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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个僧人的心同时沉下去。
箭是从对面的绝壁射来,在对面绝壁的应该就只有那些准备了铁管子接应他们的人,现在铁管子没有伸过来,反而箭射他们的飞鸽,是甚么意思,并不难明白。
他们在进入毗卢阁之前,也曾到过那边绝壁,白马寺龙飞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快赶到去,除非是预先知道他们的计划,果真是这样,长风也不会踏进陷阱,被他们击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主人已决定放弃他们,要活命,他们唯有闯出去。
再看看那些包围着毗卢阁的白马寺僧人,那十个不由心头发寒。
以他们的武功肯定闯不了出去,从那些白马寺僧人悲愤的神情看来,肯定绝不会放过他们。
杀声已响起来,风云仿佛也为之失色,那些白马寺僧人怒涛般终于开始了他们的攻击。
司马纵横听到这喊杀声,他正在毗卢阁对面的绝壁上,正将一张强弓交给侍候他的十二个黑衣人之一。
那一箭也是由他射出去,也只有他这种内功造诣才能够挽动那张强弓,将箭射到那么远。
他消瘦了很多但并不憔悴,看似是盘膝坐在那辆车子上,山风吹开了他长衫下摆,却不难发现他的一双脚已齐膝断去。
毒蛇缠臂,壮士断腕,他双脚中了绝毒暗器,逃命当中没有时间停下来运功将毒迫出来,到有时间的时候,除了将双脚斩去,已别无他法。
那辆车子是他断脚之后打造的,由他设计,所用的金属以及打造的匠人都由他严格挑选,务求造到十全十美无懈可击。
当然,无论车子怎样精巧灵活都比不上他的一双脚,但他已经倾尽全力,以求达到至善。
车子的形状非常奇怪,却不是为了好看,完全实用,司马纵横现在已能够控制自如,充分发挥车子的巧妙,当然,那是血肉之躯,所能够做到的地步。
侍候在他左右的除了十二个黑衣人之外,还有一个中年僧人,一身金黄色的袈裟,法相壮严。
只看外表,简直就是一个有道高僧,只怕没有人相信这会是一个心地阴恶,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出卖门下弟子的人。
他法号了因,身份辈份都颇高,出身少林寺,应诏来助龙飞的少林僧人中,除了三个悟字辈的长老,辈份便得数他们这种了字辈。
他也是毗卢阁的主管,了字辈的少林僧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能被挑选出来,担此重任,当然是因为他的表现一直都很好,深得人心。
只可惜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弱点,僧人也不例外,司马纵横对龙飞方面的人也曾下过一番心机调查,也所以知道这个了因的弱点,好像司马纵横这种人当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他的判断也很少错误,选中了因,也一击而中了他的弱点。
司马纵横也没有做甚么,只是将当年了因和那个被迫而另嫁他人,令了因因此而看破红尘的女人找来,还替了因准备一幢很不错的屋子,足够花费一生的金钱。
在他的眼中,为女人而出家的僧人意志最是软弱,远没有那些醉心佛法的僧人坚强,这之前他已经有多次经验,这一次也不例外。
以了因的身份,要在毗卢阁设置陷阱。要将几个乔装僧人的杀手放进去,何等容易。
司马纵横要他做的只是这件事,只要这件事了结,他便可以还俗,退出江湖,与他心爱的女人双宿双栖,享受人生。
所以他虽然在鸽子中箭后一声佛号,毫无哀怜之意,更难掩心头的欢欣。
司马纵横听着他一声佛号,微笑道:“你的运气很不错。”
了因合十道:“是会主洪福齐天。”
司马纵横目光一远,道:“那十个假和尚都是我的心腹,都有一身本领。”
了因道:“可惜。”
司马纵横道:“这实在是很可惜的事,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要打造那样的一条铁管子,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了因道:“以会主的设计图形来看,再有一个月的时间……”
司马纵横忽然道:“你看我的耐性好不好?”
了因说道:“好极了,所以贫僧才奇怪……”
司马纵横道:“再多等一个月其实也没有甚么不妥,你知道是甚么原因我突然改变初衷。”
了因道:“恕贫道愚昧。”
他突然发觉在司马纵横面前还是老实一点儿的好。
司马纵横的作风有异一般,在他的面前明白就明白,因为他会追问下去你到底明白了什么,不容你假装。
了因绝对不是一个太聪明的人,也事实想不透司马纵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司马纵横接问道:“你难道没有想到因为要耽搁这一段时间,白马寺龙飞的手下会找到来?”
了因恍然地:“不错,虽然距离并不怎样远,要踏着铁管子进来,可也要花费一段时间,而也就因为距离这样,龙飞的人不难追到来,到时要摆脱他们可就麻烦了。”
“其实也不太麻烦。”司马纵横笑了笑:“那也并不是我的真正意图。”
了因道:“贫僧在洗耳恭听。”
司马纵横道:“由一般人化装成和尚容易,由和尚化装成一般人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光头是其一,佛印也是的。”
了因道:“会主恐怕带着他们,很容易被龙飞的人发现,连带本身的安全也受影响。”
“这才是主要的原因。”司马纵横笑了笑:“我双脚已断,势力不比当年,行动就必须加倍小心。”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了因笑道:“幸好我留在会主身旁,毗卢阁一事之后,也不准备追随会主。”
“你应该追随我的。”司马纵横突又这样说。
“贫僧不明白。”了因真的不明白。
司马纵横叹息道;“你见过我的很多地方,也认识我的不少手下,万一落在龙飞的手上,岂不是间接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么。”
了因一怔脱口道:“会主替我们二人安排的地方不是说非常秘密?”
“那其实不算是非常秘密的地方,何况由这里到那里需要走三天的路,而不是三个时辰,龙飞在周围百里的人相信都已经在搜寻你的下落。”
了因道:“我可以藏在马车内。”
“你又忘记了。”司马纵横再叹息:“以龙飞的势力可以截查任何的马车,拘捕一个他们认为有嫌疑的人。”
了因仍然道:“我有办法的。”
“那最好你说来听听,也许我会非常满意,就此让你离开。”司马纵横目光灼灼地看着了因。
了因沉默下去,司马纵横突又道:“三数已过了。”
“三数?”了因又是一怔。
司马纵横微笑道:“我漏了说一句,限你三数之内将办法说出来。”
“这个……”了因的面色开始变。
司马纵横笑截道:“你若是真的有一个好办法,不用三数,立即便可以说出来。”
他的笑容非常亲切,可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情越坏,笑容便越盛,他杀人的时候,往往就是笑容最可爱最亲切的时候。
了因看着面色大变,急忙道:“可是你曾经答应过绝不会伤害我,否则天诛地灭。”
“你若是天地会我的人,一定会知道我要怎样答应才是事实。”司马纵横的笑容更亲切,语声也更动听:“哪一种死亡不是天诛地灭?既然一定要死了,怎样死有何分别?”
了因欲言又止,神态激动,司马纵横即时又摇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骂,以你这样一个有道的高僧,应该不会太懂得骂人,而天下间最难听的骂人说话相信我都已听过了。”
了因只是问:“你要将我怎样?”
司马枞横道:“你不愿意跟着我,除了杀人灭口之外我还能够怎样做?”
了因嗫嚅道:“我……”
司马纵横道:“现在你才改变主意是不是太迟?”
了因长叹:“其实一开始你便已经准备在没有利用价值后便将我干掉……”
司马纵横摇头道:“正要用人的时候,我怎会这样做,可惜你实在令我太失望,由始至终,你就是只想着与那个女人双宿双栖。”
了因忍不住追问:“你准备拿她怎么样?”
司马纵横反问:“你希望她怎样?”
了因目光一闪,随又凄然一笑,挥手:“算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司马纵横双掌轻拍,一个黑衣人随即在车子后捧出了一个精致的瓦盆,捧向了因,那之上覆着一方锦布,锦布下圆圆的,也不知盖着什么东西。
了因目光及处,毛骨悚然,袖一拂,将瓦盆卷过来,那方锦布同时被卷飞。
不出他所料,放在瓦盆上的果然是他那个女人的头颅,他一切的反应显然都已在司马纵横意料之中。也所以早就已将那个女人杀掉。
人头显然经过药物处理,虽然死去多时,仍然无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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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那辆车子在司马纵横操纵下竟然能够自行转动直驶进林子内。
在林子内停着一顶奇大的轿子,八个力士左右侍候着,车子直驶进轿子内,那八个力士随即将轿子抬起来,健步如飞,往山下奔去。
在司马纵横来说,这件事已然终结,目的似乎就只在告诉龙飞,他没有毒发身亡,而且已开始报复,杀长风,只是向龙飞示威。
事情是否就这样简单?
飞鸽,还有飞骑,龙飞的消息非常灵通,也是第一个能够将朝廷的威力尽量发挥的人。
以一国的精锐当然是无坚不摧,这一点司马纵横当然明白,也所以除非环境适合,又有十足的信心把握,否则绝不会摆明车马,与朝廷正面冲突,而经过连串教训,现在当然更加不会了。
对于他那种突袭,龙飞却也无所施其技,天地之大,他手下虽然众多,消息灵通,要看稳每一个地方已经不容易,要阻止司马纵横的突袭更加困难,除非一早探知司马纵横的行动,能够及时抽调周围的人力迎头痛击,但是以司马纵横的狡猾,谈何容易。
司马纵横也早已安排好了退路,一击即退,毗卢阁刺杀长风之后又不知下落。
——了因的尸体已经在天堑下找到,怀抱半边女人的头颅,胸膛有两个血洞,都在要害,都穿透后背,推测为机簧发射的暗器击中。
——女人的头颅被火药炸开,唯一可以辨认的只是左边唇角上的一颗黑痣。
这是最后送到的消息。
今天的天色清朗,龙飞面上却仿佛乌云密布,他的心情事实是非常恶劣。
侍候在一旁的“神眼”杨晋即时开口:“那个女人相信就是与了因青梅竹马,令他看破红尘、削发为僧的江素。”
杨晋也就是管理京师名人谱的人,过目不忘,所以有“神眼”之称,在龙飞收到司马纵横的锦笺后,便指派他调查白马寺中众僧的底细,看可有什么人值得怀疑。
龙飞知道白马寺固若金汤,要是出了乱子,只有出自寺中群僧的身上。
杨晋翻查名人谱下来,找到了五个可疑的僧人,或者在出家为僧之前做过坏事,或者出家的理由不够充分。
一心向佛,为了将佛教发扬光大,普渡众生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为数极少,并不是佛教中人所说的那么多。
僧人虽然有戒不打诳语,但基于人性的种种弱点,诳语到底还是打的。
白马寺群僧自述出家的理由,反而没有名人谱调查的精细准确。
除了有所谓佛性,一个正常人所以出家,总有他不得不出家的苦衷。
犯了罪无处栖身,贫穷,对人生将来绝望都是原因,这也都不是问题,最成问题的只是出家后是否真的出家,完全抛下一切的俗念。
杨晋一顿才接道:“了因也只有这一个女人。”
“一个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