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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金贝扔上台去。
附近的人见亮晃晃的金贝撒在台上,烁烁发光,只怕有五六十两,不禁眼红心热。郑人并无如此赏金之俗,何况到此地听曲的人,家中虽富,却也不是豪阔无比,怎及得上伍封富可敌国?胡弦儿见伍封赏赐之厚,心中吃惊,向伍封瞧来,嘤声道:“多谢厚赏!”
伍封笑道:“弦儿,可否再弹一曲?”胡弦儿点头道:“弦儿再以竖指之法,奏一曲《鬼方》。”她将弦鼗竖抱在怀中,右手放下拨子,用五指弹弦。伍封不知道这弦鼗还可以如此弹奏,只听全场轰然,众人小声议论,原来胡弦儿在此多日,从未演示过竖弹之法,今日是第一次让人见到她这五指弹弦的绝艺。
庄战见周围人纷纷纭纭,以致弦鼗之声也被埋没,冷冷向四周扫视,周围人吓得不敢出声。伍封听着曲声,眼光却落在胡弦儿的右手五指之上,只见她手指轮弹如飞,勾、拨、挑、弹、击、划、拍、擘,技法甚多,五根手指动得快了,只见雪葱般的白影闪动。伍封眼力甚佳,将她的五指之法看得十分清楚,忽然想起秦失的手爪擒拿,心中一动:“这五指之法,大可以借鉴用于技击之中!”他双手放在膝上,手指学着勾、挑、弹、击、拨、拿,寻思着如何用五指之力收破敌之效。
胡弦儿一曲弹完,伍封却沉思起来,庖丁刀问道:“龙伯,是否要赏?”伍封并未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庖丁刀扔了两把金贝上台,他和庄战见伍封盯着台上若有所思,互视了一眼,二人均以为他喜欢上胡弦儿这女子。庄战寻思道:“这胡弦儿虽有七八分姿色,但比起几位夫人差得远了。”
胡弦儿见伍封不置可否,也不好就下台去,又不知道是否要再弹一曲,正踌躇间,伍封身旁一人站起来大声道:“这女子不错,小六,将她请回府去。”他身后恶狠狠站起数人,一人道:“弦儿,我们少爷看上了你,这是你天大的福气,便随我们去吧。”
胡弦儿忙摇头道:“弦儿多谢少爷的好意,不过弦儿只是个乐女,当不得少爷垂青。”那少爷哼了一声,道:“不识抬举,给我拿回去。”这人十分横蛮,想是郑国贵卿之子,家中权势甚大,才会如此。他那些从人立时上台,七手八脚来拉扯。乐坊老板不知道从何处跑来,他见势不妙,忙低声下气相求,道:“少爷,弦儿非小人坊中之人,她游历新郑,暂居此处献艺。她身为坊中之客,小人也不好送到府上,请少爷放过……”,话未说完,便被这少爷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周围人尽皆愤怒,若是胡弦儿去了这人府上,众人便再也听不到她弹奏弦鼗,可大家不敢得罪这少爷,哼哼唧唧地不敢吱声。
伍封正寻思武技,被这么一打岔,怒道:“岂有此理!小刀,将他们赶下台去!”庖丁刀跃了上台,将那几人或扯或推,尽赶了下台。他在吴国时便开始学伍封的空手格击,练之日久,这些从人自是不敌,灰溜溜下台。庖丁刀对胡弦儿道:“弦儿,你先下台藏在一边去。”胡弦儿得此机会,忙下台藏身。
那少爷怒道:“没用的东西,快追她来。”众从人都拔出剑来,推开周围的人,向胡弦儿追去。庄战大怒,拔剑挡住众人,只是五六剑之间,这一干从人手中的剑脱手而飞。庄战这人生性谨慎,知道这是郑国地方,为免伍封难做,是以未下杀手,也未将众人刺伤,只是将他们的铜剑撞飞了事。
伍封站起身来,叹道:“这真是扫兴之极。”那少爷若是个聪明人,见了庖丁刀和庄战的高明武技,早该借故走开才是,但这人是横蛮惯了,眼下被人当众落面,不免大怒,盛怒之下,拔出剑来,向伍封当胸刺下。
伍封见他竟然因此小故而敢下杀手,怒道:“干什么?”左手成爪状向剑尖上抓去。庖丁刀与庄战大吃一惊,伍封这么一抓,岂非是将手掌送上去,由得那铜剑一刺透入?他们二人不知道伍封这空手之术是自小拍打抓拿木板石块练就,双手坚逾金铁。那少爷的铜剑虽刺在他掌心之上,却丝毫不能透入。伍封五指弹打拔勾如飞,只听“叮叮”金石相击之声,铜剑一寸一寸断裂而飞,片刻间伍封已经抓在护手剑格上。将剩下的剑柄轻松夺了下来。他这是新悟的五指用法,虽然未能臻极善之处,却显出惊人的威力。
他五指快疾,周围人瞧不出来。在旁人眼中,那少爷一剑刺下去,铜剑刺在伍封掌心上,剑格护手由远到近自刺到掌心,本来以为是二尺多长的剑刃尽数没入伍封臂中,细看才知道剑刃在伍封掌前便已经化为齑粉,而仅余的剑柄正好送在伍封掌中。这一场景固然十分好看,但铜剑竟被肉掌挡住寸断,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那少爷惊得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伍封弃下剑柄,伸手抓在他肩井之上,虽然他没有用什么力,但那少爷仍痛得呲牙咧嘴大声惨叫。庄战与庖丁刀在一旁瞧着,也大为惊骇,委实想不出伍封的肉掌何以坚逾利剑。
伍封见新悟的指法颇为有效,心情甚好,是以不愿意与这人计较,松脱了手,道:“今日便放了你,下次再有此举,在下必不轻饶,可不管你是谁家子侄。”庄战心细,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从人答道:“少爷是少正的次子。”
伍封点头道:“日后这弦儿出了事,在下便记在你们头上,到少正府上找你。”忽想起来,问那少爷道:“咦,你父亲是少正游参?”那少爷点了点头。伍封笑道:“这真是对不住了。你父亲赴宋国未回,回来后便告诉他,就说我是龙伯伍封,厚颜代他管教子侄。”
周围人惊道:“龙伯?!”面露欣喜敬慕之色,一齐跪拜。伍封大感愕然,虽然这些年他名气日大,却想不到这从未来过的郑国,居然连坊间小民也知其名。
伍封见众人膜拜,挥手让众人起身,忙带庄战和庖丁刀出去,庖丁刀道:“龙伯,这胡弦儿……”,伍封道:“经过今日之事,想来再无人敢找她纠缠,我们放心走吧。”庖丁刀和庄战这才知道会错了意,误以为伍封喜欢此女。
从坊中出来已是午时,市肆自然是不用去了,三人便回驿馆,一路上伍封总想着诸般指法之用,庄战和庖丁刀见他沉思,不敢说话。回到馆中,伍封让庖丁刀找了块木板,手抚板上试着指力,终由胡弦儿弹奏弦鼗的指法启迪下,用伍氏剑诀的运力之法,悟出了捺、捏、弹、戳、点五种实用的技击指法来,此时那块木板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不成模样。庖丁刀在一旁见他十指如铁,暗暗咂舌。
午饭后伍封先将楚月儿留下来,教她这五种指法。楚月儿空手格击之术甚高,伍氏剑诀的运力之法又熟,不一会儿便学会。楚月儿先前听庄战和庖丁刀说过伍封以肉掌碎剑之事,以为他是以神力震断,此刻才知道是用指力之故,沉吟道:“若是五指齐出,每一指用不同的指法,又用不同的力道,这一爪之威便十分骇人了。”伍封被她一言提醒,眼中一亮,道:“你说得不错,一手五指,每一式皆用不同指法,至少可有二十五种力度变化,我再慢慢寻思。”可一试之下,才知道五指要用五种指法力道极难,非得一心五用不可,人怎能做到?只好弃此想法而不顾。
楚月儿这些日子心思全在医术之上,自去后院学医。伍封陪她去后院,顺便向东皋公问安。东皋公与伍封打过招呼,道:“月儿,欲要辨证,先分阴阳,气血失调,致病之本。这经脉是气血输行之道,针灸按摩要着眼于经脉上的腧穴、气穴。”他向伍封走来,道:“龙伯来得正好,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十二经别、十五络脉、孙脉、十二经筋、十二皮部等,在体表均有其腧穴气穴。月儿你看,这命门之穴是命门之门户,命门是肾之精室,肾为先天之门,故命门又称精血之海。因此这命门一穴十分要紧,下针之时不可不慎。”他用手指在伍封脐下数寸处轻轻按住。
楚月儿用心记忆,东皋公道:“这命门穴如果被伤,后果堪虞。”他手指轻轻用力,伍封却恍若无事,东皋公奇道:“咦,龙伯这命门之穴怎不惧按压?龙伯,你若觉得不适便声张,免被伤着了。”又加力下按,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伍封也无丝毫不适。楚月儿在自己身上相试,也是如此。
东皋公大奇,又按伍封另一穴,道:“这气海通肺,是人最敏感之穴,不信你们不惧。”可无论他如用力按打敲击,伍封仍然毫无所觉。楚月儿在自己身上相试,毫无所用,秀眉微蹙,道:“这就奇了,我与夫君怎会如此麻木?”
东皋公又在伍封身上试了多处要穴,均无效果,沉吟道:“天下间无论何人,这命门穴和气海穴都是极紧要之处,点压按打颇易受伤,力稍重则能致命,你们二人却毫无所觉,看来是气血浑成,周身浑沌为一,穴无所用。”
伍封问道:“老先生,这穴不可用,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东皋公笑道:“你们是老夫平生仅见的奇人,既然周身浑成,便无气血积输门户之辨,邪不能侵,就算是外伤也能自合其创,不留痕迹。想来这是你们练成老子奇术之故,这自然是好事。老子此术合乎大道,委实了不起!”他赞叹良久,道:“本来想请龙伯做个教器,可惜不成,只好另找人演试了。”
伍封叫来童子侍女各十人,让东皋公以他们身子为例,教楚月儿经穴,自己在一旁看着。东皋公也不理他,只是兴致勃勃地向楚月儿讲解各经脉腧穴以及如何凭穴治病。伍封听了良久,忽想起一事来,趁东皋公渴饮之时,问道:“老先生,这两肘之间微偏处又是何穴?”
东皋公愕然道:“那是小海之穴,属手太阳小肠经,不过针灸少用。龙伯何有此问?”伍封解释道:“晚辈有一次见月儿与老商比试之际,月儿用手指在老商此处弹一弹,老商双臂立时酸软无力。”楚月儿笑道:“月儿也不知道此处有穴,那是接舆师父所教,据说是小时候与玩伴嘻闹时发现,只要用手指弹击,手臂便会麻木,不过也只是片刻之效。”
东皋公道:“人身腧穴甚多,约有七百二十个,其中许多穴被外力所及,会使人晕、死、伤、麻、残、哑,老夫常遇病患不慎被伤及腧穴,略有所得。二位所说的少海之穴,只是暂使关节麻痹。其附近有一穴名少海,击之阻断心经,震动肘关节,使手臂麻木失灵,比击在小海穴时更能制人。”伍封问道:“老先生,有哪些穴在体表易被点击之处?”
楚月儿猜出伍封的意思,问道:“夫君是想用新悟的指法击打敌穴,以收制敌之效?”伍封点头道:“我觉得用指法破敌,击打要穴是一个较好的法子。”东皋公忙道:“此术甚凶,老夫治病救人,怎能与龙伯研此凶术?”
伍封道:“以晚辈和月儿的劲力,击在敌身任一处都可制敌,未必非要伤其腧穴。正因为晚辈和月儿力大,易伤人性命,是以才想老先生指点。能否找几处腧穴,伤之不足以致命,却能使人毫无反抗之力?这样反可以避免晚辈等轻易伤人性命。”
东皋公点头道:“这也说得是,既是如此,便得多在四肢上找一找,胸腹背上的腧穴可不能轻易击拿。”他沉吟一阵,道:“小腿外侧膝眼下三寸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