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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叹道:“我怎好生气?只不过心中总有些不大快活。”
赵飞羽也叹道:“我也觉得不快活。”
二人对视了许久,却不知道再往下面该说些什么话。
伍封心中渐渐生出当日在卫国与赵飞羽月下说话的感觉,脸上显出柔和的神情,他见赵飞羽脸上神情变幻,渐渐转为企盼和甜蜜的神情,伍封忽然心生警觉,心道:“飞羽是任公子的未婚妻子!”随口道:“这两年我与任公子见过多次,在吴国与他同朝议事,他对飞羽仰慕得紧。”
赵飞羽脸色立时变得雪白,眼中流露出无奈和失望的神情,淡淡地道:“是么?飞羽听说他对月儿也很仰慕哩!”
伍封忙道:“任公子其实也不错,若非是他,我和月儿早就在泗水之上被计然杀了。”
赵飞羽愕然道:“还有这事?月儿怎未说过?”
伍封坐在她的对面,将当日的事说了一遍,道:“任公子还将夫差送他的余皇大舟转送给了我,足见盛情。”
赵飞羽淡淡地道:“他有事求你,自然对你好了,你能不计前仇,在吴国帮他,也是相互利用。不过我想不到你最后还会与他交朋友。”
伍封叹了口气,忍不住道:“谁让他是飞羽的未婚夫婿呢?”
赵飞羽心中一荡,小声道:“原来你是因为我才会真心实意与他交朋友。”
伍封忽想起一事,道:“是了,前些时我见过你师父孙武叔叔。”
赵飞羽喜道:“师父在哪里?”
伍封道:“其实孙叔叔一直在晋国隐居,而且在你们赵氏的领地之内。我看他是想在暗中保护你,是以长留晋国。”
赵飞羽忙道:“他离此地远么?我得去拜见他老人家。”
伍封摇了摇头,黯然道:“孙叔叔自知年事已高,天命将尽,不愿意有人打搅,是以不让我将他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赵飞羽怔怔地流下泪来,道:“师父连我也不愿意见么?”
伍封叹道:“孙叔叔既然在晋国,多半是时时来见你,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你若去拜访孙叔叔,他的行踪便露出来了,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门打搅。何况眼下是八月之中了,你也无暇离开绛都。”
赵飞羽心中迭荡起伏,便如独行于旷野之中,有一种寂然无助之感。她年幼之时孙武便陪着她,教她剑术武技和兵法计略,在她心中早当了孙武是她至亲的人。这些年来遍寻不着,以为师父早已经不在人世,此刻忽闻孙武的消息,如同在大水中飘泊之际,忽然见到眼前有一根巨木一般。可她偏又不能去见他,心中失望无助之感更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伍封也不知道该如此劝解安慰,手足无措。
赵飞羽素来刚强,惯了将一切事情放在心里,胸中的委曲积聚已久,此刻终于哭了出来。哭了良久,便觉宽慰了许多,渐渐止住了哭声。
伍封心中忽涌起一缕冲动,想对她说:“别嫁给任公子,跟我走好了。”以赵飞羽这样的坚毅刚强之人,能在一个男人面前痛哭,那是心灵最脆弱的时候,伍封若真的这么说,赵飞羽此刻肯定会答应。
但这么做不仅会毁了二人的一生,还会引起齐、晋、代三国之间的极大变数,后果难以预料。何况伍封心中已经当了任公子是个朋友,赵飞羽既然是他的未婚妻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
伍封这么想着,心知自己在女人面前便心软的性子,再与赵飞羽这么纠缠下去可不好,心中酸痛之下,忽地想起一个主意来。
他道:“大小姐,孙叔叔可曾教过你阵法?”
赵飞羽听见“大小姐”三个字,心中凛然,拭泪点头。
伍封道:“孙叔叔教在下一种阵法,名叫五行阵,是他晚年所创,甚为奥妙。”
赵飞羽惊道:“五行阵?”她一生的喜好便是兵法计略,伍封这么一说,立时勾起了她的兴趣,将心中的儿女私情冲淡了许多。
伍封道:“在下对阵法不甚明白,正要向大小姐讨教,这阵法是这么摆法。”
他蹲在地上,顺手从袖中摸出一条硬物,在地上划着阵图。
赵飞羽也蹲下来,细看这阵图,讶然道:“这阵法可了不起,算得上是眼下威力最巨的阵法。是了,这阵内的五行兵列其实也可布成小的方形或圆形吧?既然唤作五行阵,想来是与水、火、金、木、土暗合,相生相克,搭配变化。”
伍封点头道:“在下也是这么想,只是悟出了二十五种基本变化,还有许多变化便想不出来。”
赵飞羽道:“龙伯试说说看。”
伍封道:“这水克火是一变,理应这么着……”,伍封本是想用五行阵让赵飞羽从悲戚中摆脱出来,不料二人说了几句,便兴趣大生,谈得兴起,也忘了先前的儿女之情,一心一意研习起阵法来。伍封说起来是与赵飞羽研究阵法,其实是将这套阵法教给她。
二人所学的兵法都是孙武一门,讨论起阵法来自然是丝丝入扣,二人谈得入神,连天渐昏暗也不觉得,自然连楚月儿和田燕儿走来叫他们用饭也不觉。
楚月儿见他们二人好端端地蹲在地上划来划去,便如小儿在地上弄泥丸一般,形容古怪,忍不住格格娇笑。
田燕儿讶然道:“龙伯和大小姐说些什么?”探过头来瞧。
伍封和赵飞羽回过神来,相顾失笑,站起身来。伍封所学的《孙子兵法》是自己钻研,虽然向孙武讨教过,毕竟比不上赵飞羽由孙武亲授的精深,这么讨论下来,伍封只觉获益良多,不仅对五行阵法的使用领悟了不少,对其它常见的阵形也更有理解。
伍封适才在地上划阵形的硬物,不知何时已经在赵飞羽手中,想是先前递过来传过去画阵图,不曾在意。赵飞羽看这硬物时,见是一条黝黑的铁笄,只不过铁质古怪,上面的花纹甚是精细,奇道:“这铁笄的质地甚怪,入手竟有暖意。”
伍封想起这是从大鹰爪上解下来的铁笄,原是计然训鹰所用,道:“在下的宝剑内含陨铁,手触时也有暖意,莫非此铁笄上也有陨铁?”
田燕儿道:“定是如此,不过这陨铁不如龙伯剑上的陨铁坚韧,想来不是同一块陨铁。”她看过伍封的重剑,也看过这铁笄,不过都只是稍稍看过,居然能察觉其不同。
赵飞羽道:“其实世上未有铁时,便有人在青铜器的刃口用陨铁增其锋利,只不过每一块陨铁的质地都不同,有的质软,有的易脆,还有的只是殒石,龙伯的‘天照’宝剑上的陨铁想来是最好的,若非质地胜过精铁,屠龙子也不会拿它来制剑!”
伍封愕然道:“陨铁来自天上的星星,我只道凡是陨铁都是一样的,原来每一块陨铁都不相同。怪不得平兄说我这口‘天照’宝剑上的陨铁,是剑中圣人支离益用了性热性寒的两种,才能水火相济练成。”
楚月儿道:“我们楚人有个传说,每个人死之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若真是如此,既然人有不同,每一颗星星也会不同,不同的陨铁当然也不同了。”
伍封、赵飞羽和田燕儿都未听过这个传说,不禁抬头望天,此刻正是黄昏之时,天上已有些星星淡淡地闪烁。
赵飞羽看了良久,叹道:“未知我死之后,能变成一颗什么星呢?”
伍封三人吃了一惊,伍封皱眉道:“好端端地怎说到个‘死’字上面来了?”
赵飞羽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伍封见她手中不自禁地把玩着那根铁笄,便说道:“大小姐若是喜欢,这条铁笄便送给大小姐,不过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赵飞羽喜道:“这可多谢了,这铁笄既是陨铁所铸,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到同样的铁笄。”
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伍封送了赵飞羽回去,一路上二人仍不住口地研习阵法。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伍封对田力、圉公阳和庖丁刀道:“自今日始,必有不少晋臣请我过府宴饮,你们都给我推脱掉。今日我要带燕儿出城走走。”本来他想将平启留在府内,但平启不擅应酬,所以改变主意。
田燕儿又惊又喜,道:“龙伯,我们要去哪里?”
伍封笑道:“绛都在汾水之岸,久闻风景别致,我们便到城外瞧瞧。我已经打听过晋俗,晋国与齐国的规矩不同,你可以出去看看的。”
田燕儿高高兴兴地去换衣准备。
伍封又对平启道:“烦平兄到赵府走一趟,说我们游兴大发,想请大小姐为向导,陪我们到城外去瞧瞧。一阵我们到赵府门外接她,你也在那里等着。”
平启走后,伍封又让鲍兴去通知三十铁勇,准备马车。
楚月儿见他睡了一夜,忽地精神大振,一改往日的抑郁不乐,十分诧异。
伍封笑道:“月儿,我昨日忽然想得明白,有些事情既然是无法挽回,便不必强求,眼下还有十多天的闲暇,我们便陪大小姐和燕儿四处逛逛,让她们高高兴兴过了这十几天,朋友一场,理当如此。”
楚月儿笑道:“夫君既然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伍封见春夏秋冬四女都瞅着自己,笑道:“你们也一道去,免得在府里气闷。将老商也叫着,这浑小子整日在府中,也让他出去走走。”四女笑嘻嘻地入内准备。
女子出门,不免事情多多,过了好一阵才准备妥当,众人出了府门,伍封与楚月儿乘坐铜车,由鲍兴驭使,小红为田燕儿驭车,剩下的数十侍女仆佣都步行在数乘辎车之后,商壶与三十铁勇乘了十乘兵车护卫,再加上一路向赵府过去。
途上晋人远远见到,纷纷揖拜,十分亲近。伍封心道:“前日我们入城时,并不见你们这么热情,看来是昨日我到晋宫走过一趟的缘故。”
到了赵府门外,平启乘车迎上来,道:“小人已经知会了大小姐,大小姐马上会出来。”
赵无恤脸上裹着薄布从府内出来,笑道:“龙伯好兴致,在下本想相陪,只是脸上这样子不甚好看,不敢同往。”又到田燕儿车前,问了几句安宁冷暖之类的话。
这时,侧门打开,赵飞羽乘车出来,她的车上有一层浅红的长幄卷在华盖之上,想来她平时乘车外出,定是以长幄遮掩。赵飞羽车后面有五乘兵车相随,这是她的随行亲兵。
伍封见她穿着一身淡黄的衣服,脸上蒙着一层白纱,显得十分雅致,笑道:“大小姐深居府中,被在下硬拉来当向导。是否搅了大小姐的清幽?”
赵飞羽道:“遇到龙伯这种恶客,也是没甚奈何的事。”她语气虽淡,仍透出一种笑意。
伍封哈哈笑道:“在下的确是个恶客,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虫,无恤兄和大小姐这地主之谊,在下定要厚颜索取的了。”
赵无恤在一旁呵呵笑道:“在下可听出来了,龙伯是变着法儿说在下是条虫子哩!”
赵飞羽忍不住笑道:“这么说,龙伯也当飞羽是条虫了?”
伍封笑道:“虫也没有什么不好,在下听说蝴蝶便是虫儿所化,那蝴蝶多美!”
众人一边说笑,群车缓缓向西门外驶去,出了城门便到了汾水岸上,驻车在树荫之下,只觉水边凉风习习,甚解暑气,众人心怀大畅。
伍封见水势滔滔,往北而去,好奇道:“这汾水发自河中,河水浑黄,为何这汾水却甚清?”
赵飞羽道:“虽同发一源,但未必同形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