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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淡了当日的那滔天恨意,会忘了鹊应死时是如何让她痛得撕心裂肺,她不敢忘。
所以当柳江南用鹊应来威胁她时,哪怕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还是几乎乱了阵脚,这一次的冷霜未有半点假装,她是真的动了怒气:“柳江南我告诉你,我此生最恨别人威胁我,如果鹊应出了什么事,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那就解了安儿身上的蛊!”柳江南似乎抓住了齐倾墨的把柄,大肆利用。
“我们来算笔帐如何?鹊应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可是她毕竟已经死了,能不能救活她连你都没有把握。而柳安之还活着,只是活得极为痛苦而已,你说,你拿一个死人要挟我救一个活人,我们两谁的筹码多一些?谁的底气又硬一些?”
齐倾墨诡异地笑望着柳江南,所谓君子义气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句废话,她可不在乎说谎这种小小的罪过。
“你!”眼见齐倾墨不为鹊应所动,柳江南也急起来,放眼看去,这世间唯一能威胁到齐倾墨的人或事也就只有鹊应了,如果她连这个也不在意,柳江南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救柳安之的事吗?”齐倾墨冷冷道。
柳江南看着齐倾墨久久不说话,眼中全是挣扎与无奈,他十分肯定齐倾墨叫他做的事,会毁掉他辛苦创立十多年之久的根基,从此与他指点江山的美梦再无缘分。可是在儿子和荣华富贵之间,他只能选一个。
而且,他从来不怀疑,一旦他做出了决定,齐倾墨决不会给他半分反悔的机会。
齐倾墨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看着,她有的时间消磨,可柳江南就不一样了,柳安之痛苦的哀嚎声就在耳边,时时刻刻锥痛着他的心,拷问着他这个父亲的良知。
墨七在旁边看了许久,忍不住转过头不肯目睹这一场残忍得毫无人性的交易。柳安之此生就个悲剧,在自己最喜欢的女和父亲之间痛苦抉择且不算,最后还沦为了齐倾墨与柳江南商定某事的棋子。
听闻那曾是一个傲气万分的男子,临澜国国都丰城多少达官贵人他都不曾放入眼中,无数闺中女子芳心暗投他亦不屑一顾,从未惧怕过任何人,见皇上可不下跪,入金殿敢与太子齐位,唯一一个敢与萧遥一比逍遥的逍遥人。
那般身若琉璃,心似菩提的人儿,如今却落得这般凄惨的境地。
这世间啊,多的是弄人的造化,苦的是造化的弄人。
而齐倾墨做的事,比这弄人的造化更令人心中发苦。
“你要做什么?”过去很长很长的时间后,柳江南终于认命,俗世中的富贵再加身,他最多能再享受个二十年,可是儿子没了,他也不过是一个鳏寡孤独的老人,再多权力和荣华,又有何用?
齐倾墨嘴边不着痕迹地抿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柳江南,你可想好了?”
“安儿是我儿子,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齐倾墨,果然我还是小看了你的手段,你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这般心黑手狠吧?我柳江南活了一辈子,都自愧不如。”柳江南一下子颓废下来,迟暮老人的沉沉死气萦绕在他身上,透着灰败。
齐倾墨并不介意他话语中的言词嘲讽,只是沉默地说道:“想要我救柳安之,只需要你向殷笑闻说一句话。”
当萧天离听闻齐倾墨中毒昏迷的时候,惊得手中的茶杯都掉了下来,滚烫的茶水烫了一身浑然不觉,顾不得莫百衍的劝说直往清风楼冲去,紧绷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不懂,有柳安之在齐倾墨身边,还有什么人能毒得到齐倾墨?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毒是柳安之下的。
这个猜想一出来,他几乎恨不得生生砍死柳安之才好,明明知道齐倾墨信任的那么少,明明知道齐倾墨哪怕对他柳安之有一千个一万个怨愤也还是恨不起他来,明明是因为信任才肯带他入宫而不是什么狗屁守护者的原因,可是柳安之还是做出这种事!
柳安之,你怎配得上齐倾墨对你的一片信任!
她甚至恨我,恨天下所有的人,都不忍恨你,这份真心你怎能辜负!
萧天离甚至都记得,当初在临澜国齐倾墨最信任的人不是自己,而柳安之,可是就这样的柳安之,将齐倾墨在这在异国他乡的皇宫里,陷入困境!
莫百衍好不容易赶在萧天离前面,双手展开挡住他的去路,脸色惨白颤抖着有话不敢说。
“滚开!”萧天离怒吼一声。
“不是,爷,还有个事我没说完。”莫百衍的声音罕见的颤抖着,这在他身上几乎不可能发生。
“不管什么事以后再说。”萧天离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莫百衍,他几乎要挥拳打上去。
“爷!”莫百衍一把拉住就要往前冲的萧天离,眼中全是不安和震惊:“爷,齐小姐有身孕了。”
☆、第279章 身孕揭开
纷纷扬扬的雪一直连绵未停,只是或大或小,银妆素裹的大地分外妖娆美丽,红梅傲然而立,那点红色像极了齐倾墨嫁给自己时,那一天的喜庆。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似乎那也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齐倾墨与他结成了一场最不像婚事的姻缘。
“你说什么?”萧天离站在这茫茫雪地里,只觉如遭雷击,耳边一声轰响,整个天地都不再存在,脑中一片空白。
“我说,齐小姐怀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莫百衍满目担忧,看着明显被这个事实轰击得不能回神的主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怕他一发疯,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齐倾墨有喜了,三个月,按时间推算,刚好是她被逼得不得不逃离临澜国的时候,孩子是他萧天离的,而齐倾墨,整整三个月,不动声色不露分毫不曾向任何人提起!甚至没有想过要将此事告诉自己!
那一封交由自己的信里,未曾说起过半字!
没有丝毫初为人父的喜悦,萧天离只觉得无比悲凉,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却被孩子的娘亲瞒在鼓里不得半分消息,就因为齐倾墨还恨着自己。
而如今,齐倾墨躺在青沂国的皇宫里,就像是睡在毒草丛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她可有想过腹中孩儿?可有想过,自己也是这孩子的父亲?
“爷?”莫百衍看着失魂落魄的萧天离,担心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老莫啊你说,你说她就真的这么恨我吗?有了孩子都不告诉我,她是想一个人把这孩子生下来?还是说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下这孩子?我……我是她的夫君啊,我们拜过天地结过婚约,我们,我们是夫妻,可是她连有孩子了都不告诉我,凭什么?我是孩子的父亲,那是我的骨肉,她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萧天离眼中微有泪光闪烁,心中有如一团乱麻全然理不出个头绪,千言万语更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甚至都不能理解齐倾墨的想法,脚步重得如同灌了铅,几乎要站不住。
莫百衍本就不擅言辞,此际看着萧天离方寸大乱更不知道要如何开解,重重叹息一声,他只能说:“如果齐侧妃娘娘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不会等到三个月这么久。柳安之一直跟在她身边,想必一直将孩子保护得很好,不然不能三个月了别人都收不到半点风声。最后,我觉得,如果侧妃娘娘真的恨爷,就不会写那封信。”
莫百衍是众人中最不能接受齐倾墨嫁给萧天离的人,可是刚刚他的话中,一口一个侧妃娘娘,便说明了他真正的接受了齐倾妃成为他的女主人。
而他的话,也让萧天离醒转过来,是啊,如果齐倾墨恨他,何必写信告诉他那些事?完全可以放他任的死活不管不顾。
这么久了,她还是一点也没变,从来不会将心中真正的想法表达出来。
“走吧,我要去看看她……和孩子。”萧天离提动步子,吸了下微酸的鼻头,在茫茫大雪中,步履沉稳地走向清风楼。
他每走一步,脑中便想起一幅与她同在的画来,心痛便越加一分。
“我问你,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万分对不起她?”突然萧天离问道。
莫百衍身躯一震,想了片刻说道:“是的,爷。”
萧天离双眼一闭,悄然盖上全部的愁苦,只有发颤的眼睫和紧得皱起细纹的眼皮,透露着他的害怕和自责。
“爷,齐侧妃有孕的事,是殷笑闻先发现,然后说出来的。”莫百衍彻底履行了一个好仆从的责任,抛出了今天第三个令人震惊到差点要崩溃的消息。
萧天离这一次连话都说不出来,猛地转身看着莫百衍,然后又再一次疯了似地往清风楼跑去。
殷笑闻对齐倾墨势在必得,几次暗示要立她为后,闹得几乎满朝文武都知道,如今齐倾墨怀了身孕,殷笑闻会对她做什么,青沂国会对她做什么,齐倾墨有可能受到什么样的对待,简直不敢想象。
半路上萧天离与殷笑闻的步辇擦身而过,他没有做丝毫停留,直往清风楼奔去,寒风吹在他脸上,隔着人皮面具依然生疼,鼓起的袍子灌进了大把冷风,翩然翻滚,一口气跑到齐倾墨的内室,望着床上躺着那个昏睡的女子,口中喃喃道:“媳妇儿……”
床上的似乎轻轻动弹了一下,但还未等及他看清,墨七已端了一碗药过来,冲萧天离点了下头,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冽寒气,有些心惊:“瑾公子?”
萧天离赶紧收了思绪,那一声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媳妇儿,像是抽去了他的魂魄,这一声,他多希望听到齐倾墨的回应。
“柳安之呢?”几乎拼命压住火气,萧天离才能不把对柳安之的愤怒和仇恨泄露出来。
“他病了,先回了他父亲那里修养几日。”墨七如实说道,柳安之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还挺严重的。
“病了?”萧天离差点冷笑,连忙转了话题:“尘非姑娘怀有三个月身孕一事,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墨七咬着嘴,不再说话,看着情绪明显有些不对的瑾君,她觉得这事儿不告诉他实属正常,所以不太能理解这位瑾公子的癫狂样,沉默地端着药去喂齐倾墨。
萧天离心里头憋得几乎快要爆炸,他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他不愿意像个傻瓜白痴一样被齐倾墨蒙在鼓里,可是他偏生不能流露出任何属于萧天离的情绪,哪怕一丝半点,哪怕刚才无意中的那一声“媳妇儿”,都会给他和齐倾墨招来致命的后果。
他被折磨挤压得,快要疯掉。
“等一下圣女就醒了,你有什么事直接问她吧。”墨七最终选择了绝不多言,她深知齐倾墨这一次走的棋又险又绝,而且完全看不出她为什么要这么走,所以,她知道此刻最好保持住沉默。
一碗汤药下肚,齐倾墨慢慢睁开眼睛,在萧天离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打量着什么,然后顺着墨七的手坐起来,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废话,她用一如既往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切入了对话。
“我需要瑾公子的帮助。”
萧天离所有的火气和担心都在一瞬间化成了空气,飘在空中,落不了地,找不到依靠,孤苦可怜。他直直地看着齐倾墨,这个曾嫁与他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他突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要强到不依靠任何人,那自己到底在她心里算什么?
“我需要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齐倾墨眼眶微跳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天离,这个名叫“瑾君”的男人,然后说道:“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