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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手中,程学启觉得肩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这些人可都是自己千辛万苦地一个个招来的啊!对自己又无比地忠心,让他们平白送死,程学启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痛。自己打仗喜欢猛打猛冲,现在的情况让自己拿主意好像有些太勉为其难了,黄翼升此人比较喜欢动脑子,大可跟他商量一下。想到这里程学启虚心地朝黄翼升请教道:“黄大人你看我们下步应该怎么办?是留在临海坚守还是紧随大帅撤退?”
“撤退?程总兵,要是给大帅发现我们跟着他后撤,你说大帅会怎么想?军法森严啊!恐怕到时你我二人大好头颅就不保了!何况大帅带了众多的火炮,行动必然迟缓,那些发匪耳目众多,行动迅猛,若是发现了必然召集全部主力一路追杀我军,到时军心不稳,又能逃出多远?还不是被发匪给一股股地吃掉了?唉!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死守临海一条路好走了。”黄翼升看着程学启感慨地说道“本来我们可以借发匪注意力都放在大帅身上,把部队通过仙居、青田方向进入处州的,这样一来可以乘温州空虚,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真的偷袭温州,二来若是温州戒备严密,我们可以和处州的守军会合起来,这样至少安全方面可以有保障,可惜大帅不会让我们这么干的,如果这样做国法难容啊!”
黄翼升现在心中十分郁闷,自己对大帅一向忠心,到头来还是让大帅把自己给甩了,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留在温州做个小百姓没事钓鱼饮酒为乐比较好!至少耳根清净什么都不用考虑了,现在这样子,自己要么战死临海,要么再次被人家俘虏。黄翼升在心中暗暗地问自己,自己现在想死吗?好死不如赖活着,答案是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那么只有被俘一条路可以走了。可是被俘对一个武人来说是极为窝囊的事情,说出去自己的脸面都没了!黄翼升心中苦笑着,要说世上有什么比被俘还要窝囊的,看来只有两次被相同对手给俘虏了。
还有其他道路好走吗?黄翼升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淮军已经是清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了,要是淮军此次全部损失在浙江,大清危矣!至于发匪,金陵之发匪和温州好像并不一样,金陵只知道妖言惑众,把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扫地荡尽,真正可恼可恨!至于温州好像就温和多了,至少自己在温州城内就没有见到有留辫子而被杀之人,另外城内那些读书人只要不拿起武器反抗他们,口头说说他们只是一笑置之,生活困难还多方接济,对西方妖教因为自己也是发匪所以并不反对,但他们也没有支持,可以说还想方设法地消弱那些妖教势力。自己是否应该投奔温州?也许那边可以让自己有施展才华的地方。
黄翼升突然觉得自己头上的天空露出一线曙光,但马上乌云又被遮盖住了。投降叛逆?中国自古都说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自己这要一投降不是成了贪生怕死之徒了?恐怕后代一辈子都被人家指着后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打!只有打!宁死也不投降!”黄翼升咬了咬牙狠狠地低声说道。
“自然要打了,难道还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吗?”程学启闷闷不乐地说道。
程学启心中很明白,其他道路自然是有的,而且自己已经走过一次了——那就是投降!只是自己是从太平军中投奔李鸿章的部队,自从到了淮军后,自己在战场上和原来的同僚拼死厮杀,太平军的鲜血染红了自己帽子上的红顶子,这要是再投奔太平军,天京的天王会饶了自己?还有太平军中掌管军事的忠王也不会放了自己啊!这条路是万万不能走的,大不了把一条性命交代在临海罢了。黄翼升嘴里刚说了打字,心中又再次活动起来,没有注意到程学启所说的话。弃暗投明乃是明智之举,现在温州并没有占领整个国家,并且他们也没有显得有势如破竹取代大清的样子,此时加入别人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要是温州以后取得了整个国家,自己还不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可就在眼前了!历史还不是自己想怎么书写就怎么书写?而且胜利之人是不会受到指责的。死,黄翼升并不害怕,可自己理想的牺牲方式是战死在反抗外国入侵中,并不是窝囊地倒在可能是未来中国军队手中,自己是否应该留条后路呢?
俩人各怀心事闷闷不乐地朝大营走了回去。
“杨铭,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黄翼升回来阴沉的住所,低沉着叫来了自己的亲兵。
杨铭连忙紧走两步,低头抱拳说道“大人,不知有何事交代?”
黄翼升看着面前的亲兵,眼珠不停地游移着,头上冒出滴滴虚汗,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了。黄翼升在屋子里缓慢地踱着步,黄翼升都觉得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去看一下,外面有没有人?”好一会儿黄翼升才无力地低声说道。
杨铭轻轻走到门外,仔细地左右张望一番又走了回来“回大人,外面没有人。”
“哦……”黄翼升低沉地长嘘一口气,缓缓地倒在椅子上,手扶着头闭着眼想着心事。
“大人,已经很晚了,大人是否先休息一会儿?”杨铭担心地看着他的老长官。杨铭还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失落的黄翼升,不知道大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黄翼升抬起头来,疲惫无比地看着眼前的亲兵“你跟了本官有多少时间了?”
“回大人,小人从小就跟着大人了。”
黄翼升沉声问道:“那么本官对你如何?”
杨铭连忙跪了下来“大人待小人如同再生父母,从来就没有亏待小人。如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小人去办,小人甘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黄翼升微微点头“很好,杨铭,我记得上次你陪同我一起在温州待过是也不是?”
跪在地上的杨铭一愣,不知自己的大人为何突然提起这见事情。上次黄翼升身受重伤,杨铭时刻都陪同在他身边,后来在溃退时候俩人都被温州给俘虏了。后来黄翼升坚决要求回来,杨铭也追随他的上司一起回去,自从回到安徽后长官就严禁自己和别人谈论关于在温州的所见所闻,不知长官现在为何要提出这个问题?
杨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黄翼升“大人……是。”
黄翼升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朝外面谨慎地望了望,回过头来走到杨铭身边“你跟我说实话,你感觉温州那边怎么样?没事情,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本官不会因为你说实话责怪于你的。”
杨铭不知道他的长官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专说一些废话?温州到底怎么样,黄翼升当时也是在那边的,难道他自己没有见过吗?不过既然长官问自己,自己还是要回答的“据小人所看温州那边好像生活比较安定,街面上货物较多,这个……那边的发匪待人好像比较温和,并没有虐待我们这些被俘的小兵。而且我们说了什么对他们不友好的话他们也只是一笑置之。”
虽然长官说过让他说真话,而且说了也不怪罪他,但真话怎么可能乱说呢?!说不定自己刚开口说了真话,脑袋马上就落地了!黄翼升围着杨铭缓缓地绕着圈子,杨铭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不知道自己的长官会怎样对待自己。黄翼升开头说道:“就是说温州那边还是不错的?”
“这个……我们这里也是很不错的。”杨铭打算和稀泥了,他在心中不停地发着誓,以后打死自己也不在没有了解到长官真实意图前说出心中想法了!这样实在是太危险。
“杨铭,……我打算到温州去,不知你觉得如何?”黄翼升终于迟缓地对杨铭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杨铭一直都跟在他身边,黄翼升并没有拿杨铭真的当什么亲兵,而是拿他当自己的子侄,并且杨铭上次也和自己一样被俘在温州待过一段时间,自己要是离开李鸿章到温州去,身边有个可以信赖的人还是显得放心些。
“大人……”杨铭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即熟悉又陌生地长官。
“怎么?是否不好?”黄翼升又动摇了,要是自己的亲信都对到温州去十分畏惧,自己还有必要过去吗?
杨铭连忙摇着头,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显露无遗“不是,大人到什么地方去,小人一定紧随大人身边!大人到温州应该是明智之举!”
“那好,你跟我马上带上便衣从北面出城到南边去,要是晚了,据我估计温州那边就要围攻临海,到时候再想出城可就难出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黄翼升心中暗暗地骂着李鸿章。
冬天的雨夜中是十分寒冷的,漆黑的夜里雨水自天而降,落在地上哗哗作响。几个守卫正躲在朝天门城门下低着头拢着手不停地跳着脚,抱怨着这个该死的雨天,盼望着时间赶快过去,好让其他人来代替自己守卫城门,同时还对在城头上的那些同僚表达自己廉价的同情。夜已经很深了,自从城内的李大人率领着手下离开临海后,城内就一片死寂,他们在下面还有门洞可以躲雨,城头上的那些同僚可就悲惨多了,还得挺立在风雨中任凭刺骨的风吹雨打,时刻警惕城外南窜的那些发匪借助雨天杀个回马枪回来攻城。
哗哗作响的雨声中,从东边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无精打采的守卫停止了抱怨,警惕地望着东面——两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冷雨中,慢慢地清楚起来了,从东边的街道上走过来身穿蓑衣,把草帽深深地压下来遮住了面庞的两个人。俩人正急冲冲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守卫马上紧张起来了,这么晚的天,又这么冷,这两个家伙是干什么的?!
几个守卫冲了上来,拔出腰刀拦住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小头目大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城上的守卫也被下面的情况吸引了过来,手中的洋枪齐刷刷地指着下面两个人。
俩人在守卫面前站住了,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走到刚才说话那人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怒冲冲地训斥着。“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提督有令,命我等马上出城,有紧急情报通报李大人!要是贻误了军机你担待的起吗?给我快开门!”说着那人把头上的草帽往上推了一推,露出黑着的面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守卫。
小头目无缘无故地被人家打了一耳光,下意识地举起了腰刀正要发火,却认出面前站着的是谁,“嘿嘿,是杨兄啊,您老兄早说了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兄不要生气嘛,小弟明天找个地方摆桌酒席给杨兄压压惊如何?”那小头目把腰刀悄悄地收了回去,陪着笑脸不停地打躬作揖。面前的这人小头目还是见过的,面前这人是李大人身边红人黄提督手下的得力亲信,连自己顶头上司程总兵见了他都是很客气的,这人如何可以得罪?要是杨铭跑到黄提督面前说自己的坏话,黄提督再跑到程总兵那边来个什么讨还公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什长还不是说牺牲就牺牲了?
杨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罢了,不知者不罪,这次就算了。军情紧急,还不快开城门?怎么?难道让我自己动手吗?”说着杨铭的脸又唬了下来,两眼利剑般地刺向了站在面前的小头目。
“快,快给杨兄开城门!”那头目连忙朝身边的手下吆喝着,见手下奔回去手忙脚乱地准备开城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问道“杨兄,不知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啊?这个……有没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