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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不必如此。”
项羽的个性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客气过，这个动作让章邯惶恐不已。
“我不是为你一个人松绑，我想为天下人松绑。”
项羽将章邯松开身上的绳索后，好生有礼将他扶起来。
“请恕章邯愚昧，不懂霸王的意思。”
项羽慑人的威势让站在他身边的章邯好生不安，项羽这番突如其来的言语，更是让他大惑不解。
“我对你好。”项羽直接道：“是希望你说服二十万秦兵投诚反正。”
“我自己已经是投降的懦夫。”章邯无法接受拒绝道：“怎么可以再拖其他人下水。”
“将军误会我的用心了。”项羽好声道：“我不是利用将军，而是想早点结束天下江湖的动乱不安。”
章邯人在秦廷，却是明理之人，天下的动荡，确实需要强者来结束。项羽沉稳的声音让人有种无法拒绝的力量，更让人相信他的真心。原本是不得以才投降的章邯，开始对项羽升起敬服之心。
“动乱的世局，杀人是唯一平乱的办法。但是我不想杀太多人，只要世人知道我的苦心，从我、服我——在我建立华夏新序的过程中，我就可以少杀几个人，也可以早点结束这个乱世。”
春秋战国以降，要想止乱，杀人是唯一不二法门，每次的和平都植基在堆积如山的尸首上头。如今章邯明白项羽的用心，想到项羽霸道之中隐藏的仁念，不免为之动容。
“我会礼遇所有投降而来的秦兵，你们降而不死，正是典范，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只要服我、从我，就可以不死。”
语顿之刻，两人四目交接。
项羽握起章邯双手，道：“你可愿意帮我。”
章邯感动地拜伏倒地，道：“章邯现在马上去告诉我那二十万兵将，要他们一起过来追随霸王。”
虞姬听过项羽和章邯的对话，肯定这二十万降兵的下场不会像历史记载那般，心道：“终于可以放心。”
但是虞姬深入再想二十万降卒的问题，不免迷惑，暗道：“要是这些降卒不死……未来的历史会如何记载？”
刘邦寝帐内，几案两边，白无常与刘邦对坐。
白无常不可拒绝语气说道：“大人要你立刻对项羽发动攻击！”
刘邦讶声不解，道：“要我攻打项羽？大人怎么会下这种命令？汉军根本不是楚军的对手，这不是白白葬送这支伏兵。”
白无常沉声道：“此刻章邯已被围在新安县，岌岌可危，要是没有援军相救，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就要完了。”
刘邦搪塞道：“你应该清楚楚军的战力，我的四十万汉军加上章邯那二十万秦军，也不是三十万楚军的对手。”
“这个大人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我攻打楚军？”
“你放心，大人已经倾全国之力，组了一枝四十万众的大军。刻下这四十万大军已经离开咸阳，正星火急速赶往新安县。”
刘邦怀疑暗忖：秦廷怎么还有四十万大军？
“你的汉军从侧面攻打楚军，解除章邯二十秦军新安县之危，加上赶赴新安县的这四十万新军，必然可以消灭项羽。”
“这！”
刘邦刻下有四十万兵力，合会三边兵力，几近百万，项羽的三十万楚军再怎样骁战，也未必挡得住百万大军的三面夹攻，这实在是消灭项羽的大好机会，但是刘邦再笨也知道不能这样做。
尽管刘邦可以用争夺天下之名攻楚，不怕手下诸将反对；但是刘邦就算击败楚军，也无力对付秦廷。
不管如何，刘邦不可能答应赵高这个‘三面攻楚’的计划。
“难道你不愿意出兵？”白无常发现刘邦神色犹豫，极为不悦。
“事关重大，我得好好想想。”刘邦缓兵之计说道。
“不行！”白无常厉声道：“新安县章邯之危太急，大人要你明日马上出兵，否则他会宣布你是秦廷灭天密使的身分。”
“大人真的会这样吗？”
刘邦缓缓起身，目光中露出杀意。他杀了白无常，可以跟赵高推说没有见到白无常，依然有缓兵的效果。
“你要如何？”
白无常感受到刘邦杀人的意念，站起身来，蓄势防备，但他自恃功力在刘邦之上，说话毫不客气。
刘邦蓦地心道：“还未到最后关头……再忍忍……”
他收敛体内即将暴起的气劲，缓声道：
“目前没有人知道我在秦廷中的身分，汉军随时可以对楚军发动致命的突击，但是突击楚军的最好时机，我认为不是现在。大人的意思我了解，但是事关重大，还是让我好好想想。”
“大人是要你立刻出兵，我认为你不需要再想。”
白无常厉声严责，不留任何余地。
四目交锋！
“军师有重要军情求见！”
帐外响起张良求见刘邦的传唤。
刘邦和缓下被白无常逼出的怒气，出声示意亲随要张良在大厅等待。
白无常问道：“你的军师是谁？”
刘邦回道：“他叫张良。”
白无常质疑道：“你这个军师是否效忠秦廷？”军师得以与闻机密，甚至拟定全军作战进退，难怪白无常有此一问。
刘邦不愿与白无常多谈，迳道：“张良忽然求见，必有大事，等我见过他后，再来跟白无常使详谈。这段时间还请白无常使在寝帐中耐心等候。”
“不！我跟你去。”白无常疑心说道。
“白无常使想去，可能得委屈打扮成我的亲随小兵。”
刘邦这个说法，白无常无法拒绝，他改作亲随小兵的打扮，随着刘邦往帐内大厅走去。
此刻张良坐立不安地在帐内大厅徘徊。正在张良背手沉思间，他见到刘邦出现，立刻迎上说道：“章邯降了！”
白无常心中暗叫一声：“什么！章邯投降？”
章邯投降，暂解眼前被赵高逼迫出兵的危机，但是随之的变化，难以想像，刘邦实在高兴不起来。
刘邦愣顿之后，忧心匆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军师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一点。”
张良皱眉道：“不日前，章邯已经投降项羽，探子又说，章邯非仅带着新安县的兵马投降，还四处帮项羽向秦兵喊话招降，根据迹象显示，二十万秦兵极有可能全数归降项羽。”
刘邦‘啊’的一声，道：“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还请军师教我，章邯投降之后，该当如何？”
他在问话同时，心道：“项羽原先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够可怕了，要是加上这二十万秦军，夺取天下有如探囊取物——但此刻有四十万秦军离开咸阳要去对付项羽，只能期待这四十万秦廷新军能改变这个结局。”
刘邦左右三思，实在无法放心，暗道：“莫非我的汉室王朝无望。”
章邯信誓旦旦地向手下秦兵保证，终于说得二十万秦兵尽皆降服，项羽信守承诺，不仅严令楚军上下务须善待降卒，还将这二十万人交给原先的秦将——章邯、司马欣和董翳等人率领。
秦军甫刚降入楚军阵营，邵扬唯恐有乱，将这二十万降卒安置在三十万楚军的包围当中。为恐乍然来降的二十万人暴起作乱，邵扬下令要他们将兵械锱重全部交出来暂时保管。
项羽和虞姬连袂站在高处，观看降卒安置的情形。
五十万大军驻扎的营地，连绵看不到尽头。
项羽满意道：“等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开始将降卒打散，按比例重新编到不同的作战部队当中。”
虞姬无比欣慰道：“届时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兵将混在一起，就算有昔日的旧隙仇恨，也会随着时间自然融合，等他们分不清旧日的敌我仇恨，迟早变成一家人。”
项羽志得意满道：“你完全明了我的用心。据此下去，不出十数日，我将率领这五十万雄师直扑咸阳，旬月时间，可以攻破函谷关，不出三月，我将踏入咸阳，取代秦廷。”
项羽的自信，来自于章邯的降服，有了这二十万降卒的前例，函谷关和沿路的秦兵不会作出螳臂挡车的蠢事。
虞姬深知这个道理，无比欣然道：“恭喜霸王！”
项羽仰天长啸，道：“我的霸王之路走得好顺利啊。”
若照目前来看，咸阳破秦指日可待，然而虞姬忽然想起刘邦的汉军，娥眉蹙起，道：“刘邦从另路攻打咸阳，届时楚汉相会，霸王会怎样做？”
项羽闷哼道：“攻下咸阳，这些灭秦有攻的将士势必要裂土封强，届时要是愿意听我分派天下就好，否则兵戎相见，绝不留情。”
两人谈话之间，邵扬忽然从远远的坡下快马加鞭而来。
项羽和虞姬同时转头看着邵扬来处。
虞姬不解道：“什么事让邵扬如此心急？”
项羽附和道：“邵扬从来没有这样过，必然有紧急军情。”
两人说话之间，邵扬已经来到前方不远处，只见邵扬轻按马背，藉力腾空而起，流云般飘到项羽和虞姬的身前落定。
项羽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扬稽首道：“大哥，英布带着十数名将军联名要找霸王。”
项羽治军严谨，至今未曾发生过这种事情，压抑着心中不悦道：“什么事情让他们这样来找我？”
邵扬叹声道：“快马信差刚刚传来前方情报，说有四十万秦军已经越过函谷关朝着我军而来，五天后就会抵达新安县。”
项羽微怒道：“就这件事？”
邵扬犹豫道：“这件事只是起因，他们来找霸王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项羽沉声道：“究竟是什么事？”
邵扬语顿又顿，终于说道：“他们说，二十万降卒混在我军营地当中，五天后要是秦军攻来，这二十万人将成为大军作战的隐忧。”
虞姬闻言惊叹莫名，暗道：“该糟！”
原以为已经改变的历史，却又横生枝节。
历史的变与不变之间，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
第八章 无法避免
楚军大帐。
项羽怒目横视座前下方，英布为首的十数名楚将被他看得不敢抬头。
虞姬坐在项羽左侧，心中忐忑不安。
只见项羽拍案而起，怒声喝道：“还有哪个敢说要坑杀降卒，有种站出来给我再说一遍。”
刚刚英布率先发难表态，说是非杀这二十万降卒不可。其他诸将纷纷附和，都说要杀降卒。如今项羽一怒，众人鸦雀哑口，不敢作声。
虞姬无奈暗想：“也不能怪这些人，他们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要是不杀这二十万降卒，万一他们在作战时倒戈相向，确实危险。”
项羽横扫座前诸将一眼，强抑道：“没事的话，通通给我下去，这种杀降卒的事，日后不准再提。”
正在诸将犹豫当中，英布似是还有话要说，谁知道立刻接触到项羽扫来的喷火眼神，吓得立刻低下头去。
“我只再说一次。”项羽缓慢严厉的声音说道：“通通给我下去。”
“霸王请容末将等告退。”
项羽的语声中带着难以反抗的严酷，英布为首的十数名楚将，再也不敢多留片刻，告退后，诸将分序走出大帐。
项羽看众人已经消失在帐外，怒冲冲道：“秦廷现在哪里还有四十万大军，就算有，也是临时强拉出来，只要十万兵就可轻松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