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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失笑,他这边是知晓详情。换成皇京冇城那边,却未必这么看。
话说回来,若是剑宗答应参与。那么在某些人眼中,怕也是蠢到家了。
也罢,几日之后,自见分晓——
※※※※
同一时间,皇京冇城东城城头。左信在女墙之后,负手而立。
在他的身下,正是皇京东城三门之一的宣化门,是皇京冇城最重要的出入口之一。
而此时那宽达九十九丈的拱门之内,赫然人山人海,人马川流不息。
而与以往不同,可见这城门之上,还挂着一颗人头,
血液已干,肌肤灰白。涂以香料石灰之后,倒并无腐朽的迹象,保存完好。依稀可认出,这正是金不悔的样貌。
而此时几乎每一个进出城门之人,都会或好奇,或诧异,或愤恨的上望一眼。
有些涵养的,只会冷哼一声。那些衣衫褴褛的草民,则多是吐上一口唾沫;而后咒骂不绝。
“奸妄!”
“可惜陛下仁慈,只将其施以腰斩之刑。若是凌迟,我必定要购其肉而噬之,方解我恨!”
“是误国奸臣!年前南疆之战,就是因此人出卖了消息,使乾皇提前得知。这才有了殒神原之败!卖国求荣之辈——”
“正是如此,否则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又如何会败于那大乾之手?”
“最近各地又在加税,真让人活不下去。不过说来说去,源头还是在南疆大败。是这个祸国殃民的混账!”
“那真是该死!可我也听说,那大乾之帝,乃是万年才得一出的圣君。这金不悔是其结拜义兄,能与圣君为友,品德怎会如此低劣不堪?”
“圣君是圣君,他是他。身为大商臣子,却与敌国之君有私交,岂不该死?”
其中却也有猎奇的,并不在乎这皇京冇城时局,
“据说这金不悔被腰斩之后,挣扎了足足一日时间,这才彻底死透。拖着半边身躯,在刑场上以血为墨,足足写了三千四百多个‘可笑可悲’,最后被人剁去了双手手指,这才休止。”
“死前发疯而已!他怎就不写‘冤’字?说不定还能搏些同情!”
“其实还未死透,那元魂已被灵师做法,困在这头内。说是要亲眼看着大商覆亡,”
左信静静的听。一群官吏立身其后。半晌之后,这位左都御史,才拂须而笑。
“看来这世间,公道自在人心,你说可对——”
似是对身后之人言,然而城头之上的诸人,却都是知晓。
左信之语,从始至终,都只是说给城墙上那具头颅听而已。
那金不悔头颅之内,却并无反应,一如正常的死尸尸骸一般。神念同样无半点欺负波动。
寻常人难差其意,却难不倒随左信至此的几位灵师。
不多时就有人言道:“这孽障说此时我等,自然能操控舆论,蒙骗万民,玩弄刀笔。无论怎样文过饰非都可,然而不出数年,自可返本清源,尔等误国,史书中必定记载!必定遗臭万年。使世人铭记——”
“遗臭万年?你可是很期待那位大乾皇帝,将我大商扫灭,自可正你之名可对?”
左信摇了摇头,神情不以为然,更痛心疾首。
“看来不悔你仍不知悔改。为师本欲为你向陛下求情,可如今却是免了!‘
又神情怅然道:“你奏章中所说那桩桩件件,其实未尝无理,然而却非是时机!需知治大国如烹小鲜,岂能如你所言般乱来?本就是摇摇欲倒。动静太大,只会使这房屋提前跨塌!”
旁边的灵师半闭着目,做聆听状。半刻之后斟酌着语气道。
“既然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那么兴师动众,起不义之兵,挥师三千万,征伐大乾,就是所谓的烹小鲜?此是利欲熏心,好大喜功,更不知自己斤两。大商上下腐朽,试问不除腐肉,何以恢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难道指望,这满朝国蠹,能够善治朝政!元辰妥协姑息,至有今日之灾。只需一步就是国灭,大刀阔斧,又何不可?“
左信脸色,气成了铁青:“陛下英明,一统云界就在眼前,岂是你可非议?南疆战前,陛下之意,是先除外患,再解决内忧,有何不好?而如今国策,也是在清理贪腐,收世家之权,你又来挑刺。大约无论怎么做,你金不悔都是不满可对?陛下自有雄图大略,无需你来指摘!心存怨望,这句话真一点都不错。”
又冷笑道:“金不悔你可知晓,就在一日之前。你那位期待备至的大乾之君。已经诏告天下,将在四日之后,亲赴皇京冇城内,欲取陛下人头,并将你尸身索回。你这个结义兄弟,对你倒是情深义重。”
这句话说出时,那金不悔头颅之内。才有剧烈的魂念活动。
干涸枯败的目内,竟似有泪滴下。
那位灵师。这次却是过了许久,才翻译道:“他说宗守,非是为他金不悔而来,而是为大乾亿万子民。为万民福址,而甘冒奇险。那大乾宗守,强过我朝陛下太多。”
说到这里,这灵师已经是冷汗涔涔,有些话他实在不敢开口。
“还说宗守必定有备而来,至少有七成把握。若商皇聪明,就该知十二铜人,在我朝招揽到足够圣境之前,还不可峙。陛下虽有秦皇真灵,也仍需招揽墨家修士,彻底掌控才可。此时尽力结好四大世家,驱逐无上元魔李别雪。依托道儒两教,以护己身性命才是上策。若是不然,四日之后,他必将在此,见证大商之亡,陛下之殒——”
那愣了愣,虽是早知,金不悔有什么好话说出来。可后面一句,却仍是令他略有些意外。
片刻之后,就哂然拂袖:“四日之后,陛下自会将宗守人头,与你并列!多言无益,可以行刑了!”
按月前元辰之诏,金不悔元神可留,然而每七日可施磔魂之刑。
一一七五大战之前
依然是在皇京城,李别雪矗立在九十九层观星塔的最上层。
这本是重玄居处,然而继任国师之后。这座观星塔,便为他所有。
而此时殷御,则是好整以暇,坐于其后。
“不知别雪国师可有所得?那秀观真可能返回云界?”
那李别雪却哂笑摇头:“吾非重玄,不修术数。这天象星辰,却是看不太懂。至于秀观,依然不能确证。不过此人回归,是早晚之事,又何需在意?”
说话之时,李别雪的目光,却半刻不离的注目着眼前一点。
那是一点血液,他的元神精血,此刻是暗红的颜色。
此域中魔道功法千万,大多都是邪奇诡异。
而此时他施展的,是一门名唤‘紫血识玄’的法门。乃是昔年他在还未至云界之前,曾经寻得的一门魔道秘术。
以自己精血为引,融合千滴来源不一的紫河车之血,可辨识百日内,自己的生死凶吉。
而所谓紫河车,便是妇女胎盘;需得在诞下胎儿之前取出。
每遇大事之前,他都会施展。至境之前,就依靠此术,逃过了数次死劫。
至境之后,李别雪元神寄托大道。对天地之机,愈发的敏感。施展此术后,感应愈发清晰,几乎可以照观白日之内,己身的一切祸福。
大约半息之后,眼前的暗红血液,却无丝毫的变化,
稍稍疑惑,李别雪的就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血液泛金,是象征吉运。血液转为黑色,则是凶兆临身。
整个过程中,李别雪更能看到种种异像,可与日后发声之事,交相印证。
然而今日,他总共才看到了寥寥几个画面。其中之一,是宗守步入皇京城内时的影像。
另一副,则是宗守置身一片黑色雷网之中,似乎身处绝境。
自己则高据此塔,冷漠下望。
这血液无有变化,是因这百日之内,无惊无险之故?似乎也无什么吉运,平淡无波。
那么为何自己,只看到这寥寥几个影像?
情形与以往,略有些不同。
李别雪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当年羲子身殒,以及苍生穹境那一战。
大战之前,这门‘紫血识玄’,也都是失效过。羲子一战,感应不到任何的凶吉玄机。而穹境一战,他只能知自己似可黯然无恙,却不曾预测到,星邪会身殒。
仔细想想,如今这情形,才是正常。
此战中的参战至境虽多,却还不足以蒙蔽‘紫血识玄’的洞察。
所以这种结果,当无不妥之处,
殷御不知李别雪这短短时间内的心绪变化,唇带着笑意,侃侃而言。
“听国师之言,倒似是信心十足。然而朕也听说,那秀观力证永恒的人物,可以永恒不灭。朕虽有十二镇国铜人,也——”
话音未落,就被李别雪强行打断:“阴脉屠灵阵!”
殷御楞了一楞,而后就只听李别雪继续冇道:“四日之后,我会在这皇京城中,布下此阵。那时哪怕秀观携苍生道四位至境全数来此,亦可无妨!”
“阴脉屠灵?”
殷御不解,不过只见李别雪的自信满满,就知是非同小可。
当下轻松一笑:“朕稍后便令四大世家,听从国师调遣。也会向朱子与道门求援,亦可助国师一臂之力。”
“朱子?道门?”
李别雪冷哂:“真要布下此阵,朱子清玄,怕是不敢入此城半步。而那杨家李家之流,也未必就肯为陛下赴汤蹈火。”
殷御浑不在意,对于李别雪倒是更有信心了:“那几位即便不敢入城,在外敲敲边鼓,牵制一二也是好的。国师若胜,有朱子于清玄圣尊,那秀观几人怕是难能逃出云界之外。若是败了,也可及时收拾局面。”
见李别雪微微点头,显然是同意了。殷御又笑,透着阴森冷意:“至于那些世家,却是由不得他们!”
正说着话,殷御就又想起了一人:“若是那慈悲道君与秀观联手,又当如何?”
慈悲道君乃道门三圣尊之首,即便分裂。太清一脉道家修士,依然尊慈悲道君为始祖。
也是几乎证就半步真境的强人,较之秀观,也不弱多少。
这二人若是联手,就真的是情势堪忧。
“慈悲道君?无此可能!他若敢在云界现身,就不会等到现在。剑宗之主若聪明,也绝不会插手此战。”
李元魔微一拂袖,表示无妨。至于是何缘故,却未说明,语气却极笃定。
然后是目光微动,看向了远处,轻声一笑:“是你那臣子左信,入宫求见来了。随行的似还有杨家之主,倒是真如陛下所料!”
此时殷御目如锐鹰,此时从这九十九层望下去。
果见两个身影,正先后行入了宫门。左信应该是为复命而来,至于那位杨家之主杨夜痕,不外乎是为示忠而来。
不禁冷哂,那五大门阀皆擅审时度势,否则何至于能从云荒之时,延续到现在?
已犹豫了整整一日之久,若是到至今还未做出决断,就真正是要令他失望了。
大乾此时外忧内患,暗世魔廷十个节度府攻伐天方世界。江南五洲,亦是危如累卵。
偏偏那宗守,却做出这等令人不解的蠢事,这些门阀世家,早已失去了与他讨价还价的底气。
又想起了金不悔,殷御的神情微沉。旋即就又一笑。
却是不曾想过,只一个小小人物,竟然激得宗守如此勃然大怒,似乎彻底失去理智。
早知如此,倒不如留此人一条性命,可能更易挟那位大乾之君。
也更不解宗守其人,说是蠢人白冇痴,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