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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妃感激得泪水盈眶,她强忍着泪,哽咽着:
“谢谢你,院主,请记得郑垣对你的永远敬仰与感怀……”
寒山重淡淡的唱了一声,道:
“夜幕已垂,郑姑娘,请先回去休息。”
郑妃蓦地抬起头来,大胆得令人心跳的深深凝注着寒山重,她看得那么火热,那么深刻,带泪的眸子似一泓朦胧的潭水,似来自沙漠古城里的水晶球,有着幻迷蕴于永恒,像心上的烙痕。
缓缓地,她转过去,像来时一样,纤细合度的镂金鞋踩着泪也似的满地红枫,似踩着一朵朵的梦,于是,她去了。
寒山重轻轻叹息,向着东方初升的半弦月吁了口气,他淡漠的道:
“长雄,你可以下来了。”
随着声音,高大的枫树顶端一阵细碎的轻响,司马长雄那瘦削的身躯己如落叶一片,飘然而下。
寒山重平静的道:
“有事么?”
司马长雄回头看了看,低低的道:
“院主,这位郑姑娘好像,好像对院主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情感呢?”
寒山重笑了笑,道:
“当然,我们原是仇人。”
“不对不对。”司马长雄摇摇头道:
“长雄是指……是指……这情感近似慕求……”
寒山重哧哧笑了,道:
“当心梦姑娘日后罚你谣传之罪。”
司马长雄也笑了,道:
“梦姑娘心地仁慈,不会责罚长雄的,院主,方才,梦姑娘悄悄嘱咐长雄来请院主回宫。”
寒山重哦了一声,正待举步,忽然又停住道:
“对,长雄,三日之后,我要往白龙门一行,你与迟元都去,顺便我们也可能到五台山去一趟。”
司马长雄躬身道:
“可是报偿白龙门那一箭之仇?”
寒山重举步行去,大笑道:
“不止一箭了,那是两刀之根哩。”
郑妃与田万仞走了,寒山重遗三十铁骑在洛南亲率下送出湘境,并赠其金叶三干两,龙眼珍珠一百颗,翠玉五十块,假如没有意外,他们用这些厚赠,可以舒舒适适的过二十辈子了。
浩穆院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规律,掌管各项事务的高手们已纷纷照往常一样开始了忙碌,于是,有的堂阁变为热闹,有的堂阁转为冷清了。
晚上。
寒山重在他的楼下寝居之内,坐在一盏紫金八角宫灯之下看书,梦忆柔在安静的绣着一对枕套,空气里洋溢着宁适的温馨,售永的甜蜜,似一个小家庭里的氤氲。
银爆开了一个双蒂灯花,轻轻的叹一声,梦亿柔俏俏望了一眼,美艳的面孔上,有一片配红的光彩,美极了,俏极了,却又融合在无限的纯稚之中。
寒山重抬头望着她,深情的笑笑,道:
“你在看什么,亲?”
梦忆柔伸伸小舌头,低细的道:
“并蒂双蕊。”
寒山重哧哧笑了,道:
“这是吉祥之兆,小柔,我实在不能等了,禀明令堂,当即成亲。”
梦忆柔那双明澈的眼睛里闪耀着喜悦的光彩,她却哼了一声:
“我看你悠游自在的,还以为你早忘干净了呢。”
寒山重放下书自太师椅上站起,缓缓踱了过来,边道:
“别冤枉我,天知道我心里急成什么样子,小柔,只不知我留你在此住了这么久,令堂会不会气我?”
放下手中的女红,梦忆柔抚媚的笑了,道:
“为什么气你,娘最喜欢我,也喜欢我喜欢的人……”
寒山重过去坐在她身旁,摇头道:
“不,喜欢你所爱的人,哦?”
如玉的面颊染上一抹丹珠,梦忆柔羞涩的垂下颈项,伸手去拿女红,那个白嫩的柔荑却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
寒山重轻轻在梦亿柔的手上吻了一下,低沉的道:
“明天,我们就到五台山去。”
梦忆柔将寒山重的手背举到自己的面颊上娑着,轻细的道:
“这近半年来,娘不知老了没有?舅父不知老了没有?五台山大约还是那样,像一个手掌耸立向天……”
寒山重伸臂将梦忆柔榄入怀中,在她秀发上嗅着:。
“当然,不同的只是花儿比较枯萎,因为那些花没有你在照料,野草一定生得蔓延多了,小柔,你与花儿是不能分的,你也有花一样的美秀,有花一样的韵息,在美雅里带着芬芳……”
梦亿柔低低一笑,道:
“别如此夸我,我难看得很……”
“哟……”寒山重笑了起来:
“我的小柔什么时候变得谦虚了?呢……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般无礼,天下没有任何男人两样,包括你寒山重在内全要向我低头……还记得在小空寺前你对我说过的话?那时,你扬着眉,撇着嘴,眼睛的光真气煞人……”
梦亿柔羞得举起小手要捶寒山重,却又舍不得捶的搂到那冤家的颈子上,深深将面孔埋入他的怀中,恨恨的道:
“你……你那时逗人家还逗得不够?现在又要来取笑人家,最没有良心了……”
寒山重轻轻摩挲着梦忆柔滑软的背脊,低柔的道:
“爱的力量真是伟大,那时,我觉得你又是慧洁,又是刁钻,而且精明得不得了,现在,小柔,你变得又温驯,又柔弱,好像凡事.都要顺着我要我在你的身夯不可,那一般狡黔劲儿不知到哪去了……”
梦忆柔悄悄笑了,道:
“被你的精明,聪慧、机智所吓跑了,你想,哼,谁敢在鲁班门前耍大斧,在状元公面前夸秀才?”
寒山重哧哧笑道:
“好厉害的一张小嘴……”
“怎及得上你的锋利唇舌及雄辩之才?哼。”梦忆柔娇刁的道。
寒山重托起她的下颔,微笑着凝视她:
“忆柔,我真是爱你,你温柔的时候像月亮的线条,热情的时候像太阳的烈焰,文静的时候像一头小小的猫眯,刁钻的时候如能说会道的百灵鸟儿,柔,今生有你,我满足了。”
梦忆柔垂下头,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俏细的道:
“山重……你说得我不好意思抬头了……”
寒山重俯上身去,轻轻吸吮她白嫩的颈项,低声道:
“夫妻本同并蒂果,有什么羞怯的呢?”
舒适里有着轻轻的痒麻,梦忆柔微微转挪着颈子,面庞酡红的道:
“别……山重……你的胡子好硬……”
一把将她搂得更紧,寒山重喘息有点急促:
“柔……今晚……今晚我不走了……”
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又像在心头燃上一把火,梦忆柔忽冷忽热的抖索了一会,语声如丝:
“只要你……你愿意……山重……我……我随你……”
寒山重忽然沉默下来,良久,没有出声,梦忆柔诧异的仰首看他,他那双澄澈的目光正如此深情的向梦忆柔凝视,目光里,含有无比的热。
“你?……”梦亿柔吐出一个字,又羞涩的垂下头去。
寒山重古怪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的道:
“忆柔,你对我太好了,好得要令我发狂,忆,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任何要求,唯其如此,我更应珍惜我们的将来,柔,对我们子孙毫无愧咎的将来。”
他深深的吻着梦忆柔,在四片嘴唇的胶合里,寒山重用他生命中最真挚的爱将全部情感传了过去,传送得涓滴不存。
樵楼初鼓了——
寒山重依依不舍的站起,梦忆柔紧靠着他,眸子里流露出依偎的神色,那么柔,那么韧,又那么纠缠。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寒山重拍拍她的肩头,缓步向门外行去,梦忆柔怯生生的低呼:
“山重……”
寒山重轻轻转身:
“呢?”
“你也早点睡……”梦忆柔低低的说。
寒山重深深的一笑,闪电般掠回,在梦忆柔方才觉得面颊上被温文的吻触了一下时,他那瘦削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了。
于是,夜更深了,外面风吹拂得沁骨,树梢的哗哗声似波涛不息,但却令人更容易如梦了。
深秋的夜是漫长的,但是,它终要过去,就似人的一生也是漫长的,却也终要过去一样。
在梦忆柔还在朦胧的梦境之时,一阵细碎的声音将她惊醒,睁开惺松的睡眼,昭,四名新调来的清秀使女已将一切洗嗽用具摆整舒齐,正在向她检袄为礼,其中一个且已上前侍候她穿衣了。
梦忆柔温柔的笑拒了,她起身到一层纱幔后更衣,那名使女已恭谨的道:
“方才婢子奉司马右卫口谕,要婢子转报小姐,说院主在半个时辰后即时启程,请小姐准备一下。”
梦忆柔口中哦了一声,笑着道:
“这一个多月以来,也实在麻烦你们了,待我回来再好好答谢你们……”
这名使女恭谨的道:
“小姐说哪里话来,这都是婢子们的份内之事……”
她凑近了纱幔一点,悄悄的道:
“小姐不知道,整个浩穆院,就只有这里有四个使女,我们能从骑田岭调召入浩穆院就实在不易了,何况又进入宫里侍候?在姐妹群中,都很羡慕我们。”
梦忆柔微诧的道:
“你们都很少到这里来吗?”
这小使女带点神秘意味的道:
“我们的父兄亲属,都在浩穆院执事,而浩穆院尤其极少女性,在平时,只能站在岭上看看,谁也不能随意进来,太真宫只是听说而已,更无法一观究竟,而我们的院主,是我们最值得骄傲的一座鼎,又有谁不想亲近他,瞻仰他老人家的风采呢?这一次院主渝令征调四名使女,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进来的啊……”
梦忆柔脱口呼道:
“怎么?你们称他为老人家?”
小使女羞涩的一笑,轻轻的道:
“院主实在不老,而且,好俊啊,只因为我们太尊敬他,称呼习惯了……”
梦忆柔抿着唇一笑,掀开纱幔出来,她换了一身适于长途旅行的深绿色紧身衣裙,看去娇美极了,婀娜极了。
小使女眼睛睁得老大的道:
“小姐,每次看见你,好像;次比一次美……”
梦忆柔迅速梳洗,笑着道:
“哪里,我实在很难看……”
小使女踏上一步,俏细的道,
“小姐……你……你会成为我们的夫人吗?”
梦亿柔脸蛋儿飞红,她迟疑了一会,羞怯怯的低着头道:
“……我……我想会的……”
小使女高兴极了,她兴奋的道:
“太好了,我们四个人背地里猜测了好久,小姐,只有你才能配上我们院主,你不知道,院主好高傲哟,平时见了我们,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梦忆柔笑着走向摆满了一桌丰盛早餐的桃花心木桌前,低低的道:
“真的?”
小使女赶忙上前搬动椅子请梦忆柔坐下,悄悄的道:
“小姐和院主有说有笑的,我们都觉得奇怪,在平时,院主只要到了一个地方,任何人都不敢喘一口大气,直到现在,他老人家还没有对我们笑一下……”
梦亿柔望着满桌的精致点心发了一会楞,轻轻的道:
“他就这么狠呀!唉,每天早晨,都是这么丰盛的早膳,我哪里用得了?”
小使女在旁又道:
“这是院主特别吩咐的,院主说小姐身体不好,需要滋补,每天早晨的点心都是他老人家亲自指定的……”
梦亿柔感动的“叼”了一声,开始文静的进餐,而这时,一阵轻缓的叩门声已响了起来。
一名肃立门边的丫蟹过去启门,司马长雄已在门口向梦忆柔躬身道:
“奉院主谕,假如梦姑娘已妥善,便请启行,院主已在宫门相候。”
梦忆柔起身道了谢,由那名小使女提着一个小小绣金囊袋跟着行去,几人到了太真宫门口,寒山重早已在了,他旁边,承天邪刀禹宗奇及丹心魔剑金六二人正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