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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也不认为自己光是报答就能还得起。
“那你还……”真麻烦，月婳感觉有点无奈，她还真是挺讨厌这种回报式的关系的。人跟人一旦扯上回报，总会变的不那么纯粹了。可是她跟这个人之间，救命之恩都牵扯了几回了。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伸手揉了揉月婳的小脑袋，凌夕突然笑了：“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的话，我也可以不跟……”
“谢谢。”沉默了许久，夜空中响起了月婳真诚的有些空灵的声音。
“……是吗。”可是回过头来的凌夕，脸上却有着些少见的奇异之色：“有个人也跟你说过一样的话。”
“一样的话？什么话？”她刚才好像只说了谢谢，但是这个很正常不是吗？
“……谢谢。是我师父说的。”月婳注意到凌夕的神色更加奇怪了，低沉的声音里似乎混合着萧索、怀念、还有悲伤。顿时，她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是我亲手杀了他，死的时候，他这么跟我说，谢谢……”月婳心里一惊，果然看到了凌夕越握越紧的拳。
“为什么……”她想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可是她却一时没有想出来。
“我原本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只是从记事起就爱跟着一大群孩子一起，被几个大人养着，教着四处偷窃。”凌夕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回忆。
“每天偷不到东西就没饭吃，回来就打，所以孩子们也互相防着，甚至大孩子会把年纪小的偷来的东西都抢去当做自己的。”
“本来以为我也会跟他们一样，一直到某天在偷东西的时候被人抓住，然后横死街头。但是……”
顿了顿，他的声音里忽然有了一丝温度：“四岁那年，老窝里来了一个闹事的人，听说是道上的通缉犯，拿了一把大弓，一箭射穿了大头儿的脑袋。当时的情形，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箭穿过了头骨，把大头儿整个钉在了墙上，红的白的脑浆沿着尸体和墙面淌到了地上，把所有人都吓傻了。帮里的孩子全部都跑了，但是我……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就那么跟着他了。”
“那时候倒也没想很多，只是觉得他很厉害，想要不再受人欺负。于是就一直跟着他，被他毒打了几次也还是跟着，直到他跟我说话。”
“他问我为什么要跟他，我说我要变强，我要跟他一样！然后，他冷笑了一声，跟我说爱跟就跟，但是生死他就不管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打我，但是很多时候我知道他会等我跟上去。于是，这一跟，就跟到了大草原。”
“回去草原之后，他开始教我弓箭。然后我也知道了，他叫萨勒**，除了是大草原上的神射手，也是一个杀手。”
说到这里，凌夕的声音里却出现了一点失落：“但是一开始，他并没有收我为徒，他说我资质太差，没有天赋，所以大多数时候，他是不管我的，只放任我一个人拼命练习。”
“为了变强，也为了得到他的承认，我每天拼命的练习，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才跟我说，我算是勉强合格了，也是从那以后，他才开始让我叫他师父。”
“同时，也开始了跟他一起杀人。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茫然的拼命变强，又茫然的杀死各式各样的人，为了自己不想死，我只能那样麻木的活着。”
“直到灾难的爆发，在那之前的一天里，一次行动的失误让我肩上挨了一颗子弹。”凌夕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右肩的地方：“于是，师父他就带着我走，可是好不容易冲出了医院，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开始发红了。”
“他让我杀了他。”使劲捏了捏拳头，凌夕的声音有些压抑，许久之后，他才又重新开了口，可是声音却像是另一个空间传来的一般。
“……我做了……他说……谢谢……”
有些心惊肉跳的听完了凌夕的讲述，月婳看着他捏的发白的指节，一时间心情极度复杂，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很可怜了，童年乏人问津，而自己又一无是处……却没想到……以前她也猜想过凌夕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的生活可以过到这个地步……
“如果你讨厌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勉强你。”看到月婳的沉默和她眼里瞬间复杂起来的神色，凌夕的声音里有些落寞，本来，他并不想说，他也知道普通人对自己的过往究竟会是什么一种看法。
“没有……我很高兴能遇到你。”月婳轻轻的笑了笑，把手伸向了凌夕的大手，慢慢的掰开他仍旧紧紧握着的手指，几缕红色从凌夕略带薄茧的掌心溢出，染上了她白皙细腻的手指。忽然间她感觉胸口有一种闷痛，压得她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想，你师父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又是一阵沉默，但是空气里压抑的气氛却忽然放松了许多。一只大手从背后伸出，慢慢的把月婳揽进了怀里，她笑了笑，把头埋进了凌夕的胸口。
“我们一起走吧。”静静的夜色里传来月婳轻柔的嗓音。
然后，回答她的却是一个低低的男音：“如果，我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让你动手的。”那种滋味，他不想让她尝试一次。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月婳的声音轻松而又坚定，她会变强，她会更强，没有人会死的！
夜色渐淡，新的一天，马上就要来临了。
然而，空气中低低的云层却越压越厚，一个尖锐的响雷炸响在了两人的耳边，骤然明亮的光芒之中，相互拥抱的两个人被拉出了长长的狰狞阴影……
天威难测，第一场春雨，就这么降下来了。
☆、第二十七章 同行
骤然降下的春雨，又让月婳计划好的行程拖沓了好几天，但是不管怎么样，如今，终于是要启程了。
停在门口的黑色军用SUV上，已经嵌上了厚厚的钢板，月婳看了看周围送行的孟诚和孙尚香一干人等，笑意盈盈的挥了挥手，爬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再要罗嗦下去那就真的不用走了。
汽车终于踏上了吊桥，月婳这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城门洞下模糊的人影眼看都成了前尘旧梦，从今后，她将要开始另外一种新的生活。
收回视线的时候，后座的两个不言不语的人忍不住让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郁闷。
裴罗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关于这个男人，月婳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反正他一贯的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拦也拦不住。
而……米果……果不其然是在看裴罗啊……看那羞涩的表情和那含春的眼神……唉……
看到月婳的视线望了过来，米果又抖了一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好吧！她也不知道米果到底跟孟诚说了什么，不仅让他答应了让米果跟月婳同行的事情，而且还保证了米高的待遇……于是，现在的她就毫无后顾之忧的出现在了车后座上。
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沉默的相处方式，她不禁又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感情没有那么好啊……果然是米果一头热啊……可是，不好你们为什么又一个要带一个要跟呢！
揉了揉脑袋，月婳忍不住伸手推了推眼前闭目养神的裴罗：“喂！你不是说要去医院找点东西的吗？”
几天前帮裴罗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说过。
“我可爱的朋友，你应该学会怎么做一个淑女。”一蓝一黑的异色双眼猛地睁开，裴罗的语气显得有几分懒散。
听到这话，月婳不禁扭头看了一眼米果，然后立马抛给了裴罗一个白眼：“我不像米果那样淑女还真是抱歉了。”
“……你们没有比较性。”裴罗低沉的声音有些意味不明，在月婳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米果已经把头低了下去。而她这个动作，也让月婳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真的有些太过分了。
不论再怎么不满裴罗把私人感情的麻烦带给了自己，她也不该在米果面前这么说，毕竟她们也是朋友，不是吗？可是，天知道怎么回事，关于这件事，她就是一想到就忍不住的生气。
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月婳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不要再参合这两人的事情：“医院的事情，具体说说吧。”
“我们现在的药品储备量太少了，连一些常备药都很稀缺，抗生素什么的，更是几乎没有，虽然我自己可以制作一部分，但是完全的化学反应，通常是麻烦而且耗时的事情。”
大抵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裴罗这才接了下去：“所以我想，顺路去一趟医院会比较好。现在选择有两个，第一个是我就职的圣安教会医院，因为是我工作的地方，所以地形会比较熟悉，但是缺点是丧尸太多，过于危险；另外一个是市立第一医院，在市中心的位置，找起其他物资来或许比较方便，但是很远，而且丧尸也未必就少了。”
“那你的建议是圣安教会医院吗？”月婳注意到了裴罗的用词，显然他是倾向于前者的。
“是的，虽然因为名气的原因造成丧尸很多，但是因为地处偏僻，周遭比较开阔，如果有什么危险逃起来也很方便。”
“那我们就去那里吧！”月婳点点头，开始回头跟凌夕商量路线，反正她现在也没决定去哪啦，只是单纯的想要练级，那就听裴罗的先去医院吧。
丧尸很多啊……虽然危险，但是正合她意呢！只要到了3级，那她还用害怕区区几个丧尸吗？
诸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今天就去圣安医院，听说地处郊区的医院距离这里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是早上，速度快点，他们还来得在夜晚到来之前找个靠谱的地方住宿。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小时的车程这么远，倒不是因为他们所处的K市真的有多大，而是因为车速太慢了。
放在军事博物馆展览的老爷车多半都是半个世纪前的产物，而且还都是有些光辉历史的。能开的本就不多，就算有，也都是些最大时速六十多的车，如今又加装了用于加固的钢板，为了省点油，车速就更加的上不去了。
一路颠簸之中，车里一片安静。
虽然月婳有想要找人聊天的意思，但是无奈车上的气氛是在是太过诡异。找米果聊天吧！那个丫头本就不是很多话，再说两人隔着个对角线的也实在不方便。至于裴罗，人家女朋友在这里，她跟人聊个热火朝天的算是怎么回事？所以自然也是不太方便开口。再看看了正在开车的凌夕，打搅司机好像不是什么好习惯，于是百无聊赖的她只能再次闭眼睡觉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但是却不太踏实，迷迷蒙蒙月婳好像看到一张张惊悚的丧尸鬼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一个激灵，她猛地惊醒，眼前却是小白那张白生生的骷髅面孔。而车上的其他人，竟然早已不知所踪。
四下的车门都是关着的，也没有半丝战斗过的痕迹。仔细检查了一番，月婳这才有些艰难的拉开车门，从车上蹦了下来。
入目的首先是横七竖八的车辆，或拥挤或翻到在医院门前的停车场上。而无人打理的荒草长了半人高，仿佛诡谲的丛林般吞没了周围的事物。四下看了一眼，她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藏在长长的草丛中静静蛰伏着。
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