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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儿慢慢走近,柔声道:“公子连护身至宝也给了月儿,月儿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伍封叹道:“就算将这条命给了你,又有何妨!”他一向与楚月儿和妙公主胡说八道惯了,此刻却深情款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楚月儿嘤咛一声,钻进他怀里,眼泪不禁地流了出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觉暖风习习,扑面欲醉,对方的一丝一缕心意,便如从自己心中流出般那么清晰。
过了良久,鲍兴闯了来,道:“公子,夫人正……,噢!”
楚月儿惊呼一声,从伍封怀中跃开。
伍封恨恨地瞪了这浑小子一眼,问道:“什么事?”
鲍兴搔头道:“这个……,噢!夫人与被离先生正等公子和月儿姑娘吃饭,好动身到柳大夫驿馆去。”
一众车马出了城,柳下惠向伍封笑道:“兄弟,送出城便够了,你回去吧。”伍封愣道:“十里也未送出,算什么送客之道?”
柳下惠笑道:“兄弟素来洒脱不羁,今日怎么反而迂腐了起来?送一步是送,送千里也是送,大哥明白兄弟的心意便够了。若是送得远了,赵老将军岂非要等得太久?”
伍封听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被离与庆夫人、渠公、列九道别后过来,对伍封道:“封儿,你的剑术智计都厉害得紧,我倒是放心,只是你为人坦荡,又太重情义,须得小心宵小鼠辈的暗算。”
伍封不住点头。
柳下惠看了伍封身边的楚月儿一眼,笑道:“兄弟,我这‘侄女’清灵天真,你不可欺侮她,哈哈!”在伍封手上紧紧握了握,拉着被离跳上马车,喝道:“走吧!”一众车马,向南而去。
他说走就走,行事潇洒无碍,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度。
眼见车行得远了,鲍宁走上前道:“公子,这件东西是柳大夫留下,说是送给公子的礼物。”递过一个锦盒来。
伍封打开看时,锦盒内赫然是那支赤灿灿的“龙吟”玉箫。
伍封不悦道:“怎么刚才不拿出来?连说声谢也说不上。”
鲍宁忙道:“这都是柳大夫的吩咐,不干小人的事。”
伍封知道此箫珍贵无比,柳下惠若当面馈送,怕他不愿接受,多费口舌。他心道:“大哥与我有兄弟情意,送我的东西,我怎会拒绝?就象我若送他东西,他也不会婆婆妈妈地不要罢?”暗笑柳大哥其实也甚迂腐,将玉箫藏好。
庆夫人过来,淡淡地道:“我也要回伍堡了,封儿万事小心。渠公与我同去堡中,商议过收盐的事后,直接出外办事。渠公府上有九师父和楚姬打理,有什么事难觉时,多与他二人商议。”
庆夫人又道:“你府中少有高明人手,这次我将小傲留下来,让他随你办事,免得我放心不下。”
伍封大喜,他知道伍傲的剑术甚好,又是从小便被庆夫人收留养大,忠心耿耿,处事精明,俨然是一个小渠公的模样,自己出外办事,府中非得有这么个人主持大局不可。
列九自回渠公府,伍封一众车马,径向赵鞅父子的馆中而去。
伍封一路想着柳下惠和被离,颇有些离别的惜惜之情。
楚月儿知道他心中有些怏怏不快,伸过俏脸来,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伍封看着楚月儿,苦笑道:“我正自寻思,每日这么练剑,是否入错了门径呢?”
楚月儿听他忽作此语,大惑不解。
伍封见这小妮子一脸疑惑,严肃地道:“我近日发现财运不错,先从楼无烦那里得了口‘精卫’宝剑,后来九师父送我‘金缕衣’,范大夫又送我‘映月’宝剑,还从那头死狼朱平漫手上得了这口‘天照’,今日柳大哥又送我玉箫。这些都是天下少有的宝贝,被我轻轻松松地便得到了,岂非财运不错?若是我不练剑,专门去贩卖渔盐,恐怕渠公也比不如我的好运气吧?”
楚月儿格格娇笑。
伍封伸了个懒腰,顺手搂住楚月儿,道:“其实再好的宝贝,也比不上一个月儿!那日若非公主缠着我到城中去玩,怎会遇到你姐妹二人?虽似偶尔撞到,其实是天意安排好的罢!”
楚月儿笑道:“我看姊姊这些天高兴得很,全亏了你和渠公。”
伍封奇道:“又干渠公的事?”
楚月儿道:“若非渠公请来华神医,姊姊怎会好得这么快?”
伍封笑道:“华神医是扁鹊的弟子,医术固然了不起,但我看令姊的病,主要是靠九师父这一味良药治好的吧!”
楚月儿道:“九师父整日板着脸,其实在姊姊面前,他老实乖乖得很哩!”
伍封愕然道:“是么?你别看九师父身有残疾,古板持重,他少年时在王城风流倜傥。我只道他对女人甚有手段,怎会被令姊收拾得如此服服贴贴?莫非令姊便是他天生的克星?”
楚月儿笑道:“那日我听夫人与渠公说,公主娇蛮可爱,连国君也毫无办法,唯有公子才能轻轻易易,三言两语便哄得她乖乖地听话,恐怕你便是公主的克星吧!”
伍封笑道:“月儿才是我命中的克星。只要我的好月儿柔柔一笑,我便会心飞天外、神魂颠倒哩!”
楚月儿听他花言巧语地说得甚是夸张,止不住的娇笑,令整个车舆中春色无限。
不一时,便到了赵氏父子所居的驿馆,见田恒的车马停在外面,知道田恒早就来送这未来亲翁了。
伍封将楚月儿留在车上,大步进馆,赵无恤见了他,微笑道:“封兄比我预计的还来得早些。”
田恒与赵鞅正在说话,见伍封进来,上前道:“封大夫,昨晚可受惊了!本相昨晚听到禀报,已连夜派人侦测,数日之内,必有所获。这些人竟敢在临淄城中暗算封大夫,岂非视我田恒如无物?”
伍封知道他为人最重声名,这些年来治水恳农,整肃治安,颇见成效,甚得民众爱戴。如今竟有人大举行刺国君的未来女婿,传了开去,有损其治国的贤名,立时便想:“此事若真是田逆主谋,定是瞒着田恒所为。”笑道:“相国不必在意,宵小之徒各国均有,也非我们齐国的特产,若是为此生气,恐怕气也气不过来。相国治国事烦,些些小事,勿须介怀。”
田恒本以为伍封会详细追问有关刺客的事,谁知他并不在意,便如未发生过一般,心中暗暗佩服这人气度弘大。
众人说了些官样的话,一同从城西的稷门出城。
路上田恒问道:“封大夫的马车十分古怪,与众不同。”
伍封笑道:“在下从小爱闯祸,家母这次亲自设计此车,由渠公请人打造,颇为坚固,可以防身。”
赵氏父子也对铜车之精巧赞不绝口。
到了十里之外的,众人下车,在驿亭之中又行了一番礼仪,各饮一杯,再上车前行,十里外见驿亭而下行礼,如是者三,一直到了城外三十里外的驿亭,这才真正地相互握手道别。只因赵鞅身份不同,这番礼节自然要行得十足。
赵鞅道:“相烦远送,请留尊步。”
田恒道:“本来舍弟田逆也要来送,但今日吴使颜不疑恰好也起身回国,封大夫又去送鲁使,只好派了舍弟去送颜不疑,老将军请勿见怪。”
如今,田氏兄弟与伍封是齐国最为要紧的人物,分别去送各国使节,正显得齐国对诸使的尊重。
田恒拉着赵鞅的手小声道:“本相听说那阳虎在贵府作门客,是否真的?”
赵鞅点头道:“此人是少见的猛将,在鲁国剑术仅在子路之下,是以用之。”
田恒叹道:“此人先为季孙氏家臣,却尽夺其权,季孙氏险些被他所杀。后来还敢围攻公宫,劫走鲁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老将军不可不防。”
赵鞅笑道:“多谢相国好意。不过,阳虎虽然跋扈,却最怕小女飞羽。有飞羽在,阳虎只能附首听命。”
伍封在一旁心道:“莫非赵飞羽真的如此厉害,连阳虎这种恶人也怕她?”
众人道别之后,赵氏一家浩荡西归,伍封与田恒并车而行,驶往城中。
田恒看着楚月儿,笑道:“月儿姑娘剑术高明,连本相也看走了眼哩!”
楚月儿低头应了声,问道:“二小姐现在可好?”
田恒叹了口气,道:“自你走后,貂儿以为你被歹人拐了去,还为你哭了两天。田逆便自告奋勇去找你,谁知搞出了这么多事来。昨天我才告诉她你在封大夫身边,还将子剑先生的大弟子招来打了个落花流水,她却不大相信,以为本相是哄她开心。我看她这几日,或会忍不住到封大夫府上瞧瞧。”
伍封皱眉道:“家母已答应在下与公主成亲时,一并将月儿娶了来,做在下的小妾,二小姐不会强来索要,抢我的老婆吧?”
田恒大笑,叹道:“她怎会如此?唉,封大夫艳福不浅,连本相也深感羡慕。”
正说话间,一人一车迎面飞速而来。
众人微觉奇怪,转瞬间车到近前,车上那人大声道:“相国,相府被盗!”
众人骇了一跳。
田恒疑是听错,问道:“乌荼,你说什么?”
那乌荼跳下车,道:“相国出府后不久,相府便来了盗贼,杀了三人,还烧了厢房。后经二小姐和少夫人点视,才知那部《孙子兵法》被人偷了去。”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了一眼,两人均是大惊失色。
田恒铁青着脸,沉声问道:“对方有多少人?是些什么人?”他想,自己府中有二千八百家将,护卫甚多,府中之守卫森严,远胜于公宫之中,对手定是人数不少,方能如此。
乌荼摇头道:“没有人见过盗贼,不知有多少人。不过,二小姐和少夫人分别带人在府中四下搜寻,只有后院的一个健妇,疑是见过贼人。”
田恒问道:“贼人是些什么人?”
乌荼道:“那健妇说,曾见一团黑影飞出墙外,似是人影,但其速度之快,根本不可能是人,所以她以为是狐仙之类。其后她便听说府中失窃,还死了人才将此事说出来。少夫人在院墙此细察,见墙头的灰尘中印着一个脚印,便知那人必是盗贼,且据府中之事看来,多半是一人所为。”
田恒大惊道:“对方只有一个人?”
乌荼道:“二小姐和少夫人是这么推测,却不能肯定。”
伍封沉吟道:“凭相府之森严守卫,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趋行如常,杀人盗书如入无人之境?”与田恒对望一眼,两人立时便想起颜无疑来。
田恒摇了摇头,道:“不是颜无疑。此人已起程回国,由田逆相送,怎可能瞒着田逆回城中盗书杀人?”
伍封想想也有道理,点头道:“若说是他与左司马分手后再入城,怎也不会这么快捷。除非……”,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左司马是否回了城?”
田恒立知其意,除非颜不疑与田逆甫一出城,便杀了田逆,或是将他制住,否则从时间上算绝无可能这么快,自己与伍封一路不停,此刻还在回城途中,颜不疑怎可能有时间几番出出进进?
乌荼道:“少夫人已派人去通知左司马,命他下令封锁城门,但据人回报,左司马一早送吴使出城,仍未回来。小人一路赶来,说不定这中间左司马已回城了。”
楚月儿在相府呆过一段时间,此刻秀眉微蹙,道:“相府地大屋多,就算是入府三月,也难清楚其中建构。盗贼杀人盗书,快捷得无人看见,是否对相府极