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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走!如果你扯谎,我扭断你的小脖子,要你的小命。”
两人重新转入小巷,不久,黑铁塔夹着小银,飞越南面城墙,向文园狂奔。
文园正庭中灯火辉煌,外面四周布暗哨,庭门虚掩,门外,两侧站着两个死仆人,用木拄支住脊梁,看去象是在那儿守门一般。门庞下挂了两盏紫色灯笼,光线暗淡,看不出是死是活。
大庭中间两张大环椅上,左首坐着一个凶猛的中年人,正是玄坛庙废墟出现过的银剑孤星孙长河,断肠崖九宫堡的总管。
右面大环椅上,坐了一个浑身黑,连那尖嘴缩腮的脸部也泛着黑紫色的油光,腰带上挂了一只飞锤,左臂上有挂锤扣的臂套。五短身材,年约四十出头。这位仁兄来头大,九宫堡之大高手的第二位,江湖朋友人人头疼的黑狐令狐超,—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凶悍恶寇。
庭左右站着十二名劲装大汉,为首的是神刀夺命彭芳,其他人神色肃穆,正在听候吩咐。
银剑孤星却神情轻松,向神刀夺命道:“本总管奉命和黑狐老弟赶来捉蔡文昌,不管今晚那家伙是否回来,不擒此贼,决不罢休。甚至大搜天下亦在所不惜。至于那家伙的靠山人我非妖,以及胆大插手的七幻道,诸位可以不必顾虑,自有本总管和黑狐老弟接待。放手干,不必理睬他们的恫吓。”
“属下知道。”神刀夺命恭敬地答。
黑狐令狐超用他那阴测测地声音道:“天色不早,总管是否打算将人分散?”
“等警讯传来再分不迟。不过,我想在这儿接待他,假使黑魅和七幻道同来,他们必定大胆地入庭,不会想到我俩从骆峪口出来。”银剑孤星含笑答。
黑狐也笑道:“兄弟之意,仍以在大庭坐等为佳。他们如果发现警兆撤走,再追出亦未晚。”
银剑孤星点点头,道,“兄弟正是此意,往外接人岂不有失咱们的身份?”又问神刀夺命道:“彭旗主,你可以走了。记住,决不可在半路出手拦截,叫潜伏的弟兄们不可妄行暴露身份。”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神刀夺命行礼告退。
庭门左面花窗下,突然传来低沉的人声:“信号传到,点子出现了。”
银剑孤星淡淡一笑,向窗外问:“怎么说?”
“橙里火一长一短,是说点子从南面来,只有单人独马。”窗外的人答。
银剑孤星呵呵大笑,向一名黑衣大汉道:“带那丫头出来,让那家伙知道是断送在女人手上的。”
黑狐令超突然提出他们不愿提出的难题,道:“假使那家伙埋伏在大雁塔的高手,在稍后乘咱们对付蔡文昌时入侵,岂不乱了章法?”
“蔡文昌是个无名晚辈,不可能有大果……”
“事实上,大雁塔上埋伏的人,不但吓走了七幻道和黑魅谷真,更击毙了上铁臂猿几个手下兄弟。”黑狐抢着说。
“可惜!咱们未能及时从铁臂猿那儿探悉大雁塔埋伏的人是谁。”
“为防万一,咱们必须分配一些人立即封锁外围,制止随后入侵的高手。”
银剑孤星脸部浮现一丝忧虑,摇头道:“假使大雁塔上吓走七幻道和黑魅的人到来,谁能阻得了?令主有事汉中,未能抽身前来……”
“总管如果让兄弟出手专行,兄弟愿到外围接应相机拦截。”黑孤抢着接口,理由充分。
银剑狐星略一沉思,点头道:“也好,反正这儿用不着小题大做留下太多的人,一个蔡文昌有彭旗主令人便足以应付裕如。孤老弟可带十位得力弟兄到外围策应,可以独断专行,切记先问明对方的底细,免得日后劳神。”
黑狐应诺一声,下阶挑选十名助手。
窗外人声传到:“禀管,点子已进入第二道埋伏。”
“可有其他消息?”银剑孤星问。
“灯号传来暗语,说仍是点子一人一骑,并无其他消息。”
“传下去,点子许进不许出立即封锁后路。”
“是。点子许进不许出,立即封锁后路。”窗外人大声叫道。
黑狐带着人告辞了。银剑孤星问神刀夺命:“紫兄弟目前安置在何处?”
“仍在城中等机会。”神刀夺命答。
银剑孤星点点头,别有深意地道:“今晚如果大雁塔顶的人来了,胜负难料,恐怕仍然用得着紫兄弟费心。带那丫头出来。”
后庭门出现了两个女人,夹挽着只剩下半条命的田二小姐,往座上一放,她便委顿在地。
银剑孤星举手一挥,冷冷地低喝:“熄灯,各就各位。”
灯火全灭,人影立散,大庭中寂静如死。
窗外,传信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点子已越过第三道埋伏,快到了。”
“可有后到的人?”银剑孤星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
“没有。”
“留意信号。随时禀报。”
“是。”
不久,蹄声隐隐可闻。主人将返回宅院。
文昌策马而行,不知凶险临头。在小道的两侧树林和田野间,有无数阴森森的怪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通过一道埋伏后,便有人用隐秘的红色灯里火将信息传回文园,他是无法发现这些神秘灯号的。
不久,文园隐隐在望,他己通过了第四道埋伏,而不自知。转过一座柳林,远远地便看到园门的灯光。
他心中一懔,心潮汹涌,突然勒住了坐椅,远望大门灯光,只感到心中无端泛起一阵寒意,传遍了全身,喃喃地道:“不对,灯笼怎么全挂上了?今天该挂左面的一盏灯笼。”
两盏灯笼在凛凛寒风中不住轻摇,使他心生惊悸。但他不能不走,即使已预料到家中发生了不测,却不能在家门口逗留,非走不可。
他准备好暗器,脱下狐裘搁在鞍旁,一面留意四周的动静,一面自语:“我必须设法找到一把趁手的剑,或者一把刀,看来,家中定然有了变故。记错日子或者有之,两盏灯全挂决不是无心之错。糟!可能是小金小银被贼人盯牢跟来了,为何又不见警灯?不好!”
他加了一鞭,马儿全速狂奔,奔出远处的园门,奔向敝开门的迎接他的灯门关。
奔了二三十丈,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奇异的短促叫号,转首听却又不再听到声息。他不再理会,仍策马狂奔。
他却不知,那是潜隐在距小径不远处土洞内的小金,听到马蹄声便知是主人回来了,不顾生死跳出洞外向小径狂奔,正想出声大叫,可是晚了一步,一名伏椿掷出一把飞刀,打入他的后心,叫声变成了濒死的惨号,未能及时警告文昌,横尸荒野。
文昌在距园门五六丈处飞身下马,直闯园门,大叫道:“鲁二叔、鲁二叔……”鲁二叔是看门的老人。
没有人回答,除了风声厉啸,一无动静。他略一迟疑,抢上台阶伸手推门。
园门没上栓,应手而开,两侧小房不见鲁二叔的踪影,房中家具杂物一无异状,就是没有人。
他心中懔然,心里一阵狂跳,知道不妙。远处大庭门挂了两盏紫色灯笼,又错了。灯光幽暗,只可看到廊柱旁站着的两个模糊人影。花园中假山亭林中,似乎有无数幽灵在寒风中飘动,看不见的恐怖袭击着他身上的每一条神经,令他毛骨悚立。
“许管家,许管家。”他向大庭方向大叫。
枝叶摇摇,寒风呼呼,但没有人回答他。整座大院似乎空无一人。
“我回来晚了一步,贼人已先一步毁了我的家。”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他一咬牙,向旁飞奔,穿越一度梅林,到了东相一座小亭下,忽地他闪在亭柱旁站住了。
亭中央,吊着一具尸体迎风摇摆,令人望之心寒。
他不顾一切地抢上小亭,伸手一摸,尸体是看家的鲁二叔,冷冰冰的直挺挺的,死去许久许久了。
他完全明白了,如果不是无尽谷主的爪牙所为,必定是黑旗令主的贼党已找到他的家下毒手。他想先退走,但又不放心其余的仆人。在心中,他已知其他的人必已遭到不言可知的恶贼所毁,但在未完全证实之前,他不能离开,也不愿平白丢下花了一番心血所建的家园。
他开始逐尾搜寻,屋中各处没有灯火,搜起来相当冒险,所以只搜重要的所在。除了死去的仆人的尸体,他无法发现潜伏在各处角落中的贼人。
终于,他回到大庭,双脚让身进入后面的天井,踏入穿堂,小心翼翼走向后面的后庭门。
在后庭门,他踩着一具尸体,蹲下伸手一摸,是一名仆妇,已死去多时,尸体无伤但已冷冰冰。“这些畜生好狠,连老弱都毫不放过。”他切齿骂。
后庭门虚掩,他伸手轻推,突然又生警兆,飞电似的抓起尸体向内掷去,人却绕向左面后庭门,飞撞而入。
“叭匍!”尸体飞入庭中。
“轰隆!”他撞门而入,置身在庭内了。人似幽灵贴身在神台侧方凝听动静。
“唉……哎哟!”庭中突然传出一声虚弱的呻吟,接着是两声尖冷的呼喝声。
“唔,还有活人,但这声音太……太陌生了,不象是我的仆人。”他心中暗叫,疑云大起。
神台两侧本设有两盏长明灯,他忍不住了,取出火摺子擦动上面的火刀,火烩引一点火星,爆出了火焰,一晃便熄,火光一晃即没,他怕受到暗算,所以仅一闪即收。
在火光乍闪即没中,他已看出庭中情景依旧。只在台阶下有一个彩衣女人的身影,正在砖地上蠕动挣扎。
他的屋中没有年轻的女人,所以心中一怔,沉声问:“谁在这儿?谁?”
“唉……”是痛苦的叹息声,算是回答。
他胆子一壮,在火焰子下端倒出一些火磷散在火煤上,再次擦动火刀,火焰上升,庭中一亮。
庭中没有别的人,阶下确有一个女人在挣扎,看清了女人的衣饰,他大吃一惊,迅速点亮了一盏长明灯,收了火格子纵向女人,挽起扶住就灯光一看,骇然叫:“天!你是田姑娘。”
田二小姐在他拥抱中徐徐清醒,突然尖叫:“你……你是文……文公子么?天那……”
“田姑娘,你怎么到我这儿……”
“快……快逃,他……他们已……已……”她全力大叫。
“什么?”
“快逃!逃……”
庭左花窗下面的雕花木格中,伸入了一文火把,火光大明,光亮满室。接着,右面花窗也伸入了火把。
左面相房门悄然而开,两名黑衣人持火把进入庭中两面一分高举火把贴壁而立,屹立如同石像。
只片刻间,庭四周已站了十余名黑衣大汉,火光熊熊,火把发出滚热的油爆声音。糟了!他已身陷重围。
他搀住田二小姐,虎目盯住厅门口站着的神刀夺命,倒抽了一口气,切齿道:“是你们这些猪狗!你们好恶毒的心肠。”
神刀夺命没理他,仅对他冷然微笑,冷酷的目光,不时透向他身后。
他心中凛然,扭头一看,只感到心向下沉暗叫糟了!神案左方的大环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腰挂银剑的人,半迷着眼,嘴角出现一丝冷峻的狞恶笑意,若无其事地飘过两道阴森森地目光。
“是银剑孤星,今晚完了。”他心中暗叫。
银剑孤星身后两侧,分立着两个背剑的中年人,叉腰屹立左右,脸上木无表情,但两双鹰目中,发射出阵阵令人心寒的残忍冷电,也象四把可透人肺脏的利刀,落在人的身上,令人不寒而惊。
九宫堡的高手先一步布下埋伏,他知道今晚大事不妙,想活着闯出重围,势比登天还难,除了拼命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了。
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他逐渐定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