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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吸血鬼停住脚步，向身后望去。在他们的身后，松软的，未经践踏的积雪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不用担心，”樱泽帮它拍去头顶的雪珠，“很快大雪就会覆盖一切。”他们都很狼狈，积雪落在他们的身上，被体温溶化的雪水渗入外套，又被风吹干，衣服变得冰冷，像一个铁壳子套在身上，小吸血鬼左右扑动双臂，想要抖掉身上的积雪，它在大衣外面裹着毯子，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走在雪地里；他也不比它好到哪儿去，被溶化的雪珠打湿的头发垂在额前，风中抽打着他的脸颊，汗水流过眉毛，很快结成了冰霜。他们在雪中跌跌撞撞地行走，如果一个摔倒，另一个也会跟着摔倒，因为他们挨得那么紧，即使在暴风雪之中，小吸血鬼还是坚持要把自己的手插在樱泽的口袋里。
他们从黄昏走入黑夜，风渐渐小了，然后完全停止了。他们可以听到雪落在地上的沙沙声，除此之外，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小吸血鬼把手从男人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来，伸向天空，“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场雪，”它说，“真神奇，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一样，雪地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如果永远这样该有多好……”小吸血鬼转过身，拉了拉男人的衣角。他长时间地望着天空，在他目光所无法触及的地方，有一只无形的手将白色的雪撒向他们周围的大地，滔滔的白雪，仿佛宽恕这个无常的人世一般降下来，覆盖了肮脏的大地，于是世界归于空白，所有的罪行都得到了宽恕。他终于低下头，朝小吸血鬼笑了笑。
“是啊，如果永远这样该有多好。”他温和地说。
它抬起头，他也恰好抬起头，他们的目光触碰到了。谁也没有说话。在漫长的凝视之中，它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它的想法，而它也得以洞悉他的想法。
小吸血鬼攀住男人的脖子，让他俯下身来，它冰冷的嘴唇在他头颈温暖的皮肤上摩擦着，男人低低地喘息着，将手伸入它的衣服，他的双手环在它的腰上，将它拉近自己。
他们一起倒在雪地上。
他们迅速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拥抱在一起，赤裸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但是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却炙热滚烫。他的身体覆盖在它的身体上，被风吹散的黑发垂下来，盖住了它的脸，它抬起双腿，缠在他的腰间。他们之间连最后的一点距离也消失了。当他进入它的身体的时候，它的牙齿也没入了他的脖颈。两具身体同时战栗了一下，然后他们都更紧地搂住了对方。
血顺着他们结合的部位流淌下来，滴落到雪地上。时间的沙漏打翻了，白色的荒原上绽放出鲜红色的花朵，跳动的心脏取代了时之秒针，发出巨大的轰鸣，在世界的尽头，雪降下来，覆盖了一切。
他睁开眼睛，它正迫切地注视着他。他们同时张开嘴，他们想要说话，可是谁也说不出来。他们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现在，他的血管里流淌着它的血，它也一样。他们相互扶持着站起来，默默地穿上衣服。过了很久，他开口说道：
“现在，你生命中的第一场雪，亦是我的第一场雪。”
手电的光芒照出纷飞的雪花，光束在雪地上散开，随即消失在黑暗中。罗季昂上校忧心忡忡地将靴子从雪坑里拔出来，他板着脸走在前面，不去看他的部下，他们几乎是被警犬拖着前进，但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动物也因为疲惫而放慢了脚步。再一次，罗季昂上校开始怀疑自己跟错了方向，他根本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卡尺司机的话，如果那辆伏尔加小轿车的确是驶离了公路，他们早就该发现它的踪影了，但是现在他看不到雪地里有任何移动的物体。
这时狗群突然狂吠起来，它们停下脚步，用鼻子拱着地上的积雪，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叫声，搞什么鬼，这明明是一块空地啊。罗季昂上校疑惑地挥了挥手，让他们把狗牵开，那些畜生还在狂吠着，用爪子刨着积雪，他蹲下身去，看到了埋在雪里的轿车，银灰色的车顶在手电的微光下闪闪发光。然而车里没有人。“他们走不了多远，”他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命令道，“快追，快追！”
狗群咆哮着，散开队形，向黑暗中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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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手牵着手，行走在黑暗的旷野中，大雪默默地擦去他们留下的脚印。他们的脸色都很苍白，身体也还很虚弱，但是他们的脸上已经闪烁着未来的新生的曙光，它刚刚给了他新的生命，而他将用这一生来陪伴它。
不久他们将听到身后传来的人声和狗吠声，但是同时，鄂毕河的波涛声也响亮地传入他们的耳中，通往新西伯利亚的铁桥就在他们的面前，铁铸的桥墩在积雪中反射着黝暗的光芒。
他们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