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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你也看到那个了吧?”
“晕染吗?”
“嗯。”
“看到了。”
“你认为有关吗?”
广濑闭上了嘴巴。他不认为没有关系。那块晕染一定跟造成岩木死亡的意外有着莫大的关系。
广濑什么都没说,保持沉默,来到楼梯口时,后藤拍拍他的肩。
“我先回去,门窗就有劳你了。”
后藤只交代了这些话,便脱掉白衣递给广濑,走下通往一楼的楼梯。
广濑茫然地低着头,默默地在走廊上走着。事件发生之前不到一个小时,他还跟充满活力的岩木碰面交谈过。走进准备室的岩木笑着说。
——怎么样?我还没有死。
广濑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打开准备室的门。岩木再也不会像广濑现在这样打开这扇门走进准备室了。二年级学生,十七岁,才十七岁。
在没有灯火的准备室里,只有一片阴暗。走廊上也没有点灯,但是从运动场和中庭这两边投射过来的朦胧灯光使得准备室也不算完全的漆黑。窗户上挂着薄薄的窗帘,整齐的拉合起来的冰冷窗帘布轻轻地飘动着,在从运动场射进来的灯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像一片四方形的水面。准备室本身就像一个大型的四方形水井一样。广濑茫然地看着黑暗又空虚的水井。
后藤摆在窗前的画架所带来的奇妙感觉将广濑拉回了现实。涂在画布上的颜料的表面闪着濡湿的光芒。广濑把视线望向那个地方,顿时全身僵硬。他站在门口,倒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有人坐在高及腰际的窗户底下的地板上。在朦胧的灯光下,他没办法仔细看清楚是谁,不过可以确认是穿着体育服的学生,他蹲在那边,抱着膝盖似地看着广濑。瞬间广濑想起岩木——平常的他和刚刚别种凄惨的样子——他正想后退一步,随即想起另一件事。
“高里吗……?”
阴暗的房间中有声音回答道。
“是的。”
广濑打开了灯。确认了茫茫然站起来的人是高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把你忘了。”
广濑赶紧向他道歉。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哪里的话。”
感觉不出高里的声音中有任何感情。
“真的很抱歉。”
广濑让高里坐到椅子上,然后去泡咖啡。
“哪里,谢谢您。”
“你这样会让我很过意不去,别这样。”
高里摇摇头。
“因为呆在那种地方让我有点害怕。”
“是吗?”
广濑用手帕垫着,把咖啡递给高里。高里睁大了眼睛,然后露出淡淡的微笑接了过去。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声问道。
“什么事?”
“为什么叫我到这里来?”
“因为现场弥漫着一股让人不快的气氛。”
“您是要保护我?还是隔离?”
广濑看着高里。他的眼睛紧紧揪住广濑的视线,动也不动。散发出一种不允许欺骗或隐瞒的极度真挚的气息。
“我是打算保护你。”
沉静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广濑。
“高里……你知道关于只要激怒你就会被降祸的传闻吗?”
广濑这样问道,高里只是点点头。
“事实是怎么样?”
他移开了视线,沉默了一会儿。
“……我发现我的四周有很多人发生意外或死亡。每件事好象都跟我有关,而大家都害怕这样。可是,不是的。”
“什么不是?”
高里叹了一口气。
“那些事情跟我有没有生气是没有关系的。”
广濑看着高里。高里只是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两手拿着的烧杯。
“你没有对岩木感到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对他生气?”
广濑点点头。高里不是笨蛋,至少他能够理解岩木的用意。
“那么桥上跟筑城呢?”
高里抬起头来,微微地歪着脖子。
“桥上……是那个三年级学生吗?”
“嗯。”
“他说什么生体实验,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会说莫名其妙的话的人。至于筑城也没什么……因为大家都在说啊。”
广濑露出苦笑。
“说得也是。”
“只是老是有人说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这让我有点讨厌。”
“譬如说筑城或桥上会发生意外?”
“是的。我觉得要是真的话,那就很讨厌了。”
广濑有点犹豫,不过他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那关于修学旅行的事情呢?”
高里抬眼看着广濑,然后又露出了苦笑。
“我就算被打也不会生气。”
“为什么?”
“因为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因为我与众不同,所以大家不能允许我的存在。”
他的语气好淡然。广濑定定地看着他,高里便抬起头来。
“……就算自己的存在不被允许,你也不会生气吗?”
“因为我就像不同种的生物混杂在人类当中。”
高里看着自己的手说着。
“物种明显地不同,如果搞不清楚那是什么,难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因为大家没办法判定这个物种到底是有害还是无害。而且我看起来好像是有害的,所以那就更没办法了。”
广濑觉得高里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所以就算被打,我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是,大家却都死了。”
顿时一股寒意窜过背部。就因为高里的语气是那么的淡然,更让广濑觉得这番话太恐怖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高里的语气听起来好像真的感到很不可思议。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高里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不是你的缘故。”
广濑虽然没有这种自信,但是他姑且这样安慰高里。高里仍然低着头,没有把头抬起来,广濑也沉默了一阵子,移开了视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出现在运动场上奇怪的晕染。岩木明明已经倒下来了,那支撑着骑马阵的又是谁呢?这一切都显示出这不是一个可以用常识来理清的异常事态。
神隐、降祸的传闻、抓住筑城的脚的手、在桥上手上定入钉子的某个人。
——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广濑偷偷看着高里。
他不认为没有关系。所有的事情都有某种关联,而重要的关键就在高里。
“……根本没有理由的。”
听到高里喃喃自语的声音,广濑抬起头来。高里带着空虚的表情看看半空中。
“他根本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广濑没有回答。高里也不再说什么了。
※※※
他在夜里急急地赶着路。他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过着非常忙碌的生活。他的母亲说,小孩子的工作就是念书。如果真是这样,那工作也未免太繁重了。他在心中发着牢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总是以结帐为由,非得三更半夜才回到家。他记得很清楚,父亲说过,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会让人受不了。“我可是工作了十三个小时哪。”他自言自语地说。放学之后还要到两个补习班上课。母亲总是说,现在辛苦一点,以后就轻松了。他觉得这种说法好奇怪。就算升上国中,一定也会像隔壁的姐姐一样上补习班上到三更半夜,进入高中之后,也还是要到补习班上课吧?长大成人就业之后也还要结帐,超时工作。
“过劳死是不列入职业灾害当中的。”
他这样嘟哝着,可是并不是真正了解这其中的意涵。那只是补习班最近流行的牢骚用语。
事实上,他对于现状并不是那么地感到不满。去上个补习班倒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他也参加了有名的私立中学的考试课程,这就是他还残留有一丝希望的证据。尽管如此,他还是很讨厌这么晚回家。从车站到家里的这段路如果抄捷径的话,其实距离不算很远,只是捷径的旁边有长长的寺庙的土墙,那让他觉得有点不太舒服而且讨厌。再加上因为季节的关系,补习班最近正流传着一些怪谈。今天在休息时间和回家的电车上也一样又听到许多让人不快的故事。
就因为这样,老实说,有提多地方他都是提心吊胆地急忙赶路的。在车站前的红绿灯右转,再过了下一个红绿灯,弯过第一个转角,就来到一条单行道上。走过单行道,过了架在河上的石桥,就是寺院旁边的路了。
没有铺设过的五十公尺左右长的道路右边全部是土墙,左边则是一片竹林。他开始小跑步。为了带动跑步的冲劲,他用力地甩着书包。
过了桥还走不到几步,竹林那边就发出咯沙的声音。他全身僵硬地停下脚步,出于反射地看向声音的方向。要是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或许他就会开始往前跑。然而,他看到了竹林内有一只白狗背对着他。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瞬间是吓到了。因此觉得很难为情。所以后来又响起咯沙的声音时,他在心态上便有了准备,慢慢转头去看着声音的出处。
狗的身影被竹林下的草叶给挡住,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因为可以看到白色的毛,因此从其体形大小,他推测那应该是一条狗。一个人影出现了,好像是在追赶那只狗似的。他想起自己家里养的柴犬,也想到带狗出去散步时的辛苦。
从竹林里面出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守护着狗似地从黑暗中走出来,然后似乎感受到视线般地抬起头来。女人长得有点像出现在他经常收看的特别节目当中,穿着粉红色制服的队员。
她看了看狗之后,朝着他走过来。他从她脸上的表情解读出她好像想说什么,便停下脚步。
她一来到路边,就把视线停在他身上,动也不动。他先确认她是有脚的,然后看着微微歪着头的她。“好温柔的人啊。”他心里想着。
“你认识ki吗?”
温柔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点悲哀。
“什么ki?有叶子的树吗?”
“taiki。”
他俯视着他。
“我没听过。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她点点头,露出悲哀的表情。他心里想着,原来她这么晚带着狗来到这么荒寂的地方就是要找东西啊?
“非常重要,我一直在找。你没有听说过吗?”
“嗯,没有。是什么样的东西?也许我可以帮你去跟朋友打听。”
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是东西,是兽。”
他把视线望向竹林当中。那只狗还在那边发出沙沙的声音。她要找的可能是那只狗的老婆或老公吧?
“狗?他叫ki吗?”
她点点头。
“他的名字叫taiki。”
他狐疑地歪着头。
“我没听过。不过我会帮你到学校去问问看。是姐姐养的狗吗?什么样的狗?”
他问道,她却摇摇头。
“不是狗,是ki。”
他还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没听过什么ki,那是长什么样子?”
她摇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