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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相惨杀吧。”
阳子淡淡地说,跨过尸体继续向前走。虽然她心里也是不断地在叹息,但她没觉得现在只好打开杀戒了。
“什么?”虎啸满脸狐疑之色,他一边大量着地上的尸体,一边想门跑了过去。起义军随后而至,一下间静了下来。
虎啸大刀一挥,把厚厚的门劈得歪了。后面也有几个人上来帮忙,两三下就把门劈得摇摇欲坠。虎啸猛地一捅,门轰的一下倒下去了。
“去吧!”
整个建筑物里面一点人声都没有,好像是空的一样。马上他们发现,原来里面的护卫都已经倒在地上了。到处的门都已大开,虎啸他们迫不及待地走到内堂去,当他们走进卧室:只见一个人影躲在阴暗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骑着三骓的铃紧跟在大伙的后面,当她跑进卧室的时候,也不禁停了下来。
在这极尽奢华的卧室中,一个人用布紧紧地裹住自己,在床脚下哆嗦着缩成一团。大概那人想钻进床底,但是那床很低,别说大人,就连小孩也钻不进去。但是那人还是把头塞进床底的缝隙里面,不住地在颤抖。
虎啸走了过去,伸出手,猛地把布掀走,只听到那人悲鸣似的大吼一声。人们看到一个肥胖的男人,看不出岁数。与其说那人肥胖,应该说他是痴肥。一看样子就知道,那人肯定是终年大鱼大肉。现在已经变得像一个怪物一样。
虎啸把布用力扔在那人身上。那人满脸惧色地用芝麻般的小眼看了看虎啸。
“升纩!”虎啸怒吼道。
“不是不是。”那人高声喊道:“我不是升纩。”
“哼,在拓峰恐怕没人会认错你的脸!”
起义军把升纩团团围住。铃把手探进怀中,握紧藏在怀中的短剑。
“他就是升纩!”铃用发抖的手慢慢地抽出短剑。
就是这个男人害死清秀的。
“铃!”铃听到阳子叫她的名字,突然被惊醒似的回头一看,只见阳子站在自己身后,对自己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一下铃的手臂,穿过神情激动的群众走了出去。
阳子拍了拍虎啸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蹲下身去,问道:“升纩……”
“我不是升纩!”
“远甫现在在哪里?”
“远甫?”
“只要你告诉我远甫的下落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升纩犹豫不决,眼睛不断在转。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阳子举起长刀,作势要刺下去。升纩马上退到床上,结结巴巴地说:“你……没骗我?……我告诉你……你会放了我?……”
“我答应你。”
阳子抬头看了看虎啸。只见虎啸满脸迟疑,看了看升纩又看了看阳子,然后他闭眼睛,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也答应他了,我不管了。”
阳子点了点头,盯着升纩说:“那你还不说,远甫在哪里!?”
“他……不在这里。”
“什么?”
升纩用胖呼呼的手虚指了一下外面,说:“他在明郭。我不知道啊,是和州侯让我做的,我把他送到明郭去,以后的事不知道了……”
“呀峰?是呀峰?他为什么要抓远甫?”
“他……他叫我把远甫杀了,他说远甫是松塾的人。所以我派人去杀他,但那些蠢才没有杀他,反而活生生地把他带回来了。我这样向和州侯报告了之后,他叫我把远甫送过去。然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他还活着?”
“我没有杀他……真的……”
阳子看了看背后,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升纩身上,神情复杂。阳子说:“我也知道你们心中是极其愤怒的。但这男人和呀峰勾结在一起,你们只杀了他而放过呀峰的话就等于白费工夫。”
站在虎啸身旁的一个男人仰望而叹。就在这时候屋内的传出了咒骂声,痛哭声。
等到房子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人们都心生退意,有些人更想偷偷溜出去。虎啸见状,重重地用手中大刀,在地上一敲,说:“州师来了!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
刚才还是垂头丧气的人们,一听虎啸这么一说,又恢复了斗志,他们回头恨恨地盯了升纩一眼,然后昂首挺胸,凛然跑出了房间。
铃也是一直盯着升纩,一向不可一世的升纩现在犹如丧家之犬,萎缩成一团。
但她很清楚,她对升纩的憎恨毕竟只是个人恩怨。正如夕辉所说,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而杀人,这就会变成杀人凶手。
“你!还记得在拓峰杀害了一个孩子吗!?”
升纩颤抖着抬起头看着铃。
“看来你已经忘了,但我一生也不会忘记!”铃握紧拳头,转身出去了。
Ⅳ
在夜幕中赶来的州师,看到城门的墙上堆满了尸体,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战意全无。
“那是……”一个士兵问旅长。
旅长点了点头,说:“毫无疑问,城中已被叛军控制了。”
乡城里面早己恢复了平静。乡府与坚固的城门,城墙又高又厚。当州师赶到的时候,城墙己被叛军占领。难道城门那些守卫都是酒囊饭袋吗?旅长百思不得其解。
“传令下去,马上撤军,现在去攻城也没意义了。”
“但是,那些乡师……”
旅长在马上向不断向正门发起攻击的乡师,说:“那你也去向他们提出忠告,反正升纩说不定已经被叛军擒获,快点退兵以避免无谓的伤亡。”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深知,乡师的士兵们奋不顾身地攻进城里,并非是因为他们对升纩忠心耿耿,而是由于他们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升纩看得起自己,那不管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随手可得。但是要是升纩觉得有什么地方看不顺眼的话,那就别想多活一天。他们就是害怕因为不去救升纩,一但升纩怪罪下来,自己就人头不保。
“传令下去,退到四门,在四门前摆好阵势,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下直到天亮。到时候就会有明郭来的援军。叛军有可能要逃出来,所以你们必须提高警惕,有人从城里逃出来的话,就把他们抓起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乡城内的乡师绝大部分都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府的官吏都已投降,他们都由起义军押解到某一地方统一看守着。然后把所有士兵的尸体都吊到城墙上。
城外的州师已经退到四门,看来是要驻守在那里等待天亮。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虎啸从城楼的中央环视东方青龙门。只见城墙上的过道都设有放箭用的孔。过道左右两侧建有又高又厚的墙壁,还有沉重的城门。从那里可以向前来攻击的敌人射箭。要不就关起围墙阻挡敌人的前进。
“那些官兵要是还没动静,我们就得寻找机会突围了。”夕辉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城内的街道。“这乡城,又恢复了平静……”
静的好像人们都在睡觉似的,但夕辉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可以睡的着。由于人们都很害怕,不敢出来一看究竟,所以只有一帮胆大的,躲在阴暗角落窥探情况,然后回去告诉其他人。他们一看城头吊着的官兵的尸体就知道乡城已经失陷了。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们应该怎么做?”阳子问夕辉。
夕辉摇了摇头,说:“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采取行动,要不然,天一亮就对我们很不利。”
“不可以用升纩作人质脱身吗?”
“升纩还有做人质的价值吗?那是行不通的,要是城里的人民都不帮我们的话。在和瑛州交界的地方有州师第一旅和乡师五百人。如果拓峰的人民不发动大骚乱,逼那里的军队回来拓峰救援的话,我们离开了乡城也逃不了多远。现在明郭的州师应该已经向这里赶来了吧。”
“逃去北边呢?”要是越过北面的山,就到建州。
“要是我们分散成三人或五人一组说不定可以逃到建州,但是仔细一想这也是行不通。就算我们逃到其他州去,呀峰也可以拜托建州侯追杀我们。可能我们还没走出北面的山,呀峰已然察觉,向建州侯发出请求。这样的话,我们一踏八建州境内,就会被预先守候在那里的建州州师逮个正着。”
“那就只有去瑛州了……”
“嗯。”
“在河对面就是台辅的领地……看来我们只好赌一次了。”夕辉的眼神变得坚决起来。
※※※
城中还是静悄悄的。
黑暗中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声说道:“乡城沦陷了。”
只听到房里传出一声惊叫,接下来就只有沉默。
有人说,这是解放拓峰的绝好时机。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升纩的手中,现在正是时候,把拓峰的畜牲一举铲除,让他们知道拓峰的人不是好欺负的。不然,就算今天一个升纩倒下去了,明天又会有第二个升纩站起来的。”
“说不定下一人的乡长是比升纩更可憎的家伙。”
“我们要让朝廷知道,止水乡是不能再让像升纩这样的禽兽来治理的。”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里面的人只是沉默。
一群人无精打采地聚集在城的西南角。
“怎么样了?”
“不行啊,拓峰的家伙都怕得要死。”
“听说拓峰沦陷了,没有人会感到高兴吧。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愁眉苦脸的嘛。”
“但我们还是害怕,害怕一发生什么事我小命不保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全身在颤抖。”
“究竟那帮家伙想怎么样?”那人猛抽一口凉气,仰望了一下夜空,说:“哪怕只有我们,也要去去支援他们。”
“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想去……”
夜空的开始变亮了。
夕辉说:“还是不行。”
铃转过头去看了看夕辉。在城门上箭楼的两侧,还有过道两边的围墙旁都站满了起义军。现在尽管不点灯,也能看得清楚其他人的脸。夕辉也看了看铃,苦笑了一声,说:“等也是没用啊。天已经亮起来了。逃吧!”
过道上还是没人说话。虎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与这片土地无缘了。这样一走我们可能一世都不会在回来了。不过,至少我们还是把升纩拉下来了。不管如何,他总是要为今次的事件负责任。那么我们还算成功了。”
有人灰心丧气地问夕辉,“夕辉,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我们先去仓库那里把最重要的物资收集起来,然后就直奔上北面的山头。”
“我们真的要去瑛州?”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要是我们从正面向西面逃的话,会遇到守在城外的州师,要是被他们缠住了,时间一长,从明郭来的援兵赶到,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
“那么南下呢?”
“不行。南面里与下一个州相隔太远了。我们还没逃出去,说不定已经被敌人的骑兵追上了。要是大家不想和州师的骑兵赛跑的话,就只有北面可退了。”夕辉说,“军队里有专门使用骑兽的空行师,那可是所向披靡的。幸好州师中使用骑兽的空行兵不多,而且除非有特别任务,要不很少出动,所以可以把空行兵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