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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图希白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
浓重的酒气使闻了半天茶香的众人颇为不适,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但谁也没有责备他,因为大家都相信图希白身上的酒气必然是有原因的。
果然,图希白一进屋就赔着笑脸解释:“非常抱歉,我知道我身上的酒臭让大家不愉快,但是如果不请那些水手和码头工人喝酒的话,我无法得到任何情报。”
刘星很乖巧地倒了一杯茶送到图希白的面前,甜甜地说道:“希白叔叔,喝茶。”
图希白接过茶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最真诚的笑,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刘星甜甜一笑,回到了丝露的身旁。
“坐下再说。”图清风慈爱地看了一眼刘星,然后对图希白说道。
“是。”图希白端着茶杯坐下,开始向图清风汇报情况。
“大人让我查的那个突然发病而亡的船长名为利维奇·多布贾斯,今年四十六岁,国籍是菲林蒲共和国,所负责的快速远洋货轮名称是“黑色女巫号”,隶属于菲林甫国托林兄弟海运公司所有。”
图清风皱了一下眉头。
这么巧?也是托林兄弟海运公司的船?
图希白注意到了图清风的神情,他顿了顿,神色凝重地说:“和‘飓风号’一样,这艘船也是托林兄弟海运公司所有。”
冰月舞明紧皱着眉头,喃喃道:“怎么和赵无极扯上关系了呢?”
图清风淡淡说道:“未必。”
冰月舞明苦笑了一下,说:“也许是巧合。”
图希白接着说道:“这艘船四月二十八日自蒙多尔港口出发,运载的是一些普通家具、玻璃器皿之类的货物,五月七日到达切尔齐斯,之后就一直停靠在港口等待装货回国。五月十八日也就是前天中午,船长利维奇和大副、二副在一家名为‘绿街’的餐馆吃饭时突然发病,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经法医鉴定,死因是心脏病突发。今天上午九点,由大副指挥,‘黑色女巫号’已经启程回国了,船长的尸体也被运了回去。”
图俊文长叹了一声,说道:“尸体被运送走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查出他是否死于沸点。”
冰月舞明摇摇头,说:“不是这个问题。人一死,沸点仅有的一个特征就消失了,我就算看到尸体也没用。”
图清风喝了口茶,悠然道:“希白还没有说完吧?”
图俊文和冰月舞明闭上了嘴。
图希白微微一笑,接着说:“尽管这样,但是我相信利维奇十有八九死于沸点。因为我打听到了这么一个情况:利维奇虽然比较胖,但是他很注意保养,虽然常到酒吧喝酒,但是每次都不过量,私生活也很检点,在当地的名声很好。据他常去的那家酒吧老板讲,利维奇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未听他讲过有心脏病,只是有一次听利维奇抱怨说,这次出海后的第二天就感到心脏不舒服,令他很恼火,打算回国后申请休长假,去疗养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图希白看着冰月舞明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冰月先生曾经说过沸点的发作时间为十五到二十天。五月十八日正好是利维奇到达这里后的第二十天,那么,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利维奇在出国前就已经中毒了。”
冰月舞明微微点头,沉声说道:“很有这种可能。”
图正山说道:“如果是这样,利维奇应该是被人灭口了。”
冰月舞明长叹一声,说道:“百分之百是灭口,不可能是普通的谋杀,因为沸点太昂贵了,而且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毒药。”
“那他和今天死的外交官有什么关系?”图清风淡淡问道。
图希白摇摇头,有些沮丧地说:“我未能查出来,没有丝毫线索。”
图正山思索着说:“这两个人相差三天死于罕见的沸点,没有道理他们两人没有联系。我们不妨这样设想一下:一个是菲林蒲国的远洋货轮船长,一个人是格兰英曼帝国的外交官,既然这二人同时被人灭口,就说明他们可能从事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许是贩卖禁忌物资。‘黑女巫号’负责运输,也许是外交官出卖国家机密,船长是联络人。而在他们背后,肯定有一个庞大、严密的秘密组织,甚至是国家性质的。”
冰月舞明疲倦地摇摇头,说:“够了。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没有必要趟这淌混水。”
图清风默不做声地起身,走到窗前负手站立,凝望着窗外的夜色。
图正山和冰月舞明停止了议论,看着图清风,其他人也默不做声地看着图清风。
图清风一动不动地负手站立着,似乎在出神地欣赏着夜色,但是大家都知道,此时图清风一定是在思考问题。
许久,图清风转过身,有些疲倦地说道:“既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此事与我们有关,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去管了。再逗留一天后,我们去邻国谢瓦泽散散心。现在各自休息去吧。”
大家都很清楚图清风所说的“与我们无关”包含了多层意思,和冰月舞明所说的“不管我们的事”是截然不同的。
冰月舞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他是谁被沸点毒死了呢,只要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就行,而且也不愿再去追查是谁在使用沸点,反正不是赵无极就行。
而图清风的意思则不然——他考虑到的是这件事是否与他们这些人有关、是否与华龙王国、夏龙王国、新世帝国、赵无极、可斯丹、德意志这些方面有关,如果有一丝迹象表明与这些方面有关,他就绝对不能放任不管,那怕是极其厌倦,他也要追查到底。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
有的人天生就不必为别人负责任,闲云野鹤就是这种人的写照,无拘无束,悠然而自由。
有的人却不是单纯为了自己而活着,他们背着沉重的责任,时时刻刻为别人忙碌,费心劳神,就像一匹马,被责任的重鞭时时抽打,不停地向前奔跑。
所以,有人自由,有人充实;大部分人平凡,极少数人荣耀。
所以,人类才会家庭、国家这种形式。
人类文明、人类社会,正是以‘责任’这种意识形态为动力才能不断发展。
图清风就是那种不得不负起沉重责任的人,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均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各自离开,回房间休息去了。
次日,众人兴趣盎然地游玩了几处风景胜地,似乎都将昨日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图清风的心情也很好,午餐的时候甚至破天荒地与众人喝了几杯酒,令众人大为惊讶。
游玩最后一处风景地后已是傍晚时分,冰月舞明建议再逛一逛商业街,以补偿昨天未能享受到的乐趣。他很自信地说,今天不会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怎么也得领略一下异国商业景象。
众人也是兴趣不减,均表示同意。图清风虽不愿凑这个热闹,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与大家一同前往商业区闲逛。
繁华的商业景象令人目不暇接,但图清风却有些心不在焉,异国独特的景象实际上并未冲散他心里的不安。
他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感觉很淡、很飘缈,若有若无顽固地在大脑中缭绕,他努力想抓住那种感觉,却始终得不到关键所在。
焦点是托林兄弟海运公司。
四月二日深夜,赵无极押送一批禁忌军火自菲林蒲蒙多尔港口出发,所用的远洋货轮“飓风号”就是这家公司所属的船只,而五月十八日,同样是这家公司的“黑色女巫号”远洋货轮的船长死在这里,三天后,格兰英曼帝国的外交官也死在这里。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均死于罕见的沸点毒药。
“黑色女巫号”的利维奇船长和格兰英曼帝国的外交官是否有不为人知的关系?有的话,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他们和赵无极又有没有关系呢?还有,赵无极与托林兄弟海运公司是什么关系?仅仅是普通的商业关系吗?这家公司知不知道在四月二日“飓风号”所装载的是禁忌军火?
这些问题令人费解,一团乱麻般无法理清。虽然从表面看这些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但图清风仍隐隐约约地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一定有惊人的内幕。
似乎牵扯到了赵无极。
赵无极是永不消散的阴云,无论多么晴朗的天空,只要一抬头,这片阴云总是顽固地占据了一片蓝天。
图清风觉得赵无极如同阴险的蜘蛛一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阴冷的目光时时地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可如果顺着他留下的蛛丝马迹追查时,却总是无奈地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是陈旧的蛛网。
问题在于不能放弃,更不能转身。图清风相信,只要自己稍微放松警惕,一转身赵无极就会从隐蔽的角落中冲出,给予自己致命的一击。
云龙号惨案的发生和休明顿指挥部遇刺这两件事,图清风印象深刻,深深地了解到了赵无极的冷酷与超人的忍耐力。他不但善于把握机会,更善于制造机会,可怕的是,他不给敌人任何机会。
如此对手,图清风生平未遇。
※※※※
“愚蠢的东方人!给我们让路!”
一声断喝,打断了图清风的沉思。
他凝视向前一看,只见十几个佩带重剑的魁梧武士挡在了他们面前。
图正山和图正水走在众人的前面,所以直接面对这些不友好的武士。图正山脸一沉,说:“你们逆向行走,为什么要我们让路?你似乎很没有教养!”
刚才出言不逊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身材魁梧,比图正山高出半个头,神态狂傲。图正山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精纯的英语似乎令他很惊讶。他打量了一下图正山,然后不屑地说:“对东方人不用礼貌,因为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图正山大怒,冷冷地盯住对方,慢慢地说:“收回你的话。”
对方撇了撇嘴,傲然说:“我只对死人收回!难道你是死人吗?”
“哈!哈!哈!”
对方一群武士齐声大笑,狂妄之至。
丝露看着这些傲慢的武士,满脸寒霜地对身旁的图清风说:“对方属于挑衅行为,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我们可以重伤他们!”
一直面无表情的图清风眼眸冰冷地凝视着说话的那个武士,冷冷地说:“无论何时也不要激怒东方人!”
对方微微一愣,目光转向图清风,然后傲慢地说:“你想和我决斗吗?”
冰月舞明在一旁冷冷地说:“你这头蠢猪不配!”
对方脸色一变,盯着冰月舞明说:“你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说着,把手放到了剑柄上,冷笑了一声。
图清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语气冰冷地下达了命令:“打断他们的四肢!”
他的话音刚落,八名黄金龙武士及两名黄金凤武士立刻像豹子般扑了过去,挥拳猛击!
“嘭!嘭!嘭!咔嚓!咔嚓!咔嚓!”一连串打击声及骨头断裂声响起,对方十几个人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就被击倒在地,随即哭天喊地的大声惨叫起来。
他们在瞬间被打断了两条腿和两条胳膊,可连怎么挨的打都不知道,只能痛苦地惨叫,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路上行人都目瞪口呆,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图清风满意地点点头,简短地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