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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大周朝元宗皇帝喜饮茶,热爱各种紫砂小茶壶,名门贵卿无不仿效之,一时间,各府便以品茶赏壶为雅事。
易州土质丰富,有出名的矿井,用矿井泥土所制紫砂壶泡茶,茶味最香。林媚是易州人,于赏壶品茶一事上,自是熟练。她随贵梅来到苏老夫人房里,果然苏老夫人新得了一个梨形紫砂壶,正让丫头用好茶叶煮了半个时辰,吐出泥沙,拿来泡茶喝。
见得林媚来了,苏老夫人笑吟吟道:“来,来,坐我身边罢,看看这只壶,可认得是什么泥料做成的?”
林媚捧起茶壶瞧了瞧,见壶体颜色呈浅浅的黄色,砂感丰富,骨多肉少,更兼壶身作梨形,壶盖严丝合缝,壶盖钮作梨蒂状,整个壶浑然一体,错眼一看,几乎以为捧的是一只梨子,不由赞了一声。又笑道:“这是原矿团泥做的。因有些人口误,却叫了段泥。这种泥烧制出的紫砂壶表皮像梨皮,又称梨皮泥。梨皮泥烧制不易,多做了小壶,不敢做大壶。我们易州那边的人说,常用这种紫砂壶泡茶喝,对身体好着呢!”
“瞧瞧,瞧瞧,不愧是易州那边的人,说起壶来,倒是头头是道。”苏老夫人待林媚放下壶,携起她的手瞧了瞧,笑道:“你爹你娘过世了,你要照顾自己,也颇不容易。看看这手,都是做针线做多了,才成这样子的。”
眼见苏老夫人慈和,语气怜惜,林媚渐渐放下警惕之心,也放松起来,一时笑语频频。
待喝了几杯茶,又品评了新得的紫砂壶几句,苏老夫人终于言归正传,笑道:“小媚啊,听说你早起在凉亭见着仲星了,仲星当着你的面,又追着明秀跑了。可有这事?”
苏老夫人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呢?自己才是苏仲星的未婚妻,而苏仲星追着罗明秀跑了,再怎么说,委屈的该是自己吧?苏老夫人是罗明秀的外祖母,她只有偏帮罗明秀的份,却是不可能为自己作主的。那么,提起这事,是要让自己明白,苏仲星只喜欢罗明秀,自己是外来人,该自动提出退婚?
关于苏仲星和罗明秀那点儿情事,林媚在进苏府第二天就听闻了。当时还和顾奶娘讨论来着。
顾奶娘摇摇头道:“你一早就和苏少爷定了亲,此事有信物和双方长辈作证,板上钉钉的事,罗小姐若是哭闹,却是逼着苏少爷作那悔婚的不义之人。如今苏夫人也亲口承认当年的事,又亲安排你住进来,这事儿,是更改不了的。罗小姐再要缠着苏少爷,就是想当小三。”
顾奶娘是一个妙人,嘴里常嘣出新词儿,林媚听她又说出一个新词,自是笑着问道:“奶娘,什么叫小三哪?”
“夫妻两个好好的,偏有第三个人出现来搅乱,那第三个人就简称‘小三’。”顾奶娘感叹,“你娘当年,就是被小三气死的。”
提起爹娘,林媚有些难过,嘴里却笑道:“男人三妻四妾,岂止小三,还有小四小五之类呢!”
顾奶娘嘿嘿一笑,“不管出现多少小三小四,你只管坐稳老大的位子就行了。千万别学你娘想不开,白白气死自己。”
“嗯!”林媚想一想道:“难道就没有一心一意对妻子,无论如何不会纳妾的男子了?”
“或者有,但活我这么大一把年纪,愣是没见过。”顾奶娘举例子道:“近的来说,你爷爷,你外公,还有苏老爷等,算是正派人了,他们娶得贤妻之后,也要纳两房美妾的。至于外面喝喝酒应应酬,看看美女什么的,更是正常。就是那起穷汉,多赚了三个铜板,也会嫌家里老妻貌陋,恨不能学人纳个妾。所以捏,苏少爷虽有小三表妹缠着,总的来说,是不错的男人了。你可别为了斗气,答应退婚哪!”
“可如果他厌恶我,婚后冷淡我,我也难受哪!”林媚少女初长成,常憧憬爱郎对她一心一意,轻怜蜜爱的情景,知道苏仲星和罗明秀的事,心里还是不好过的。垂眼道:“这么样成婚,也怕他看不起我。”
“傻丫头,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不靠谱的,你要是把心托给他,最终,就怕落一个你娘的下场啊!信奶娘的话,苏少爷跟别的男人比起来,真的还算不错了,纵是不宠爱于你,至少不会让你饿着渴着,也不会无端羞辱于你。你要争取的,是婆婆的欢心。将来生下儿子,就靠着儿子。这辈子,就圆满了。”顾奶娘搂过林媚,叹口气道:“你爹娘还在的话,退婚就退婚,也没什么了不得。如今哪,却是万万不能退的。退了,就没路走了。现下这府里能帮你的,只剩苏夫人了。至于苏老夫人,自然要给她外孙女罗明秀作主,她说些什么,你倒要小心应对。”
顾奶娘的话言犹在耳,对苏老夫人的问话,林媚自然要寻思一番,因抬头道:“不敢瞒老夫人,仲星大哥却是寻我说话,说道我纵是嫁与他,也未必幸福。我只是不明白,爷爷帮我定下的婚事,如何就不幸福了。后来表小姐跑了来,仲星大哥追了去,我倒是明白了几分。”
苏太爷和林太爷既然定下婚事,你们又不敢不承认,那么,我就是苏仲星堂堂正正的未婚妻。苏仲星这般说话,却是逼我一个弱女子退婚了。及至他当着未婚妻的面,去追另一个女子,让外人论起来,自是他不对在先。不知道苏老夫人有何打算呢?
苏老夫人没想到林媚说话这般爽脆,倒怔了怔,因林媚身边只跟来一个奶娘,又不是正经长辈,她有些话只能对林媚本人说了,半晌笑道:“长辈定下的婚约,自没有悔婚的道理。只是这头婚事是小时候定下的,你们林家又多年未有消息,苏家便以为,你们自己有想法,不想再提起这门婚事。因仲星和明秀一起长大,两家便开始谈及婚事。没料到这个时候,你却来了。仲星和明秀皆是死心眼的,现下这般,却都为难了。”
不会悔婚,但苏仲星和小三表妹却死心眼,这却该如何是好?林媚代苏老夫人纠结起来。
见林媚低着头不接话,苏老夫人没法,只得又开口道:“如今却有一个妥善的法子,只不知道小媚意思如何?”
“老夫人请说!”林媚抬眼看着紫砂壶,代罗明秀婉惜起来,哟,为了爱,你难道愿意作妾?算啦,反正将来总有小三小四小五,你要愿意,我就应承好啦!
苏老夫人放下茶杯拍拍林媚的手,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小媚如果应承下来,我会让仲星好好待你的。总之,在府里不须给明秀行正妻之礼。”说着停一停,似是做出重大让步,“这样吧,在明面上,你就和明秀平起平坐好了!”
3。淡香宜人
林媚猛的抬起头,捧着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在罗裙边上,慌得旁边的大丫头贵梅忙过来帮她擦试,又询问是否烫伤了,可要上药。
“怎的这般不小心?”苏老夫人早一迭声让贵梅领林媚进房里瞧瞧,涂一下火烫膏,又怨丫头不好好服侍。
贵梅领了林媚进房,轻轻揭起她的裙子一看,雪白小腿上,却是红肿一片了,不由叹道:“幸亏这茶已放了一会儿,不是滚烫的,若不然,怕连皮也得烫下一层来。”说着见林媚眉尖微蹙,又轻声问道:“痛的厉害么?”
林媚小腿虽痛,比不过心里的痛。
她虽和苏仲星有婚约,但一来没长辈依仗,二来没嫁妆,实在是人微言轻。苏家肯承认这头婚事是一回事,但要如何安排这一头婚事,又是另一回事。只是万万想不到,苏老夫人居然想劝说她当妾,还一副恩赐的口气。
她林媚,是好人家的女儿,几时要沦落成妾了?
现下,她却有些后悔上京城了。若是不上京城,却寻上舅舅家,有亲舅舅作主,就算不能得一头好婚事,总不至到这般境地。林媚微微叹口气,也怪自己,舅母几次带同表哥到林家,她不是受不了舅母话里话外的奚落,就是受不了表哥那看人的眼光,只是想法子远着他们,连带的,也远起舅舅来。这一回上京城来,只让人捎了话给舅舅,连当面辞别一句也没有,若是婚事不利,怕也无颜见舅舅了。
贵梅找出药膏给林媚涂上,见她痛的小腿一缩,不由笑道:“这火烫膏初涂上时,却有些刺痛,过会儿就好了。待会我着一个小丫头给林小姐送一小瓶过去,早晚涂两次,只是不能沾水。”
林媚笑着道了谢,又不经意问了几句闲话。
贵梅一一答了,一边却指着林媚的绣鞋道:“林小姐这鞋样子倒精致,不知道我能描个花样不?”
林媚笑道:“我那儿还有好几副比这个还要精致的鞋样子,姐姐要是觉得好,得闲过去挑挑就是。”
贵梅笑着解释道:“年初的时候,老夫人参加了侍郎夫人的宴会,席间大家说起针线,一时就各自夸起自家丫头做的鞋子,又撩裙子看绣鞋,一个赛一个的鲜亮。前阵子侍郎夫人得了一个针线上头的巧丫头,描的好花样,绣在鞋子上,着实好看。老夫人见了,笑骂我们手笨,连鞋子也拿不出手呢!若能得个好鞋样,我也做一对好鞋子呈上,让老夫人高兴高兴。”
“我这几日倒是得闲,姐姐要是放心,倒不若我帮你做一对?”林媚见贵梅似是有意透露一些消息,虽猜不出她的意图,但目前来看,对自己总是善意的,只道:“要是别的,我不敢夸口,要是说做鞋子,却是能见人的。”
贵梅听得她这样说,自是道谢不迭,又含笑道:“老夫人呢,喜穿鲜亮的鞋子,夫人却不同,只爱些素淡的,常在鞋面上绣了同色的折枝花。至于少爷的鞋子,却是最费心神的。”她说着顿一顿,见林媚凝神听着,这才接下去道:“少爷左足第二只脚趾,却比第一只脚趾长了好些。每次给他做鞋,既不能让人看出两只鞋子不同大小,又要让他穿的舒服。针线上头的丫头,十对鞋子做出来,只有三对能穿,没少挨骂呢!”
林媚打量贵梅,见她身段窈窕,皮肤细白,未语先笑,却是一个出挑的。心下猜不透她为什么帮自己,笑着道:“怎么,你们少爷的鞋子,也要老夫人这边的丫头做?”
“每房都有针线丫头。只是老夫人心疼少爷,怕他那边的丫头做的鞋子不趁脚,每回还让我们这边的人做了送过去。”
林媚点点头,不再说话。
贵梅给林媚整理裙子,忍不住问道:“林小姐薰的什么香?好闻的很。”
“并没有薰香。”林媚笑着看看双足,“该不是你们这火烫膏的味道吧?”
贵梅摇摇头道:“这火烫膏虽没有药味,但也不可能发出香味来。”
林媚想了想道:“那可能是我早上到园子里散步,身上沾上花香了。”
“闻着不像花香。”贵梅见林媚待人亲切,颇为可亲,起了玩心,突然凑近了,深吸一口道:“好香啊!”
“你这丫头!”林媚不由笑着轻捶一下贵梅。
贵梅也笑了,伸出手扶了林媚出去。
见林媚出来了,苏老夫人问了几句,听她说只有一小处地方红了,并没有大碍,这才松口气,却重提刚才的话题,笑道:“小媚啊,我适才说的话,你意下如何呢?”
林媚以为刚才不惜烫了小腿回避话题,苏老夫人应该不会再提这件事,没料到她不依不饶,一时嘴角噙了笑,胸口却有怒火在熊熊燃烧,脊梁骨不由自由挺了起来,嘴里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让我当妾是吧?当着大小丫头的面,你老人家倒是直接说出来好了。
林媚神色间的变化,自然躲不过苏老夫人的眼睛。她有些微微的不快。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