的卷轴,从旁边放着的食物盒子里拿出酒菜来,“呵呵,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很晚才吃饭。我去叫厨房再做些热菜来。”
我拿出盒子中的两个青釉瓷酒瓶,“不要劳神了,这些菜就让我垂涎三尺呢。我么,是为要紧事而来。”
埃尔顿挥手止,笑着住我的话,“先喝几碗再说吧!”给我斟了一碗,“第一碗,是感谢你在龙之国帮助我们。”放下酒瓶,自己先干了碗中的酒。
我一怔,捏着碗一顿,看看埃尔顿,一口饮下。
埃尔顿又给我斟了一碗,“这是为风狼佣兵团喝彩,尽管他们还没有龙之国的边防军那么强,但他们与甘洛的骑兵团帮助我们提前结束了战争。蜥蜴人会记住他们的!靠英勇赢得荣誉是每一个战士所追求的;但靠英勇赢得和平的战士才是真正的勇士!你让一批勇士来,我感激你。”
埃尔顿晃晃酒瓶,换了一瓶,又给我斟了一碗,给自己也斟了一碗,“这碗,就算给你接风洗尘。”
“等等。”我收敛笑容,说:“你很累了,饮多了不好!”
“贵国不是有句老话吗?‘今朝有酒今朝醉。’”埃尔顿手摸上碗:“我虽年纪大,豪气却不比你们年轻人差,我先喝。”
我手急动,按在他的碗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