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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担惊受怕,抛身出来为他做这样那样的下作事。言尽于此,希望罗小姐好之为之。”
罗明秀脸色青青白白,张口欲言,一时又合上了,对林媚的一股恨意,忽然消失了一半,代之而起的,是自己这阵子的委屈,一低头,一滴眼泪滚出眼眶,一时装作掠头发,抬手间,袖角已是擦了擦眼角,泪过无痕。嘴里却强硬道:“林小姐认为自己有资格教训我?”
林媚还没回答,却见一个宫女匆匆跑过来,问道:“谁是侯府义女林小姐?”
“我是!”林媚疑惑,站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有一个姓莫的少爷,说他是柳州的举子,为了寻一味药……”宫女停一停道:“大公主请林小姐过去说话。”
林媚脸色一变。适才柳永让莫双柏到前头去寻薄荷叶,莫非莫双柏为此冲撞了千芳公主?
“可否告知,发生了何事?”林媚很不安,想从宫女口中问些线索。
宫女摇摇头不肯多话。
原来莫双柏到了前头,寻到一位宫女取得薄荷叶,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筒装了,拿在手中待要回林中,一时听到千芳公主银铃的笑声,却停住脚步,隐在阴暗处痴痴看着千芳公主。侍卫发现他手拿竹筒,行踪可疑,只是思及今晚来赴宴的,非富即贵,不能随便得罪,便没有打草惊蛇,只令人悄悄报告上去。
值此大夏国二皇子夏如风来访,更有如月郡主也在府内的情况下,千芳公主一听有人在暗中偷窥她,自然生了警惕之心,也不想惊动他人,借着更衣离席,只令人请了莫双柏到更衣室内讯问。
莫双柏一见千芳公主,知道隐瞒不住,便如实说道受柳永之托为林媚寻薄荷叶,别无其它用心。
管事姑姑一听,忙令宫女去请林媚和柳永来对质。
林媚随宫女到更衣室外间时,自有一位管事姑姑出来问了几句话,林媚忖度一下,不敢乱说,只照实说自己和如月郡主在林中闲逛,突然犯了病,柳永见了,知晓她这种病只要嗅了薄荷叶便能好转,便让莫双柏往前头寻薄荷叶。她说完,小心翼翼问管如姑姑道:“敢问姑姑,莫少爷犯了何事?”
管事姑姑还没答话,另一位宫女领了柳永进来,柳永说的话也和林媚一样。管事姑姑神色松懈下来,这才请他们坐了,自进去禀报了千芳公主。
千芳公主听完管事姑姑的话,点头道:“这么说,却是咱们误会他了?既这样,好好的请了他进来,少不得安抚几句。”
待莫双柏进来时,千芳公主见这位俊雅的男子微低了头,连耳朵都红了,嘴角不由起了一缕笑意,转而问道:“今晚那首名为‘相思’的诗,可是你写的?”
“是!”说起那首诗,莫双柏心神一定,鼓起勇气抬头道:“两年前,我和同窗到江南访友,一时兴起到明净庙听经,听到一半时,却有和尚出来说道将有贵人到,请我们暂避。我们失了兴致,便下山了。走到山下,见侍卫林立,一顶轿子缓缓停下,我们自然避往一边。不料那轿子里,突然有一只狸猫跳出来,跃到我脚下。我顺势捉住狸猫,上前交与一位侍女。那时轿中之人掀起帘子,吩咐赏赐,我推拒了,……后来我才知晓轿中人却是公主。”
千芳公主在记忆中搜索一遍,记得两年前在江南时,确是常上明净庙听经,但眼前这位少年么,有没有见过呢?或者有,只是自己不放在心上,便略过了。但,问他的诗,他却说见过我,这是何意?
谁家少年郎不曾风流过?当时,莫双柏和好友游遍江南各处,自认为见尽了江南的美女,嘻嘻哈哈之时,便各自执起画笔,说道要画出数幅美女图以传后世。在明净庙下,轿帘一掀之间,莫双柏这才见到世间最为绝色的千芳公主,当时心内只自语:什么美女图,有哪一位美女能跟轿内这一位相比?待得知轿内之人是千芳公主时,一时绝了念想。只是及后两年,莫夫人为他费心思说亲事,却再无一人能入得他眼内。那高家小姐就算不是因为府上失火自行推了婚事,他也是不会应承的。幸好借着这件事,却让他找到一个道士,借着道士之口拖延婚事。这回上京城,虽知无望,却还是希冀着,若能再见一面,此生,或也无憾了。
长公主府赏花会上匆匆一瞥,数晚无眠,辗转反侧,有些自苦,原来,再见一面之后,思谋的,是下一次的见面,而不是从此无憾。今晚,杂在人群中,他痴看无数次,心知再看下去,必被他人瞧出端倪,借着柳永要避开如月郡主之时,他好不容易移开自己视线,和柳永离了人群。
待柳永让他往前头问宫女要薄荷叶时,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鬼鬼崇崇缩在阴暗处,只为了多看对方一眼。
见莫双柏大胆抬头,眉梢眼底,似有千般言语,万种相思,千芳公主轻轻笑了,一时默诵那首“相思”的诗。诗中大致意思,却是一位少年郎对一位姑娘一见钟情,不能忘情,又自思事情绝无可能,时时自苦。待再次见到那位姑娘时,心情澎湃,不能自仰,借诗寄意,道尽缠绵相思。
他躲在阴暗处,莫非只为了多看我一眼?千芳公主轻轻咬唇,问道:“诗中那位姑娘,便是我么?”
“是!”莫双柏俊脸全红了,颤声道:“若公主觉得受冒犯,我甘愿受责罚。”
“自然要罚,但不是现在。”千芳公主轻笑,风华绝代。
莫双柏这会,只想到一句极不雅的诗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46樱唇微启
千芳公主这座府第占地极广,就是建在近园子的更衣室,也有三进三出,相当于一个小院落。柳永和林媚,却是被人领到更衣室左侧一间小小的偏厅中询问的。
林媚想着莫双柏终归是为她寻薄荷叶而冲撞了千芳公主,心底极不安,待管事姑姑一走,忍不住问柳永道:“柳状元,你说莫少爷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有事。”
莫双柏家世清白,又是举子,千芳公主只要命人略查一查,便知道是误会。至于莫双柏今晚的举止……,柳永正思索,见得一位宫女端了茶点上来,福了福退下了,一时却笑了,朝林媚道:“我们既有茶喝,又有茶点吃,那么,双柏今晚若有事,也是好事。”
林媚一听,稍稍放下心来。却听柳永笑吟吟道:“小媚,你这会再柳状元柳状元的叫,却是见外了。”
不叫你柳状元,叫你什么?林媚见柳永笑语频频,一时也镇定下来,笑道:“总不能直呼你名讳罢?”
“我父亲母亲在时,却是呼我小名的。”柳永神神秘秘道:“想不想知道我的小名?瞧,都竖起耳朵了,一定很想知道了。来来,我告诉你吧!我的小名叫……”柳永说到后面两个字,声音小了下去,只嚅嚅嘴唇。
林媚忍不住竖起耳朵,却听不到什么,正待说话,一时之间,却见管事姑姑款款进来了,笑着朝两人福了一福道:“公主已知今晚之事却是误会,这会正和莫少爷谈论诗词,两位自便。”她说着,却有一位小宫女匆匆进来道:“姑姑,宫里来人了!”说着俯在管事姑姑耳边一通嘀咕。
“快去迎一下!”管事姑姑顾不得许多了,一时又怕柳永和林媚这会出去撞着人又要费多一番功夫解释,因回头道:“还请柳状元和林小姐再稍坐一会儿,待会再让人来引你们出去。”
柳永忖度着必是千芳公主让人调查莫双柏的身份,又不想太过惊动人,今晚讯问他们之事,可瞒也要瞒下,免得节外生枝的。因道:“姑姑自去忙罢,过会儿我们自行出去,若有人问起,便说是往林中散步。”
管事姑姑点点头道:“既这样,柳状元估摸着再过一刻钟,便领了林小姐往这边小门出去便是。”她说着,又吩咐宫女道:“还不给柳状元和林小姐换茶?”
小宫女忙应下了,眼见管事姑姑领了人匆匆下去了,她也转身下去,另给柳永和林媚斟了茶上来,福了福,悄没声息的退下了。
到得这会,林媚才吁出一口气,好了,没事了!她一抬头,却见柳永微俯了身子过来,双眼灼灼,她才发现两人只隔了一张小几坐着,气息相闻,心慌之下,忍不住伸手去摸腰间的香包,一时却略略诧异,明明香包还在的,为何被他一瞧,还会心慌气短,手足发软呢?
柳永见林媚发窘,笑一笑道:“小媚可知道我家乡何处?”
“听双琪说过,你和她同乡,皆是柳州人。”
柳永点点头,又笑吟吟道:“哪小媚可知道我今年多少岁?”
“听敏敏说过,你今年十九岁。”林媚别转了头,哼,你除了惹过莫双琪,任晓玉,周敏敏之外,不知道还惹过谁呢?
听得林媚后面这句话语气不善,柳永一怔,半晌道:“我父亲,当年也是进士出身,曾在京为官。我七岁时,他因得罪权贵被贬到外地,后来重病,便辞官回归故里,其时族中无人出来相迎。父亲死时,我恰好九岁。第二年,和我订有婚约的柳州大户、李家派人上门要求退婚。婚事终是退了。母亲为了这个事,却气得生病了,之后缠绵病榻,一直未能好转。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想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携她之手,到母亲墓前,让母亲瞧瞧,她的媳妇,可比当年李家的女儿强多了。”
林媚怔怔道:“我祖父虽也曾是易州同知,但至我父亲,却是一事无成。我并不能算名门贵女。”
柳永一笑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想的明白,若我母亲在世,她想要的媳妇,一定是像你这样的,而不是像任晓玉周敏敏那样的。”
林媚一下红了脸,别转了头,不再说话。
“小媚,你只是侯府义女,永平侯夫人就算想把你许人,也要你自己同意才好行事。过得几日,我会上侯府求亲,只要你自己愿意,永平侯夫人必不会拦阻。”柳永低声道:“小媚,你……”
“可我父母双亡,只是侯府义女,对你的仕途,并无任何帮助。你为何……”林媚到底还是把缠绕在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是的,论家世论才貌,她都不是最好的,柳永喜欢她什么?
“你想问,我喜欢你什么,是不是?”柳永正正脸色,郑重道:“我喜欢,喜欢,……”
“说不出了吧?”林媚哼哼道:“柳状元,我并不是一个好哄的人。”
“好了,就实话告诉你吧!”柳永探过身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灯光映照下,林媚俏脸漫上红霞,含娇带嗔,眼波似水,狠狠朝柳永“啐”了一口,跺足道:“你,你……”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居然说喜欢我身子发软的样子!为了这个病,我哭过多少次了,他这是气我来着。
柳永似笑非笑凝视林媚,“小媚,你非要我说一个理由,待我说了,你又生气,这却难办了。”这傻姑娘,现下还不知道,只要是男人,就会喜欢她这个病的。
气死我了!林媚鼓着脸,一伸手端起茶杯凑近嘴边喝了一大口,不想茶水略烫,她灌的快,只烫得“哟”一声轻叫,放下茶杯时,轻撮红唇,朝舌头微微吹气,一时眼眶都红了。
“烫着了?我帮你吹吹!”柳永见得林媚吹舌头的动作,只觉半边身子酥了一半,似乎林媚那条粉红小舌,再次弹在他嘴唇上,一时之间失了神智,站起来绕到林媚椅边,半俯□去,双手按在林媚的椅背上,朝她嘴边吹气。
“唔……”林媚虽然佩着香包,薄荷叶的味道绕在鼻端,但哪禁得住柳永朝嘴边吹气,一时俏脸发烫,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