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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正爬在马背上,随着起伏打着盹,耳边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李鸿章抬起头来,睁开迷糊的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昏黄的山区,他的手下正拖着疲惫的双腿费力地朝前挪移。夜幕已经降临了,一阵山风吹过,李鸿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用力地把披在肩上的缁袍拉了一下,让它把自己裹着更紧些。吴长庆正满身泥水地站在自己面前,焦虑地望着自己。
肆虐浙东大地的冬雨在午后停了下来,可雨停后,湿漉漉的衣服让一路北上的淮军士兵叫苦不迭,山风吹到身上寒冷刺骨。无边无际的天台山笼罩在阴冷潮湿的迷雾之中,羊肠小道变成了可怕的大泥沼,踩上去软绵绵的,滑溜溜的,众多淮军士兵的鞋子被泥沼给吞没,让士兵在寒冷的冬天打着赤脚走在泥浆中,步兵还好受些,那些炮营士兵更加遭罪了,一次次陷入泥浆中沉重的火炮耗尽了士兵充沛的体力,磨尽了原来高昂的斗志,让他们无数遍的诅咒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山路、该死的泥浆、还有大帅这该死的命令!到最后一次次陷入泥浆的火炮让士兵们感到绝望无力再说什么了,只知道头脑中空空如也,无奈地推着该死的火炮费力地朝北爬动。李鸿章虽然知道士兵们现在心中无数遍地咒骂着他,可他也只能视而不见,装做不知道了。
李鸿章俯身低沉着嗓子问吴长庆“我们到哪儿了?”
“回大帅,主力现在已经到麻山了,过了麻山就要进入宁海地界。”
才到麻山?!李鸿章心中哀叹道。走了一天一夜了,两万部队居然只走了五十里路,这简直变成乌龟爬了!走的实在是太慢了!要是给发匪主力追上来了那还了得?
李鸿章心头一阵急噪,低声喝道:“不得休息,今天夜里必须赶到亭旁!要休息等到了亭旁再说!”
“轰~!”
吴长庆正要说什么,前方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正在费力行走的淮军士兵迅速蹲在地上,举着洋枪四处张望着,在前方山腰处一股浓浓的烟柱缓缓升上了天空。
李鸿章差点被惊落了战马,脸色苍白地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放炮?!”
“好……好像是在前面……”吴长庆迟疑一下,犹豫地说道。刚才吴长庆也被那声巨响惊的一愣,没有注意到这是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
“给我把发匪找出来!”李鸿章咬牙切齿地狠狠喝道。
“叭……叭……”从云雾盘绕的山上传来几声枪响。尖啸声飕飕地从李鸿章头上飞过,旁边大树上几片树叶随着尖啸声飘荡下来。李鸿章打了个哆嗦,这是瞄准了自己再打的啊!李鸿章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原本漂亮的氅袍马上粘满了泥水,极为难看地贴在李鸿章身上。
吴长庆这次听出来是什么地方打来的枪声了,李鸿章还没有冲自己发火,就马上朝西边用力地甩了下马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西边!给我冲啊!”
无头苍蝇般的淮军士兵赶忙端起武器,战战兢兢地朝西边的小山头冲了上去。
“队长,敌人上来了!”李翼指着山下正一步步朝山头爬上来的淮军士兵冲队长叫道。
“娘的,你不说我也看到了!”王文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已经叫你们多练练,别到战场上草鸡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看到了吧?这么好的靶子都打不准!还真不是一般的没用啊!刚才是哪个傻瓜提前拉的地雷?怎么心这么急啊,半山有敌人吗?人没炸到倒是让敌人引起注意了!妈的,回去老子再收拾你!”
“队长,刚才是您让我拉的绳啊!而且第一枪还是队长您放的呢!怎么现在又骂人了?”王文礼身边有人小声嘟囔着。其他赤卫队员见王文礼脸色立刻僵住了,掩嘴偷偷笑了起来。
王文礼他的赤卫队有五十多人,都是临海本地人,原本在淮军南下后,他的赤卫队任务就是骚扰淮军的后勤补给,让王文礼感到有些微微地失望的是这两天他们赤卫队一直没逮着机会,只见到别的分队不时有战果通报过来,王文礼眼红了,总想着好好地捞上一票,王文礼正做着美梦呢,机会就出现了,在今天下午他的侦察队员发现了李鸿章的大队人马正从临海方向朝北面撤退下来!被战功烧昏了头脑的王文礼根本不考虑敌我力量对比不是一般的悬殊,他现在想的只是从李鸿章身上好好地敲他一杠子,至少不能让李鸿章走得太舒服了!要敲人家就非得打击他才行,王文礼虽然很想立下不俗的战功,但要是用自己全军覆没做为代价来换功劳他也是万万不肯干的,说不定是自己先牺牲了呢!想到这里的王文礼也顾不上对上级汇报情况了,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李鸿章寻找级佳的战机。李鸿章大队人马被重炮拖累了行军速度,在泥泞的山路上苦苦挣扎着。王文礼的赤卫队可是行动灵活,他们扛着自己生产的猎枪,拿着自制的石雷,穿着草鞋穿梭在熟悉的山林中,机会终于来了,在麻山那些淮军士兵大大地放慢了行军速度,原本走在山梁的斥候部队为了少走一些路也下山去了,让王文礼原来一直有些畏惧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打什么时候打?!
当王文礼见到下面过来一队马队后立刻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当地雷爆炸后马上命令集中所有的火枪打那个骑在马上看着像是一个大官的家伙,可惜赤卫队队员射击水平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等一轮射击过后,队员们重新装填弹药时候,那个目标已经躲到了地上,看不到了,同时大批淮军士兵往山头冲了上来。王文礼不知道,要是他的手下枪法准一点的话,清朝的中兴之臣李鸿章将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下。
“给我打!把那些坏蛋统统给我打下去!”王文礼双目圆睁怒喝道。
“噼噼啪啪”声响了起来,接着巨石圆木轰隆隆地顺着山坡朝下面滚了下去,王文礼看到那些正在朝上面冲了上来的淮军士兵狼狈地又跑又跳,躲避着山上的打击——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死死地压制在山脚了。见到敌人的狼狈样子,赤卫队员哈哈大笑起来,打的更带劲了,原本四五个人才能推得动的滚木垒石现在两三人就可以把它们推下了山头,朝敌人滚去,十支火枪轮流地朝下面发泄着弹雨,把大树打得瑟瑟发抖,树叶不停地飘落下来。
李鸿章躲在石头后面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大对头,山上的火力好像并不是很猛烈嘛!一抬头,发觉吴长庆好像跳大神一般在上面不远的地方跳来跳去,躲闪着不时滚下来的石头木柱,李鸿章看着来气了,冲吴长庆大声喝道:“筱轩!山头的发匪并不多,你的手下为何不猛冲上去!?”
当上面子弹夹杂着石头木柱打下来时把吴长庆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的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躲闪着山头打下来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想到火力是否密集,上面到底有多少敌人,跳了一会儿,吴长庆也发觉不大对了,虽然上面源源不绝地把东西扔了下来,同时枪声响个不停,不过这些枪声是零散着的,至于石头木柱什么的,数量更是少的可怜,这上面到底有多少人?听动静好像不到一百人,不过发匪会不会是有意想引诱我们冲上去?吴长庆正犹豫着,后面的李鸿章就开始骂了起来。被李鸿章这么一骂,吴长庆不再犹豫了,要是再犹豫大帅可要拿自己示问了!吴长庆抽出腰刀朝手下大声吆喝:“上,给我上!第一个冲上去的奖十两银子!后退者杀!迟疑不前者杀!”
重商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副将的腰刀在头颅上摇晃着,而且淮军士兵也发觉山头的敌人好像并不是很多,鼓起勇气一边躲避着山上的火力,一边放着枪大声呐喊着朝山上冲了上去。
“大刘!赶快拉地雷!”王文礼见敌人已经冲上了半山坡了,自己的那些火枪根本阻挡不住敌人冲击,心中有些发毛了,大声朝身旁的刘剑华喊道。
“知道了,这次一定好好给敌人点甜头尝尝!”刘剑华含糊地嗡声答应道。
刚才自己拉的太快了,结果一个敌人也没有炸到,让其他队员好好地把自己取笑了一番,这次一定要连本带利地给捞回来!刘剑华死死地盯着正在朝上面蜂拥冲过来的淮军士兵,“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个好……”刘剑华心中暗暗地说道,接着默默地数着敌人冲锋的步伐,一步两步……
刘剑华在耐心寻找最佳时机,王文礼那边可就不好受了,眼看着无数的淮军士兵已经冲到半山了,刘剑华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山头的石头和滚木都丢的差不多了,靠十竿打打兔子的火枪根本拦不住那些越冲胆子越大的淮军,而且敌人枪声现在密得都分不出点来了!自己的队员出现了伤亡,守在前面的赤卫队员已经开始胆怯在慢慢步步后退中,这个刘剑华是不是被敌人给吓傻了?要是再不拉地雷,敌人可真的要上来了!淮军少算算也有数百人,自己手中只有五十来个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想和人家进行肉搏简直是开玩笑!王文礼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滚落下来。一翻身,王文礼站起身子就想冲到刘剑华那边代替他拉地雷。
“啪~!”一声枪响,王文礼觉得后背被什么人猛地重击了一拳,把自己狠狠地朝后面送了一步,人一下子就扑到地上去了。
“好嘞!”刘剑华高声大叫一声,猛地拉动了绳子,轰隆一声巨响,黑色的泥土合着石头碎木屑猛然冲天而起,在爆炸的地方升起了一股白烟,白烟迅速变成灰色,接着又变成了黑色,朝天空冉冉升去。站在炸点周围的几个淮军士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推一把,在空中表演了番高难度的空翻动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接着又是几声巨响,一股股烟柱在半山腰腾空而起,冲上来的淮军士兵纷纷爬倒在地,有几个士兵朝山下滚翻而去。
“队长!我炸死敌人了,我炸死敌人了!……队长你怎么了?!”刘剑华高兴地跳了起来,朝王文礼那边望去,却发现自己的队长正脸朝大地匍匐在地上。“队长你受伤了?!”刘剑华和李翼见队长后背正慢慢朝外面渗出鲜血连忙朝王文礼扑了过去。
王文礼自己刚开始倒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双手用力想把身子支撑起来,却发觉根本使不出力气来。王文礼发觉浑身的力气正飞速地朝外面宣泄而出。“受伤了?”听李翼和刘剑华这么一叫,王文礼心中不自觉地再问了遍自己,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己后背一阵阵火辣辣钻心地疼痛,疼的他咬牙切齿,倒吸着凉气。
“快!快把绷带拿来!”李翼上前扶起队长,用力地想按住队长后背的伤口,冲呆在旁边的队员大声吼道。如梦初醒的队员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布带,嘶地一声撕开了队长被打烂的衣服,在队长后背,一处伤口正朝外面不停地流着鲜血,李翼接过布带手忙脚乱地给队长抱扎负伤地方。
失血后的王文礼嘴唇有些苍白了,躺在刘剑华怀中,王文礼感到后背疼痛一阵胜过一阵,“怪了,他们不说时候自己怎么没感到疼痛,这一说倒是他娘的痛的要命了?!早知如此这帮家伙不说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王文礼心中不解地恨恨骂道。王文礼转头一看,那些队员都聚集在自己身边,没人注意山下的敌人了。这怎么可以?要是敌人上来,不是全体人员都要成了俘虏了!想到这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