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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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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招魂碑落成,之后,两年中这儿成了江湖人观光的地方,山色深雄,江水澎湃,确也值得一游。

招魂牌落成后不久,炼狱谷的人也到了,同来的有黑铁塔和施姑娘,两位姑娘一身白、泪洒牌前。黑铁塔和方小山,留在牌前一月,方痛苦地走了。

之后,炼狱谷的人不再重现江湖。谷后新建了一座慈云庙,供着观世菩萨,方小娟长年白衣,洗却铅华,在庙中请来主持香火的五名老尼姑参研禅理。施姑娘每半年来一次,倍伴小娟十天半月,两年,她十七岁了,还未找到婆家。

偏殿的殿堂中,供着文昌的神主牌,香烟终年不绝,长生灯终年长明、欢乐从方小娟的脸上消失了,她为了邙山和石门极道的片面诺言而心碎。

光阴缓慢,直至两年后七月半鬼节那一天,江湖中响起一声晴天霹雷,震撼了江湖,也震撼了炼狱谷的慈云庙。

白衣龙女并末死去,所以能在两年后的七月中旬,出现在虎头峰上。文昌呢?他也没死。

他熟悉虎头峰每一寸土地,也摸清黑龙潭每一寸角落。先一晚已作了妥善安排,他要利用白衣龙女做他隐隐的籍口,当他服下玉髓龙角芝之后,发觉经脉中迟滞气血景象确有减轻的感觉,虽则不知是否可以驱除体内的余毒,但确有七分信心。他想起老人梅壁的话,要打破目下练功的高原现象,必须再下三两年苦功,用大恒心大毅力方可突破这令人浅气的高原现象,便能再上一层楼进入化境。

有些人化一甲子的岁月苦修,方可进入这种境界,他难道三两年也不肯等待?既然玉髓龙角芝已经有对症的效能。三两年算得什么,他还年青,来得及,他要以武林第一高手的新面目出现江湖,要和黑白道盟主曾经迫害他的人算总帐。隐修必须不受打扰,不能让对头冤魂似的缠住他,正好利用白衣龙女,作为他离尘世的见证,加以来了许多江湖好汉,机会太好了,打灯笼也不易找到哩!太妙了,在崖旁看不到崖下的景物,加上天色的掩护,他计算的十分精确,可惜前功尽弃,也几乎陪上小命。

须定落下之处,设有一根可套扣靴子的巨绳,绳长十余丈,恰好可以挂落崖下的虎口中。虎口的下颌上,搁了一块巨石,只消落下虎口,推下巨石代表他跌下黑龙潭,便大功告成了。在崖上,绝对看不到他躲在虎口内的情景,这就是他选择入暮时分决斗的用意所在,

他对白衣龙女说不上爱,但确也有点喜欢,所以不想她死,只想利用她做见证便够了。假使他不手下留情,魔幻三剑早就出手啦!白衣龙女最后一剑,事实上仅擦伤他的手臂窝,被他用臂夹住了剑身不放,让旁人认为他已受到致命一击,连剑也拔不出来了。

他的脚已伸入套索中,向外倒堕,可是,他却末想到,他所说的话对姑娘会有些什么后果。

白衣龙女心中,文昌的形影始深嵌在内心深处。从龙驹寨第一次交手起,三年来无日成忘。她对这个英俊而傲世的大孩子,有说不出的真挚爱念。每一次见面,印象又深刻一分,文昌的所作所为,果然令她伤心,也令她更为思念。最令她难过的是,文昌从未对她假以辞色。似乎不动刀剑,便没有任何可以交谈的机会,更不必说诉说衷情的可能了。

她在暗恋着文昌,只是机缘作弄着她,似乎每一次文昌和其他女人有牵连的事,偏偏会让她碰上。

一个女孩子爱上了她认为值得爱的男人,感情便可能产生两种极端矛盾的现象,一是极端的顺从痴恋,一是故意不加理踩高傲态度,她就是后一种人;岂知文昌偏不知她那一套,把她的芳心弄得进退为难凌乱极,在强烈的爱念中的占有欲也相对地增加,她无法容忍别的女人插入,也恨文昌是个木头人。

文昌确是木头人,也不想想看,如果白衣龙女不爱他,为何要管他的闲事?天下贼多的是,她不管旁人却专管他蔡文昌的?

文昌在夹剑装伤后退时,说出喜欢她的话,本意是让她有止步丢剑的时间。岂知文昌的话,却令她心中受到极大的震撼,冲势过猛,也刹不住冲势,竟然随着下堕,把文昌吓了一大跳。

他不能让她死,百忙中右手一推,想将白衣龙女推上崖顶,反而百忙中推中她的下腿,一震之下,人没推上,白衣龙女反而昏厥了。

不由他思索,一把抓住她的肩脊,人向下急堕。套索是绕在石孔中,绕了两圈,受重之后,便会缓缓松滑。但事先试力倒还不错,增加了一个人,松滑的速度便加快。十余文高下的碰击下,令滚下速度加快了许多。

文昌大吃一谅,伸手抓住了姑娘的腰带,另一手扣住巨索全力一拉,想拉回内壁。

糟了!用力太猛,上面的石孔壁突然崩裂,巨索全部下堕。两人的身躯一顿,突又向下滚堕。

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下面有三十余丈,跌下去险情惨重,必须设法减轻落势。

文昌的右靴仍套在绳端,右手抓紧的巨索,一咬牙,功行右肩,将巨索向崖内黑黝黝的树影振去。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希望产生奇迹,巨索是绝不可能套在树枝上,只希望绕在树上,减少落下的速度。

他的希望达到了,巨索绕在崖上盘张爪的松枝上,一阵扑簌簌暴响,顿了顿,株叶纷飞,在刹那间便会又降下十来丈,然后阻力再消,重新向下飞堕。

他的手几乎象折断了一样,掌心如握烙铁,幸而他抓得够牢,不然手掌的皮肉必定完蛋。两次停顿,他已降下得二十余丈,再往下飞堕,他不用耽心了,二十余丈高的深不可侧的深潭堕落,他自信还不致于跌死。

他放了巨索,抱紧了白衣龙女,“轰隆”一声大震,两人跌下了其冷刺骨的黑龙潭内,水柱上冲,声势骇人。他连忙无极气功护身,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呛了两口水,直沉下五丈余方行止住堕势。

白衣龙女曾被冷冰冰的水浸醒,随即再次昏厥。

激流滚滚,文昌奋勇上浮,带着人顺水急泳,不久便到了下游山崖的崖壁下。他找到一处巨石缝爬出水面,一摸姑娘的心脉,不错,还没死。

他将百宝裹打开,将仅有时一颗九转玄丹塞入姑娘的樱口,吹口气送入咽喉,略一检查姑娘的伤势,心中一宽。

运气不坏,姑娘除了肌肤出现些少许血现象之外,体内未受内伤,剑伤也不算回事,他点了点姑娘的睡穴,摇头苦笑一声,径自走了。

第三天一早,四海神龙,流水行云,洞庭八卫,以及他们带来的九名家仆,在黑龙潭中不住翻腾。

这些水中高手水性确是了得,可是仍然无法潜下潭底。忙碌了两个时辰,一无所得,崖上好奇观看的一群江湖入,等不及一一摇头走了,未看到结果。

近午时分,十九个人只好从下游上层进洞,却意外地发现姑娘在下游的石缝中睡得极沉,竟然没死。

四海神龙喜极欲狂,也不追究原因,救了爱女悄然返回洞庭君山,消息并未外传。

白衣龙女一病半年,秋后方有起色。岂知流水行云无意中光临岳州府码头,遇上了小龙小虎父子三人,终于知道那晚扁山下的一切经过,冒失地到君山把这件事的经过道出。刚可下床活动的白衣龙女一听之下,几乎气绝,大病几年后几乎成了枉死城的娇客。之后,她变了一个人,经常向天默默自语,象个女疯子。午夜中,经常可以听到她在恶梦中叫出的尖厉声音,令人耽心的痛苦哭泣。

文昌离开了白衣龙女,在从前遇见客的上游森林荒野中,建了一座秘密的木屋,开始他的苦练无极气功生涯。从此,江湖中风波渐息,亡命客蔡文昌六个字,依然在江湖中流传。他象一颗光亮耀目的流星,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快。在近百年来,象这种震撼江湖的晚辈,象是凤毛麟角,确是罕见。

褴褛老人说到这儿,已是第四天的午后。他似乎很疲倦,喝完了酒葫芦的酒,斜靠在碑亭的石柱上,向一群小把戏挥手道:“你们蔡家庄的祸胎、败类、流氓、痞棍蔡文昌的故事,说完了,去!去!我老人家倦了,要睡觉。噢……”他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果然睡了。

一个流鼻涕的小娃娃,猛推老人的胳膊,大叫道:

“老爷子,不要睡……”

“不!老爷子,你的故事没有完。”

“当然没有完,”老爷子闭着眼答。

“你是说,文昌哥没死?”

“要是死了,故事岂不完了?”老人仍然闭着眼答。

“他那把碧玉屠龙剑呢?”

“剑从崖上向下飞,飞落在潭外侧,他们的文昌哥连黑龙潭也能下去,潭外侧自然难不倒他。”

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突然一把揪住老人的白胡子,叫;“不对,老爷子,你怎么知道这么仔细?”

“有何不对?”老人睁眼问。

“依你说,文昌叔该在下面上游的怪林中了。”

“不错。”

“那么,我们一起去看看,看真是不是。”

老人大概不耐小娃娃们的骚扰,站起说:“那怪林中鬼打死人,等着吃人肉,我老人家可怕死,不敢去,要去你们去。呵呵!今天是七月十三,鬼门关的恶鬼冤魂游荡了十三天,不怕鬼的可以自己去一硷,我老人家偌大年纪还想活,恕不奉陪。咦!我该走了。”

老人吁出一口长气,摇摇晃晃地向北走,消失在树林子中,一群小鬼留在碑亭附近吱吱喳喳辩论蔡文昌的事。

老人到了无人地带,眼光神光重视,脚下突然加快穿林越坡如同流水逸电,不久便到了上游怪林之中。

近潭畔山崖上一半闭的石缝中,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座石洞,用草木搭了一间可蔽风雨的木屋,屋中极为简陋,一堆做床的干草一堆用石架起的炉灶,别无他物。

老人从石缝进入木屋,开始脱掉褴褛的破衣裤,洗净脸面,将白胡子一拉,怪!拉掉了。接着,他用一些香油在脸上一眸搓揉,不久,再用手洗净手脸。

怪事出现了,先前的怪老人脸孔变了,变成了一个玉面朱唇,剑眉人负的美少年。

驼背不见了,不知高底的脚不见了,脱掉了褴褛裤,成了一个浑身肌肉如坟如丘的雄伟巨人。

他在草中掏出一个包裹展开,穿上—官兰缎子劲装上衣,兰的英雄巾、兰腰带、兰的速靴、一律兰,都是新品。系上皮腰带,佩上一把斑剥古怪的剑,再加一双小臂上扣好皮护套,护套上插有飞刀和银羽三梭箭,和一把八寸长长的小剑,一面喃喃自语:“亡命客死去两年多,该复活了,复活了的亡命客,可不是当年任人欺压的小亡命了。”

他挂上了兰色的防水百宝囊,拾起屋角一包纸制香灯,大踏步出了石缝,扭头注视木屋好长时间,方大踏步走了。

当天,蔡文昌爹娘的坟上修整一新,有人已经上香扫过坟。

次日一早,张家铁店的狄二伯正在柜内结帐,算盘子答答响,店内风箱铁锤轰响。

店内蓝影突现,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蓝衣人。狄二伯猛抬头,楞住了,天!这个好面熟。

兰衣人面泛笑容,双拳行礼,笑道:“狄二伯,年来生意可好?”

今天是七月十四,距七月中元节只隔一天。狄二伯只感到毛骨悚然,只道是鬼魂字画出现回家了,“得”一声脆响,他手中的毛笔失手掉落地上,张口结舌害怕地叫,“你……你……你是……是……”

来人喝喝一笑,接口道:“怎么,狄二伯?忘了蔡文昌了?”’

几名伙计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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