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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略有这种感觉。”
高里点点头,脸上露出真挚的表情。
“我懂。”
“嗯,我就觉得你会懂。”
高里眨了眨眼,然后垂下视线。凝视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
“当时我站在房子外面。那是很老旧的房子,中庭的一角盖有仓库,应该说中庭的一边是用仓库隔开的吧……。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大致上懂。”
“我站在中庭。结果,我看到庭院的一角有一只白皙的手。”
高里露出充满怀念的表情。
“仓库旁边就是土墙。仓库和土墙之间有一个只能容猫通过的小隙缝,那只手就从隙缝当中伸出来,对我招着。”
“只有……手吗?”
白皙的手。广濑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嗯,那个隙缝很小,根本不是容得下一个人的地方。白皙、像女人裸露出来的手从隙缝中伸出来,那只手一直对我招着。”
“你不觉得很不舒服吗?”
高里轻轻地笑了。
“说得也是。不过,当时我并不觉得不舒服或者害怕,反倒莫名地感到非常安心非常高兴。”
“因为那只手臂吗?”
“是的。于是我朝着那只手的方向走去。”
“然后呢?”
高里摇摇头。
“就只有这样。我记得自己从庭院当中朝着那边走过去,可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走到庭院的角落。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完全不记得了。”
神秘出没的白皙的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种种因素有可能是互相关联的吗?
“当我再度清醒时,发觉自己在路上走着。我感觉有一小段时间我只是茫然地走着,然后突然醒了过来。我环视着四周,试着去辨认自己身在何处,结果发现就在家的旁边,从我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我家在举行葬礼。我心想,是谁死了啊?走过去一看,才知道是祖母的葬礼。”
高里的脸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我走进屋子里,在场的人全都露出极度惊愕的表情。我被不同的人围着,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消失一年以上了。”
“你不记得那期间的事情吗?完全不记得了吗?”
“是的。有时候会觉得好像只记得一些颜色或某种印象,可是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来。”
高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觉得在那段期间我是在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是一个让我觉得非常舒服的地方。因为每当我想回想起来的时候,必定会产生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
高里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如假包换是一个微笑。
“我觉得自己在那边是非常幸福的,所以会有一种怀念得几近悲凄的感觉。”
“那幅画所画的就是那个吗?”
“是的。”高里点点头。
“我在想,把它画成画或许可以比较清楚地想起来,可是还是不行。当我觉得想起来了,正待要落笔时,印象反而就变得模糊了。”
他的脸上真的露出悲凄的表情。广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高里是衷心地想回想过那一段的时间。
“原来如此……”
各种不同的思绪在心中卷起漫天狂涛,广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这样应和着高里。高里是个失去祖国的人,就像广濑一样。心中产生的是一种强烈的共鸣。他无法相信,也不想相信高里是有意图地对四周人采取报复的行为。
Ⅱ
就在不久之后,外出购物部队一边喧闹着一边蜂拥而回。
“咦?广濑老师。”
用充满活力的声音这样大叫的人是岩木。
广濑学起手做了一个回应的动作,从原本坐着的桌上滑了下来。他对高里说了一声:我先走了,作势就要离去。
“啊,广濑老师要回去了吗?”
“你会帮我们的忙吧?你是特地跑来帮忙的吧?真是让人感动啊。”
听到学生这种自以为是的说法,广濑只能露出苦笑,这时岩木递过了一个纸袋给他。
“这是广濑的广告画颜料,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知道了!知道了!”
广濑将纸袋放到桌上。
“我去跟后藤老师说一声。”
※※※
实习老师是于每年的九月前来报到的。而体育祭也是固定在每年的九月举行。活动之所以会选在九月举行是为了避免实习老师前来报到的这段期间延误了课业的进行。广濑搜寻着自己过往的记忆,他记得体育祭结束之后第一堂进行的一般课程是研究课。他记得在准备体育祭的过程中是有实习老师在,可从来就没有印象有实习老师和学生一起做作业的。自己之所以经常被学生使唤做事是因为自己对人特别好?还是使唤他的学生们老奸巨滑,懂得能利用就利用?
他回到准备室去把事情告诉后藤,招来后藤一顿讪笑,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写好了实习日志,请后藤盖了章之后又前往教室。来到二年六班的教室前面,他觉得里面好象起了什么争执。
“怎么了?”
他一边问道一边走进教室,只见一个叫冈田的学生回头看着自己。
“广濑老师,请您制止一下岩木。”
广濑看到岩木站在由学生们围成的人墙当中。他站在高里的桌子前面,带着险恶的表情俯视着高里。
“岩木,发生什么事了?”
岩木看也不看广濑,低声说道,“没什么。”他那险恶的视线仍然盯着高里不放。而高里只是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岩木。
“到底怎么样啦,高里?”
高里没有回答,只是用没有任何表情的视线回看着岩木的眼睛。
“岩木,怎么了?”
岩木终于转头看着广濑。
“筑城今天不是请假吗?我只是告诉他,最好到筑城家去跟他谈一谈比较好。”
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露出很紧张的样子。剩下的另一半学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情,只是带着仿佛没有进入情况,又像有点困惑,又像好奇心受到刺激一般的表情看着岩木又看看高里。
“那家伙只要拄着拐杖其实还是可以到学校来的,他不来是因为他害怕。所以我觉得去好好跟他讲清楚比较好。如果就这样放着误会不去解释清楚,只会使莫名其妙的传闻越传越离谱。”
岩木说完,高里只是皱起了眉头。
“说什么神隐?什么降祸?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讲那种小毛头的幼稚的话。说得真像有那么一回事的人是不负责任,可是什么话都不说的高里也有责任。大家好好把话说开来嘛!”
“岩木,叫你别说了。”
站在岩木旁边的学生小声地斥责他。其实不是斥责,而是一种警告,现场弥漫着一股危机感。
“你是白痴啊!”
岩木瞪着那个学生。
“你也相信吗?怎么会有降祸之类的事情呢?如果我因为这样就死了,那就不是降灾,而是报复了。除非高里亲自动手把我给杀了,否则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那纯粹都只是偶然。”
岩木没有刻意掩饰他率直的表情。
“这是几率的问题。就因为高里是这种性格的人,所以才会被别人刁难。一定有很多人找上门欺负你,对不对?这样的人很多,当中也有人发生意外或者死匚。那是当事人本身运气的问题,和高里又有什么关系?”
“岩木,好了。”
广濑出声制止。岩木一脸愕然。
“干嘛?难道连广濑老师也相信这种事吗?”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广濑没有回答。岩木撇着嘴角。
“真是的,都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家伙。”
想必筑城并不想见高里吧?就算高里去了,恐怕也见不到筑城。筑城相信是高里降的祸。此时事实如何已经无关紧要。不论高里去见了筑城,又说了什么,那只会更加挑起筑城的不安。
突然,岩木伸出了手。一个低沉而钝中的声音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了气息。
“照这样看来,我应该会死吧?”
岩木语带嘲讽地环视着四周的学生。看到整个事情经过的学生们看起来很明显的都比吃了一个巴掌的高里还要狼狈。
“你可以不用客气,尽管降祸给我。”
高里只是望着岩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怒气或不满。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是外人惴度高里的心思唯一的线索。
“真是可笑。”
岩木轻轻地笑着说道,然后走了开去,他拿起散落于四周的道具。
“你们还呆呆地看什么?赶快工作了!”
岩木咚的一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于是所有的人便开始动了起来。每个人都不时地窥探着岩木和高里。两个当事人都面无表情。岩木将还没拆封的小包和备忘纸丢给高里。
“把那些布剪一剪。”
高里默默地点点头,拿起手边的剪刀。
Ⅲ
“哟。”
第二天午休时,最先出现于准备室的是岩木。广濑打了个招呼,岩木便笑了。
“怎么样?我还没有死。”
“看起来好像是。”
“没有发生意外,也没有遭人暗算,平安无事。”
广濑只是笑着点点头。
“今天早上我进教室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好像看到幽灵一样。真是一群笨蛋。”
广濑只是苦笑着,拿出烧杯。
“咖啡好吗?”
“要为我服务吗?真是不错的待遇。”
“英勇战斗奖。”
岩木微微一笑。
“你是说我活该吗?——筑城怎么样了?”
“今天好像也请假。”
“真是没用的家伙。”
广濑将烧杯递过去。
“这是信仰的问题。”
“什么意思?”
“不是有人会在考试前到庙里去拜拜祈求好运吗?就是类似这种类型的问题。”
“哦,有道理。”
“其实如果有空跑到那么远的神社去拜拜,不如用那些时间来念点书还比较实际一点。可是如果基于这个理由而阻止别人去,那反而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
“或许吧。”
岩木苦笑着说,这时候门打开来,桥上把脸探了进来。
“哟。”
岩木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桥上学长,你看起来挺有精神的。伤势怎么样了?”
“昨天发了烧,很糟糕。有点痛,不过也没什么啦。”
“自认倒霉吗?”
“少罗嗦!”
桥上看起来精神挺好的。左手虽然缠着厚厚的绷带,但是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的样子。当桥上也加入喝咖啡的行列时,又有三个学生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近来。第一个近来的野末一看到岩木就发出呻吟声。
“岩木学长。”
“哟。”
“听说你昨天和高里对上了?你没事吧?”
岩木一边将烧杯拿到嘴边,一边斜眼看着野末。
“真无聊。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他粗暴地将空了的烧杯放下来。
“而且,你怎么会知道的?”
野末用视线示意站在他后面的坂田。岩木看向坂田。
“没想到高里这么受到大家的注意。照这样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